第二百四十九章 逼不得已
天才!無廣告! 時近子時,蔡文泰書房的燈還亮著,而且,比平時還要通明。 聽了西去打探消息的快馬來報,蔡文泰和師爺蔣干靜默不語。 原來,請求高昌協(xié)助緝拿敬軒家小的公函發(fā)出有日,但遲遲不見回音,這邊等著人犯到齊,滿門抄斬,那邊卻毫無動靜,無奈之下,蔡文泰便派出兩名得力衙役攜帶公文,直接前往高昌借兵拿人。 身居千里之外,又對天山草原毫不了解的蔡文泰,哪里知道草原之大,地域之廣,以及賀魯在天山一帶的勢力,就說賀魯不插手,高昌傾起全部兵馬開往石頭堡,也未必能輕易拿到人。 更何況,高昌正被賀魯兒子咥運引軍圍困,已是危在旦夕,連送出消息都很難,哪還能顧及別的。 派去的人剛剛看到天山的影子,就從南逃的難民口中得到了高昌的消息,于是,便趕忙返回報信,另做他圖。 靜燃的燈芯,爆出個閃爍的亮花,像滴清水落面,讓靜默的蔡文泰微微一震,抬起略顯酸困的眼睛,沖一籌莫展的蔣干瞥了一眼,聲音淡淡道“先砍了二人再說,免得夜長夢多?!?/br> 見蔣干目光愣愣瞅著自己,蔡文泰接著道“姓李的在江湖上的威望你又不是不清楚,縱有幾千軍兵把守,我還是不大放心,好不容易逮住個機會,能夠堂而皇之的除掉此人,可不能出啥差池?!?/br> 蔣干賊眼滴流一轉(zhuǎn),顯出狡猾的樣子道“那就事不宜遲,越快越好!” 蔡文泰本有兩房夫人,但幾月前不知又從哪弄回個吐蕃姑娘,不但人生的眉彎眼大,齒白唇紅,一派異族風(fēng)情,而且,還會說漢話。 這便讓虎猛之年的蔡文泰稀罕寶貝得恨不得粘在身上,吞進肚里,若不是為了李家這點破事,這會,怕是早就裹緊了被窩里。 夜黑人靜,月隱星乏,蔡文泰書房的燈還殘留著淡淡余溫,就見兩條靈貓般的身影,躍窗而入,輕若落雪。 幽靈般的人影,手中閃著豆大亮點的火折,動作麻利而又輕盈,像是在尋找著什么,幾乎動過了全部的書札,最后,在暗格里取出個精致的小木匣,從中選出幾個信札,便如縷青煙般,飄然離去。 郡守府衙斜對面的悅來客棧,早已靜睡在茫茫夜色里,但從二樓的后窗卻悄然飄進兩個燕子般的黑影。 燈光微亮,只見兩個俊俏后生,仔細拆閱著每個信札,只見那個臉面白凈,細眉大眼的后生猛然拳掌相擊,發(fā)出一聲悶響,隨即低聲嚷道“我說老賊咋急急想置李家于死地,原來他有這般勾當(dāng)!” 另個唇薄目秀的后生也欣喜道“事情總算有了個眉目,害得我這些日子連個囫圇覺都沒睡過,真是困死了?!闭f著,便哈欠連天的倒在了炕上。 唐莊這段日子,除少了些女人孩子的嬉鬧和花花綠綠的美麗外,基本沒有大的變化,駝店商旅依舊,莊院人來人往。 雖然,李家攤上官司的消息,像雪片似漫天飛舞,但在當(dāng)?shù)厝诵哪恐?,敬軒一家都是大好人的看法并未改變,盡管幫不上實質(zhì)性的忙,但在心里還是在默默的祈禱,好人一生平安。 然而,細心的人會發(fā)現(xiàn),這段日子出入唐莊的人并不比以往少,但奇怪的是,進莊的人多,而出來的人少,并且,來人中,多了些身背家伙的江湖中人。 鵬飛年輕時雖然少在江湖走動,而且也沒個響亮的江湖綽號,但這些年跟著敬軒可結(jié)識了不少的江湖朋友,在大家心目中,敬軒的兄弟,自然是自己的兄弟,因此,都很是看重鵬飛。 寬敞的大廳,一時聚集了幾十位江湖中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這其中有一直跟著敬軒謀生的,也有聞訊趕來的四方豪杰,在座的大都是領(lǐng)頭人物,手下均在莊內(nèi)候命,若集中在一起,要在百人以上。 敬軒不在,鵬飛自然便成主事的人,給諸位一一道過辛苦后,鵬飛聲音平和道“諸位英雄的心情我十分理解,但大哥事先有話,不到生死關(guān)頭,不能妄動,不然便要陷他于不忠?!?/br> 話音才落,一向雞毛猴性子的“青城燕子”孟飛,就起身嚷嚷道“讓我說,敬軒兄就不該去受那份罪!憑咱的實力,幾千官軍又算個毛!” “撲天雕”程誠趕忙揮手嚷道“就屬你性子急!聽鵬飛兄弟把話說完!”二人都是自打敬軒組鏢走商起,就跟著一起創(chuàng)業(yè)的老人手。 見大家都將目光又集中在了自己身上,鵬飛輕咳一聲道“打今兒起,莊內(nèi)人手,由程哥帶領(lǐng),分班日夜監(jiān)視牢房,以防不測,四方豪杰暫住莊內(nèi)待命,只要有了具體行刑日期,我們就動手救人。” 由于敦煌城內(nèi)已經(jīng)張貼出了布告,言明了敬服所犯罪行,以及不日便要斬首示眾,所以,目前等待的,只是敬軒走向法場的那一刻,而不是撥云見日,真相大白。 既然事情已然定性,與官府刀槍相見,公然反叛是遲早的事情,所以,也就不再顧及許多,目的旨在救人。 于是,鵬飛傳書命負責(zé)隴西一線暗鏢的虎壯即刻行動,配合李暉手下江湖義士們,將玉瑩秘密轉(zhuǎn)送長安,設(shè)法從牢中救出李暉。 一向干著富家取物,接錢殺人勾當(dāng)?shù)膮钦?,自從上次因綁架賀魯,盜取夜明珠與虎壯攪在了一起后,就一直明里暗里都在幫虎壯做事,他還一直在為當(dāng)年自己受jian人指使,差點錯殺了敬軒母親的事情耿耿于懷,總覺對不起人家。 所以,聽說要營救敬軒的兒子李暉,便主動請求參與,因為這里的牢頭,是自己的好兄弟。 韓威為了感恩李暉在西域爭戰(zhàn)中對自己的無私幫助,本來有意放他走,只派兩個平日與李暉交好的衙役前去拿人,目的就是讓李暉借機遠走高飛。 但李暉卻自持無罪,和對父親的了解,堅信是場誤會,事情總會水落石出,所以,逃跑就顯得做賊心虛了,他才不干。 李暉真的逃跑,韓威頂多落個辦事不利,裝模作樣的懲罰幾個具體辦事人員即可了事,但李暉自己不愿走,反倒讓他作難。 不關(guān)押不行,咋說面子上還得過得去,但若是案子落實,一旦圣旨到,不斬也不行,那是抗旨不尊,弄不好,自己也得搭上身家性命。 既想保官,又心存感恩的韓威,也只好聽天由命,能做的,也只有讓那小子少受點苦頭。 所以,李暉雖說是在牢房,但卻日日酒rou不斷,又有獄卒陪著玩耍,玉瑩也能每天看他一回,送些可口的飯菜,日子倒也消停。 但當(dāng)李暉看了玉瑩帶來鵬飛的指令時,頓時便僵愣在那里,像是走了魂是的。 玉瑩拿過紙條,再次細細看了一遍,上面寫著我劫法場,你走人,石頭堡內(nèi)重相逢。切!懂。 這就意味著,李家的罪名已經(jīng)落實,父親不日當(dāng)斬,從此后,李家便是朝廷反民。 見玉瑩目光暖暖瞅著自己,李暉輕嘆口氣道“連累你擔(dān)驚受苦?!?/br> 玉瑩像是心里早有打算似的,抿嘴笑道“怕啥?大不了當(dāng)個土匪婆,反倒落個逍遙自在。” 李暉疼愛的把玉瑩的小手在自己臉上蹭了蹭,溫聲道“事已至此,你就聽從董叔的安排,盡快離開這里去長安,我隨后便到。” 吳征從虎壯手里主動攬起了入獄救人的活,便急急來到城南的小茶館,與牢頭石九斤見面。 二人是老交情,也是相互獲利的合作伙伴,見面便直奔主題,只見吳征神情急切,壓低聲音道“李暉,三日內(nèi)拿人,價錢翻倍?!?/br> 石九斤像是微微愣了一下,狐疑道“他是朝廷欽犯,咋和你們江湖人有瓜葛?” 吳征略顯不耐,擺手道“一言難盡,受人之托,也為報恩,這事必須得辦!” 石九斤輕搖了搖頭,咧嘴“嘿嘿”笑道“看來,李家在江湖上的名望還真是不小,李暉對我也有恩,錢分文不要,明晚卯時,老辦法,香煙熏倒獄卒,兵不血刃,老地方接人,留下江湖標記?!?/br> 虎壯聽了吳征的講述,自是喜不自禁,沒想到原本想象復(fù)雜的劫獄救人,被吳征給輕描淡寫的搞定,而且,不花一分錢,真是打心里佩服人家的江湖人脈。 既然是輕車熟路,虎壯就不用再插手,只等著在獄外接人便可。 石九斤將要緊處都換上了自己人,吳征每次放煙撬鎖,也只是做做樣子,反正路是拿錢賣通的,閉著眼睛都能進,只要不驚動外人就行。 一切安排妥當(dāng),石九斤剛剛哼著有腔沒調(diào)的曲子,打算晃悠到西巷的王寡婦那里熱乎熱乎,就見信使匆匆趕來道“韓大人叫你馬上去見他?!?/br> 石九斤微微一愣,便即刻轉(zhuǎn)身備馬,跟隨來人疾馳府衙。 雖過了晚飯時分,但府衙內(nèi)外,依然有人影晃動,像在處理緊急公務(wù)一般。 石九斤心懷忐忑,剛剛探進府衙,就見在地上困獸般度步的韓威,猛然回頭道“刑部來人,要將李暉押往京城候?qū)?,明早啟程,今晚要加派人手,千萬不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出事,否則,你我可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見石九斤像被冰凍般僵在那里,韓威沉聲繼續(xù)道“你趕快回去布置,我再加派五百精兵,隨后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