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時，林也在朦朦朧朧中，聽見唐非晚輕聲呼喚。

    “學姐。”

    “林也?！?/br>
    病房只有兩人，唐非晚悄悄鎖著門，坐在林也的左手邊。

    林也虛睜著眼，懵怔的狀態(tài)目視床畔的身影。

    13：14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唐非晚不愿再等待，薄唇翕動：“林也，我喜歡你，從19歲那一個難忘的冬天開始，再也沒有對其他任何人產生過這樣綿延的感情?！彼行┚o張，拿著戒指盒的左手在發(fā)抖，“我想和你相守余生，去一個可以領證的國家結婚?！?/br>
    唐非晚凝視著她，清雋的眉眼在午后陽光的渲染下顯得分外溫柔，最為虔誠的語氣問：“你愿意和我一起，在結婚申請登記的簽字欄鄭重地寫下自己的名字嗎？”

    第102章

    唐非晚以為林也肯定毫不猶豫點頭，然而一分一秒流逝，長達三分鐘，她一聲不吭。

    只是淚水濡濕她的睫毛，順著眼角悄然滑落。

    “你在猶豫嗎？”唐非晚哽著喉嚨，“是不是生病的原因？”

    林也的心臟因為她誠摯的話語瘋狂跳動，不過酸澀也同時溢滿。她緊抿的雙唇微張，咳嗽著，慢慢平復呼吸，柔聲說：“糖糖，結婚是大事?！?/br>
    “我知道這是大事，所以3月主動和江主任商量。她不僅答應，還三番五次催促?！?/br>
    “我們可以在海德堡舉行婚禮，導師和兩位關系密切的同學都會參加?！?/br>
    “陽陽當花童。”

    “不需要伴郎，雨晴姐和小姨媽答應做伴娘?！?/br>
    唐非晚眼圈泛紅，一股腦兒將這段時間的準備工作脫口而出。

    “結婚誓詞不是說無論疾病還是健康，都會愛她，照顧她，守護她，不離不棄嗎？所以我向你求婚，已經充分地考慮這些?！?/br>
    林也的眼淚打濕衣襟，因為同性在國內不能合法結婚，她10天前咨詢律師意定監(jiān)護人的辦理流程，打算和唐非晚商量，簽訂意定監(jiān)護協(xié)議，找時間去公證機關公證。

    雖然方法不同，但都把對方當成自己唯一的伴侶。

    唐非晚看她似乎無動于衷，眸色逐漸黯淡，說話的聲音也往下沉：“當然，如果你沒有做好準備，我可以等?！?/br>
    “糖糖?！绷忠蔡?，眷念地撫摸著唐非晚的耳朵，側臉，不忍心拒絕，她放棄掙扎，顫聲答應。

    “去國外領證前，我們可以先辦理意定監(jiān)護?！?/br>
    她在心底祈求上天憐憫，能夠多給兩人一些時間。

    “領證前？”唐非晚反應過來，激動萬分，手背胡亂抹去奪眶而出的眼淚，掏出戒指盒打開?！昂茫k，出院就辦?！?/br>
    她順勢將戒指輕松地推進林也左手第三只手指的尾端，孩子氣地說，“戒指也要戴，圈住你，不能反悔?！?/br>
    “不反悔?！绷忠捕⒅矈Z目的戒指，目光流露出無限的感動。

    她為唐非晚擦著淚水，右手忽然被握住，聽對方說：“你再睡會兒，慧姨兩點左右?guī)е栮栠^來，江主任5點下班，也會打車趕來?！?/br>
    “好?！绷忠舶l(fā)著燒，撐不住，半醒半睡中，被說話的聲音吵醒。

    女孩首先發(fā)現她掀開眼皮，激動道：“mama，唐阿姨你看，mama醒了?！?/br>
    唐非晚轉過身，看林也想直起身，幫她調節(jié)病床的高度，可以半躺著。

    “陽陽?！绷忠蔡撊醯毓雌鸫浇?。

    “mama，你咳嗽的時候是不是特別難受？睡覺都在咳嗽。”林陽陽戴口罩，林也允許她靠近，抱著手臂關心她。

    林也輕撫女孩的頭發(fā)，滿眼柔情：“是的，所以陽陽應該愛惜身體，爭取比mama健康?！?/br>
    “mama也會好起來。”林陽陽站直，“我給mama背古詩，唐阿姨說背完最新的10首古詩，mama就能出院。”林陽陽已經5歲，林也和唐非晚空閑時會教女孩識字，背誦古詩，至于英語和珠心算，她們不想讓孩子過早高強度學習。

    林也欣然點頭。

    “元日。宋。王安石，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br>
    她一字不落地背完，唐非晚捧場：“陽陽，你好棒。”

    女孩關注著林也：“mama，我厲害嗎？”

    “非常厲害?！绷忠采焓謹堉株栮?，由衷地夸贊。

    下午繼續(xù)抗生素消炎，林也的高熱逐漸降下來，最高37.9c。大概5點半，唐非晚去接江君麗，母女倆坐在車內溝通林也的病情。

    江君麗根據多年經驗分析：“結節(jié)形狀不規(guī)則，邊界不算清晰，結合小林石棉接觸史，惡性的可能性大?！?/br>
    “果然......”唐非晚其實已經做好準備，卻還是瞬間覺得心口發(fā)堵。

    “不過早期盡可能切除癌變的部位，可以延長生存期。”江君麗空閑的時候查詢她多年手術的病歷，打開平板電腦，滑動屏幕，“這是07年做的手術，患者活檢t2期，行胸膜外全肺切除術（epp），術后化療和放療，患者16年復發(fā)，18年去世，但好歹存活11年?！?/br>
    “這兩個是t1期沒有向肺部轉移，13年和14年做的手術，胸膜切除術/胸膜剝脫術（p/d）。14年做手術的患者至今沒有復發(fā)，13年做手術的患者今年復發(fā)?！?/br>
    “我們等著活檢結果，只是良性最好，如果惡性t1期就做胸腔鏡胸膜剝脫術，術后不用放療和化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