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頓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地球的危機已經(jīng)結(jié)束，我還以為你要和索爾回阿斯加德。”

    治療神核的藥材料很稀缺，洛基喝了幾次之后就有明顯好?轉(zhuǎn)，如今身體狀況已經(jīng)好?得大差不差，按理來?說?，他沒有再繼續(xù)停留在地球上的理由。

    “我是來?付醫(yī)藥費的?！?/br>
    洛基先是向?qū)Ψ?攤開空蕩蕩的手掌，隨后單手握拳，再次攤開的時候，掌心當中就多了一塊鴿子蛋大小的綠寶石。

    他滿意地發(fā)現(xiàn)，塞爾溫的視線一下?子就鎖定在了那顆寶石上。

    隨后，醫(yī)生艱難地拔開了目光：“……沒這個必要，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痊愈，也該回去了——賬單我會委托神盾局寄給阿斯加德，不需要這么?大的開銷?！?/br>
    洛基朝前走了兩步，直到走近塞爾溫的眼前，沒有收回他的那只手。

    寶石有著精雕細琢的切面，塞爾溫從那些?反光和折射當中看見自己的影子。

    “你之前問過我，究竟在恐懼什?么??！?/br>
    他的另一只手撐在塞爾溫的椅子靠背上，俯下?身子垂頭?審視著對方?，兩人的距離貼得很近：“現(xiàn)在我要問你同樣的問題——你在恐懼什?么?？”

    對方?下?意識地向后倒，可他身后就是電腦桌，屏幕當中的游戲角色已經(jīng)不耐煩地做了兩遍待機動作。洛基注視著塞爾溫撇開目光，還嫌不夠一般將那顆綠寶石強行壓進了對方?的手掌當中，提前宣告答案：“就因為你覺得龍的本性會蓋過人的本性？”

    ……你明明知道。

    塞爾溫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總算露出?了些?洛基很少見到的表情：“你明明知道，還——”

    洛基因為這股力氣而被帶得向前晃動了一下?，臉上卻露出?勝券在握一般的笑容：“不過是看穿了你曾經(jīng)的漂亮話?而已，只要你愿意去追逐，世俗意義上的寶物可以說?是要多少有多少，既然大部分的中庭人一輩子都在做這些?東西的奴隸……那么?你擁有龍的貪婪和兇性又有什?么?錯？”

    就連性格最好?的神，一貫溫柔又穩(wěn)重的母親，在他的記憶當中也發(fā)過幾次脾氣。除了真正的煉金生命（就連斯特蘭奇的那件斗篷都很有性格），很難想象會有什?么?人的情緒自始至終穩(wěn)定到仿佛機器人一樣。

    他善良，誠懇，真摯，能博得每個人的好?感，連自己也不例外。

    他勇敢忠誠，值得信賴，讓人很難移開目光。

    但這絕不會是全部。

    洛基自詡對宇宙各族的心性都把握得很到位，而塞爾溫顯然是相對異常的情況——順帶一提，澤維爾天才少年學校的那個老校長屬于另一種級別的異常，暫且不計入討論范圍。

    “你每天都在和無數(shù)的龍打交道，按理來?說?，你該是地球上對龍最了解的那個人——既然如此?的話?，倒向那一邊又有什?么?問題？”

    塞爾溫瞅準機會，總算從電腦桌前溜走，和洛基拉開距離。他死死盯著對方?的眼睛，心里后知后覺地感慨，不愧是詭計之神。

    “正因為我清楚龍是什?么?樣子，才永遠不能變成那樣?！?/br>
    他堅持說?：“如果連精神和靈魂都倒向龍的方?向，就再也回不去了?！?/br>
    由著自己的天性去劫掠財寶，忽略掉自己的行動可能給他人帶來?的災(zāi)厄。像是龍神法拉戈爾那樣仁善的龍實?屬罕見，而塞爾溫十分確定，構(gòu)成自己的另一部分遠非對方?那樣親切友善。

    洛基在心里笑了笑，無可挑剔水潑不盡的人最難打交道，而一旦人有了欲望和精神上的弱點，就會從高高在上的英雄一路走下?領(lǐng)獎臺，變回他最熟悉的樣子。

    他一只手貼在塞爾溫的側(cè)臉上，大拇指的指腹擦過對方?的眼角，那上面隱隱約約有鱗片浮現(xiàn)，帶來?冰涼圓滑的手感，仿佛某種生在皮膚之上的玉石。

    “沒有人提醒過嗎？你現(xiàn)在看上去倒真像是要哭了。”

    他說?：“寶石，財富，無窮無盡的黃金，龍喜歡的不外乎就是這些?東西。在游戲里收集它們怎么?會有現(xiàn)實?世界當中那樣過癮？你用游戲機和珍稀的藥草來?裝點自己的巢xue，不如來?點真家伙?！?/br>
    洛基的右手握拳，再張開以后，寶石的數(shù)量竟然又多了兩顆。

    雖然和索爾橫向?qū)Ρ绕饋?，奧丁顯得有些?吝嗇父愛，但作為阿斯加德的另一位王子，幾千年里這種東西在他那兒簡直多得數(shù)不勝數(shù)。寶石魔術(shù)是法術(shù)的一種，依靠寶石特有的晶相結(jié)構(gòu)來?施法，是神秘學當中的一個獨特門?類——簡而言之，這對他而言只是一種消耗品。

    而付出?一些?消耗品就能讓一頭?貨真價實?的龍對自己言聽計從，這在洛基眼里毫無疑問是一本萬利的好?生意。

    見到塞爾溫又有拒絕的打算，洛基乘勝追擊，上下?拋接著手里的寶石塊，語氣顯得輕松極了：“我知道這種規(guī)格的寶石在米德加德會價值連城，但在阿斯加德卻不是這樣。這種東西我有很多，分你一部分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失——如果適度滿足想要收集財寶的愿望，你就至少不會突然發(fā)瘋出?去搶劫珠寶店，對吧？”

    倒也有些?道理，塞爾溫想。

    經(jīng)常打游戲的他很清楚適度游戲和沉迷游戲之間的區(qū)別，對于那些?已經(jīng)深陷網(wǎng)癮當中不能自拔的人而言，強行戒斷或許也會帶來?更多的創(chuàng)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