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哪里???5個人吃10個菜,怕得吃撐哦?!睆埐└赣H樂呵呵地走來。 吃飯的時候還好,長方形的餐桌,唐非晚挨著江君麗坐右邊,張博和他父親坐左邊,唐安華坐主位。 飯后,張博主動加唐非晚的微信,唐非晚見唐安華對著自己使眼色,心不甘情不愿地點開名片,讓他掃碼加好友。 下午兩點半,一家人送走父子倆,防盜門關(guān)攏,唐非晚隨即垮下臉,轉(zhuǎn)身就往臥室走。唐安華叫住她,想找她聊聊,被江君麗制止:“讓人休息休息,還傷著呢?!?/br> 唐非晚回到臥房,關(guān)門反鎖,而后走至書桌前坐下。她雙手死死地抓握手機,仿佛發(fā)泄著不滿。良久,她心中的郁結(jié)仍在不斷積聚,腦海中閃過一個人的名字,一個哪怕現(xiàn)在立刻聽到對方聲音,就能拯救自己的名字...... 唐非晚怔怔地盯著通訊錄上林也的手機號碼,按下呼叫鍵。 響鈴十幾秒,原以為對方不會接聽的時候,話筒忽然傳出她魂牽夢繞的聲音:“喂。”唐非晚又愣住了,沒有及時回應。 對面的林也依稀聽見她沉重的呼吸,聲量提高了些:“喂,唐醫(yī)生。” “嗯?!碧品峭碓趯Ψ浇兴值臅r候,再也抑制不住,不敢嚎啕大哭,只是輕輕顫著肩膀。 林也明顯聽見她的抽泣聲,但不好明著問,只說:“你是......怎么了?” “我......我......”不能說事實,不能把自己的痛苦轉(zhuǎn)嫁到林也身上,唐非晚支支吾吾半晌,到最后卻無厘頭地來一句,“本來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去參加技能比賽,現(xiàn)在因為受傷,只能待在家里了?!?/br> 林也聞言,自然是不信的,因而沒有說話,沉默著。唐非晚知道這個善意的謊言太過虛假,咬著唇脫口而出:“林,林主任,我的傷口好疼,比昨晚疼?!?/br> 那邊又有幾秒沒聲兒,唐非晚覺得林也肯定對自己無話可說了。她在心底悄悄嘆氣,打個電話非但沒有心情變好,反而惹得對方不高興了。哪知下一秒,林也泠泠如清泉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今晚接完班,我?guī)湍銚Q藥吧,換藥,也會疼?!庇致犓a充,“或者說,你請假在家,養(yǎng)兩天傷?” 唐非晚急忙道:“不行,我要上班?!?/br> “好,你多休息?!?/br> “嗯,晚上見?!碧品峭砀兄脚说倪t疑,但到底還是得到她想要的結(jié)果。 話筒中,林也的語氣比先前幾句話平淡了些:“晚上見?!?/br> 等待對面掛斷電話,唐非晚心跳如擂鼓,從打算回國就在做著準備,藏在心底的星星之火,正不受控制地燎原。想千遍萬遍不如一次行動,這是長期秉持的理念,她打開江君麗的微信,編輯消息發(fā)送:“媽,我有心事同你講?!?/br> 三分鐘后,江君麗敲門進來,她望著女兒鏡片下泛紅的眼眶,有些擔心地問:“怎么了?” 唐非晚直視著母親的眼睛,沒有半點猶豫,神情堅定道:“媽,我長久以來排斥相親,那是因為,我喜歡女生?!?/br> 第22章 我喜歡女生,這是唐非晚多年以前和林也還在一起的時候就想光明正大告訴父母的話。但她那會兒年紀小,沒有經(jīng)濟來源,需要父母的支持,根本沒有底氣。所以身處海德堡這些年,她比常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學理論,進實驗室,在高質(zhì)量期刊發(fā)表文章,進醫(yī)院,練習剪開、縫合、止血,打結(jié)等外科手術(shù)基本功,訓練各種手術(shù)的模擬…… 導師都說,很少見到像她這樣刻苦的學生。出柜的資本不斷積累,今年6月,她向?qū)熮o行,打算7月回國,從那天起,她便正式開始謀劃怎樣給父母坦白。 例如搬家,即使前段時間沒有無意中聽見鄭教授出租老房子的消息,唐非晚也會在醫(yī)院附近物色一間單間配套。再例如出柜對象,她自始至終都準備先給老媽說。相比父親唐安華,母親江君麗雖然因為工作忙碌,和自己相處的時間并不多,但是從小到大,有什么大事必須拿主意,唐非晚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現(xiàn)在,她終于如釋重負般將這句話鄭重地說出來。 唐非晚目視著江君麗唇邊的笑容驟然凝固,眨眼換成許久不見的嚴肅神色,兩人都緘口無言。良久,江君麗沉悶的聲音乍然響起:“你說的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喜歡女生,所以不會接受任何男生,即便以后找對象,也是和你同性別的女孩子?” “是。”唐非晚承認。 江君麗難以置信,兩道眉往中間擠,呼吸也急促許多,給她找原因:“為什么?你在國外學壞了?” “媽,你也認為同性相愛不正常嗎?你應該知道,同性戀早已去病化。今年6月18日世界衛(wèi)生組織公布《icd-11》,已經(jīng)將”同性戀“徹底移出精神和行為障礙分類?!蹦概畟z都是醫(yī)生,唐非晚先從醫(yī)學角度和她談。 江君麗嘆氣:“沒有說不正常,但也與生活和教育的環(huán)境有關(guān)吧?你在德國八年,那邊lgbtq群體相對集中?!迸俗笫謸沃X袋,搖了搖頭,后悔道,“我不該讓你去國外留學。” 唐非晚愕然,她似乎高估江君麗的接受能力,竟然已經(jīng)嚴重到后悔送自己出國了。然而細細思考下來,社會環(huán)境如此,誰能三言兩語就接受自己的孩子喜歡同性?況且,她原本就準備打持久戰(zhàn)。唐非晚想明白,吸了吸鼻子,看著母親微紅的眸底,輕聲道:“媽,我在國內(nèi)的時候就已經(jīng)喜歡女生?!彼咧芯陀X醒,那會兒因為學業(yè)繁重沒有談對象。大學時參加社團,通過社團期末的聯(lián)誼會,認識以前的老學員,林也就是其中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