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臺上，琴酒指尖夾著煙，包裹著他的十二月的寒風(fēng)帶走了一片繚繞的煙霧。

    【“你在借那個瓶子祭奠誰？”】

    他面無表情地用手指捻滅香煙的星火。

    無論是誰，但是他知?道?那個人，絕對不是那個曾經(jīng)代號日本?威士忌的臥底。

    *

    就像琴酒剛剛說的那樣，他去陽臺抽了一支煙就回來了。

    沒人提起?剛剛的鬧劇，他們?nèi)缤皫滋煲粯幽醯叵鄵矶?，清水清合著眼睛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入眠，他維持著同一個姿勢，直到凌晨三四點(diǎn)才勉強(qiáng)睡著。

    天亮?xí)r，睡得本?就不太安穩(wěn)的清水清察覺到身旁的人起?身離開，他本?能地抓住了那只手，對方似乎低聲說了什么，但是半睡半醒中的他沒能聽清，只是漸漸卸下?了指尖的力氣。

    兩個小時后，天色已經(jīng)大?亮，清水清睡眼惺忪地走出臥室，揉著眼皮的手驟然頓住——他甚至忘了放下?手，愣愣地看著不遠(yuǎn)處的餐桌上的花瓶。

    迎著晨輝，淺藍(lán)色的花瓶里，一支白?色的玫瑰正靜靜開放。

    清水清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玫瑰花的花瓣。

    琴酒或許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又或許還不知?道?，只是野獸般的直覺讓他察覺到了一些掩藏在平靜表面背后的暗流涌動。

    【“你在借那個瓶子祭奠誰？”】

    他失神?地看著那朵玫瑰，喃喃道?：“清酒，也?可能是清水清，總之?……”

    總之?，我在祭奠我自己。

    第77章 七十七瓶酒

    自那天?后，琴酒再也沒有回來過。

    那并不是出于什么?想法不統(tǒng)一或者隔閡，最根本的原因?還是boss突然下發(fā)的任務(wù)，在電話?中聽?到這個?解釋后，清水清握著手機(jī)沉默下來。

    “這樣啊，那你注意安全，隨時聯(lián)系?！彼坪跻仓荒苓@么?說。

    他放下手機(jī)的一瞬間，突然覺得斷掉的似乎不是電話信號，或者說，不只是電話?信號。

    清水清輕撫著花瓶中的那支白玫瑰的花瓣，指尖卻不敢真的觸碰到花瓣，只是把握著最后的距離虛虛流連。

    這是花，卻又不只是花。

    他曾經(jīng)帶著滿身無知送給日本威士忌一朵白菊，那琴酒在清晨離去?前留給他這朵白色的玫瑰，又是在表達(dá)什么?？

    【“我們這算什么?關(guān)系？”】

    琴酒的聲音在腦海中回?響，清水清的手剎那間僵住，而后蜷了蜷，慢吞吞地?放下了手。

    他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指腹。

    他當(dāng)然知道琴酒想聽?到什么?答案，但是他做不到問心無愧地?將那個?答案宣之于口。

    世間的一切都?會走向衰敗和凋零，他過去?總想留住琴酒，他怕琴酒也只是他生命旅途中的過客，他怕又一次被獨(dú)自留在原地?，可是在那雙綠色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時，他卻無端惶恐起?來。

    如果我注定會是琴酒生命中的過客呢？

    *

    清水清短暫地?“復(fù)活”了幾天?，他開始積極與說得上話?的每一個?人聯(lián)系，首當(dāng)其沖的是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那是他僅有的朋友。

    “真是難得?！庇兄活^黑色卷毛的警察一臉欣慰，說出的話?卻十分欠揍：“你竟然學(xué)會主?動約人組局了，社交終結(jié)者終于長大了嗎？”

    清水清按耐住用拳頭親切地?撫摸那張帥氣臉龐的沖動，“切”了一聲，轉(zhuǎn)過視線對一旁的萩原研二說道：“好久不見?！?/br>
    “的確，真的很久沒見過了，清水。”萩原研二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富有感?染力：“最近過得怎么?樣？”

    銀發(fā)青年的表情透出幾分恍惚，萩原研二的笑容淡了一瞬，那個?人在認(rèn)真思考這個?人們在寒暄時習(xí)慣性使用的問題。

    其實也不太值得意外，畢竟這個?人向來不擅長與人交往，性格又如此直白，所以才?導(dǎo)致了現(xiàn)下他會把身邊的人說的每一句話?都?認(rèn)真考慮的局面。

    但是糾結(jié)和權(quán)衡本身就已經(jīng)代表了一些事情。

    “我覺得我過得還不錯?！?/br>
    “你遇到什么?麻煩事了？”

    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清水清一愣。

    松田陣平一臉不耐煩，敲了敲桌子?把坐在對面的人的注意力引過來，又加重?語氣重?復(fù)了一遍：“所以，你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算不上棘手?！鼻逅宓穆曇艉芷届o：“一些工作方面的問題罷了，很快就能解決了?！?/br>
    松田陣平審視地?看著那個?人，手指無意識地?又叩了叩桌面。

    那個?人不擅長說謊，此刻的神情姿態(tài)里也找不出任何有關(guān)遮掩的痕跡，但是他還是做不到就這么?把那幾句話?當(dāng)做事實。

    畢竟清水清的腦回?路向來很特別?，松田陣平一直懷疑這個?人究竟在什么?環(huán)境氛圍中長大，才?會造就這種處事風(fēng)格。

    萩原研二放在桌下的手隱秘地?拍了拍好友的大腿，笑容燦爛地?換了個?表述方式：“那最近有遇到什么?特別?的事情嗎？”

    他的語氣和幾分鐘之前并無差別?，不留痕跡地?引導(dǎo)著：“一定有吧，和平常不太一樣的事情。”

    這一次清水清甚至沒有猶豫，他點(diǎn)點(diǎn)頭：“有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