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嘆十一(善惡有報)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頭號婚寵:軍少別傲嬌!、游擊隊長、混在古代的廚子、不朽大皇帝、迷弟的春天、我搶了滅霸的無限手套、女領導的貼身男秘
小山孤徑通幽遠,落暮天光初停蟬。 殘花伴風飄余韻,香散盡初叩佛顏。 靜逸沿著一條曲折的山路,終于在太陽落山之前,趕到了一座寺廟前,看著寺廟的朱墻青瓦,靜逸不禁感慨終于不用再夜宿山林了。雖然對于道門中人來說,一行一動皆為修行,但是她當初入道本就不是為了得道成仙,對于這些東西也就不怎么講究,所以,她還是比較喜歡住在屋檐下。 輕輕扣了幾下門,無人回應,更無人從廟內走出,靜逸只好再敲幾下,還是不見有人出來相迎,這讓靜逸心里生出一股不詳?shù)念A感。這種情況她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尤其是靠近運河的這幾天,由于朝廷的一系列征民舉措,百姓生活維堅,衣食裹腹尚且難以維繼更不要提施舍寺廟了,所以很多處于荒野的廟宇道觀,基本都沒人了。 輕輕推開門,入眼處果然是一片荒涼,地面灰磚細縫處甚至都冒出了參差青芽,不過好歹是能擋風遮雨的地方,靜逸抬腳就走了進去。然而她剛剛踏進院內,便有一陣陰風撲面而來,陰風所過之處,引得靜逸秀眉微皺,但也僅僅如此而已。靜逸梳理了一下手中被吹亂的拂塵,一步步走向了寺廟大殿。這把拂塵是半個月前她從師傅手里賴過來的,凡塵之物萬難動其分毫,剛才卻被那陣風吹得銀絲紛亂,可見這小小的寺廟,恐怕真有什么不尋常之物。 進入大殿,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只見著一些破瓷爛陶被扔在殿內,周圍還陳放著幾張動物毛皮,一些斑駁的血跡,證明著應該是有人在這里住過,而且還觸犯了佛家禁忌!在大殿查看一遍未果,靜逸將目光轉向了后殿,然而剛一推開門,她就見到一具沒有穿任何衣物的尸體橫躺在地上,那具尸體形容枯槁,沒有一絲生氣,干枯的雙手猶自半舉在腰腹兩側,仿佛臨死前還在做著什么事情。靜逸又上前幾步,直到看到尸體下身那根雖然干枯但依舊挺立的塵柄,她才確信了心中所想――練精化氣! 練精化氣本是道家諸多修行門路中的一種,主要是以人的精血為源物,將精血煉化為自身靈力。精血乃是生命本源,大到生命生息繁衍,小到維系自身的生命,能量本源皆來源于精血。人的魂魄可以往復輪回,但人的rou體卻只能遺留在世間化為塵土,每當魂魄再次轉生時,就必須由這一世的父母以精血重塑rou身,轉生之魂方能得以立命。所以,人的精血,可以說是萬靈之源。而人在練精化氣的修行上,也有不同的兩種方式,一種是男女自行修煉,男子修煉得陽元,女子修煉得陰元,只不過因為太過單向,所以每天修煉時間不宜過長,還要想其他辦法調和。另一種則是雙修,男女雙方共結連理,陰陽調和,互補自身,這種方式合乎道法自然之理,也是道家最推崇的一種。 然而練精化氣并非人類所獨有,自天地初始之時,世間便已孕有萬物,萬物皆有雌雄,人不過是其中一類而已,可以說,除了鬼這種沒有rou身的族類以外,其他的種族都是懂得一些練精化氣的方法的,尤其是妖靈之屬,在這方面更是獨樹一幟。有所不同的是,靈族雙修時,和人一樣講究源源不斷,適可而止,而妖卻經(jīng)常行殺雞取卵之事,尤其是妖族急需補充妖力之時,更是不會顧忌人的死活,誘使人之后,便會取之殆盡,只留下一具形容枯槁的尸首!所以千百年來,人才對妖深惡痛嫉! 其實她自己當年知道雙修之法時,也想過有一天能和袁天罡一起雙修,只是雙修畢竟涉及到男女之事,那時的她又沒看開這些,就一直寄希望于袁天罡向她提出來,結果等著等著,等來的卻是袁天罡要和另一個女子成親的消息!后來即使她哭的肝腸寸斷,但也只能責怪自己太矜持。 將心思從往事中收回,靜逸將目光轉向了兩個偏殿,進去勘察之后,竟然在每一間偏殿里又各發(fā)現(xiàn)一具尸首,而且其死法、死相也與中間那具如出一轍。由此,她大概判斷出對方應該是個受了重傷的妖族,妖力大損之下才需要一次消耗三個人的精血!只是對方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如何找到并終結她的罪孽呢?靜逸思索著,眼光也看向地上的一攤衣物,那是一堆男子的衣物,而從外觀來看,那應該是士兵的衣服。 ―――――― 長帆落,寂夜寒空悲如墨。 廖廖殘星,紛似心頭緒緒雪。 多憶舊日故人情,卻道今時相見冷。 聆歡歌,斷念孤心嘆蹉跎。 紛紛過往,盡隨流水輕輕過。 彼時曾為一骨血,今朝劍指除塵惡。 月夜下,蕭灼看著李密被召進圣上寢艙,內心五味雜陳,以前他雖然知道當今皇后是只貓妖,但由于不確定貓妖是以何種方式冒充著他姑姑的身份,所以他一直寄希望于他姑姑還未身死,有朝一日自己還能夠將姑姑救回。然而隨著李密進入圣上寢艙,他和袁天罡當初對李密的懷疑也基本被證實李密的命格大改,確實是得益于皇后!但也正因如此,蕭灼心里才生出一絲悲情。 李密的命格改了,可是為何皇后愿意為他改命,兩人之間必定有著什么交易,現(xiàn)在李密又被召進寢艙,蕭灼不用想就知道他是去做什么。袁寶兒昨夜被他親手斬殺,雖然不知道怎么又活了過來,但其實力修為必定大損,受損就需要即使補充,而最快的方式莫過于煉化人的精血,只是陛下身體欠奉,加上她們還需要倚仗陛下,不宜過分汲取,所以才會找李密代替。但李密只是為袁寶兒精血嗎?以前他姑姑是不是也與李密有過這種關系?蕭家世代書香,以孝傳世,以前他姑姑嫁給當今圣上時,怎么說也是明媒正娶,現(xiàn)在卻被妖邪控制與他人媾合,即使有朝一日能得以解脫,想必他姑姑也會覺得無顏面見蕭家先祖! 蕭灼在外面躊躇良久,想進去將李密揪出來,可是他又過不了艙口的看守這一關,陛下寢艙乃龍船重地,若無傳召任何人都是不能進去的,即使他名義上是皇后的侄子,也是沒有這個權利的。而正當他躊躇不定時,艙口處又走出一個身影,借著船上微弱的火光稍加辨認,蕭灼認出那是朱貴兒。 “貴妃娘娘不是該在艙內休息嗎?,怎么有心情出來吹風?”蕭灼行完禮,人也走向一側,為她讓出出來的路徑。而朱貴兒剛走出來時,也沒和蕭灼說什么話,只是兩人遠離守衛(wèi)之后,朱貴兒才抬手撩了一下鬢角發(fā)絲,實則是在兩人四周布下了一層靈幕,屏蔽了兩人的說話聲。 “jiejie讓我出來看著你,省的你搗亂,寶兒jiejie現(xiàn)在急需恢復修為,不容有差池?!敝熨F兒如實相告,事實上她也知道瞞不了蕭灼。 “那我能不能問一下,袁貴妃是如何死而復生的?”蕭灼心里不得不佩服皇后做事的細致程度,知道修道之人不能擅殺靈族,居然故意讓朱貴兒來拖住自己,可是她憑什么認定朱貴兒一定能拖住自己呢? “貓有九命!修為有成的貓族,當修為過了一千年大關之后,每過一百年便能多修出一條命,jiejie不過是把自己多出來那條命借給了寶兒jiejie,算不得什么逆天之事。”聽朱貴兒這么一說,蕭灼心中總算明了,白天他還在想袁寶兒死而復生,如此逆天之舉為何天地間沒有任何異樣?現(xiàn)在看來,只不過是自己見識淺薄罷了! 兩人沒有再搭話,而是靜靜的看向了水面,熒熒河水,映天明月,仿佛這難得的平靜,就是兩人心中一直期盼的一樣。直到一陣夜風吹過,吹滅了旁邊燈罩內的燭火,朱貴兒才開口問道“蕭灼,你是不是在想一個人?” “嗯!”蕭灼下意識的回答道。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失態(tài)時,朱貴兒又已追問道“她是不是長的跟我很像?” 朱貴兒這一問蕭灼就有些驚駭了!剛才他確實是想起了錦若,加上朱貴兒的容貌又與錦若相仿,他便想作是錦若在陪著自己看天星雪月,可是朱貴兒竟能猜出他心中所想,這就太不合情理了!而且,朱貴兒又為何就這么陪自己在這里吹風?蕭灼心中還在猶疑,朱貴兒卻又透露了一個更讓他驚詫的信息“其實四百多年以前,她是我的主人!我見證了你們的一切明明相愛卻最終分離;明明能夠一生相伴,卻最終孤獨終老;明明能夠世世相隨,卻落得分道揚鑣!倘若六年前我初到長安之時能先遇見你,我絕不會答應jiejie做陛下的妃子,可惜世事弄人,偏偏那時你已離開長安!” 任由朱貴兒自言自語,蕭灼腦海里卻只記住了她的第一句話四百多年以前,錦若是朱貴兒的主人!這就解釋了他們?yōu)楹伍L的如此相像。而更重要的是,他與錦若竟然在四百多年前就締結了情緣!四百年前發(fā)生過什么?這四百年間又發(fā)生過什么?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與錦若之間的糾葛,然而正當他要詢問朱貴兒時,身后又走來一個身影,那是皇后蕭美娘的身影。 “你們真是好興致??!”蕭美娘曼妙的身姿移動到朱貴兒身旁,又問向蕭灼“灼兒,你們聊的可還歡暢?” “托福!”蕭灼無心再問關于錦若的事情,神情戒備的看著蕭美娘,地汍的劍柄也跟著稍稍抬了起來,以防皇后促起發(fā)難。 “你放心,這里人這么多,我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更何況你還有法器在手,真動起手來,一時半會兒我也收拾不了你。至于寶兒,她自己不聽勸告被你所殺,我也不怪你。但是蕭灼,我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你我各讓一步,我約束好我的族人不傷害凡人,你也對她們手下留情,如何?” “不可能!”蕭灼義正言辭回答道?!俺悄銈冸[遁深山不在世間為禍!可你們偏偏要留在人世間,致使正氣不興,黃道不旺,大隋國祚急轉直下,百姓黎民生靈涂炭,你讓我如何袖手旁觀?更何況,就算你們以后不再為禍,那之前的罪孽就不是罪孽了嗎?五柳莊江家一家含冤八十載,他們是如何死的?江映雪到現(xiàn)在都不能投胎轉世,始作俑者究竟是誰?你覺得這些可以一筆勾銷嗎?” “你居然找到了江映雪?”蕭美娘也沒想到蕭灼居然會提起江映雪的事。 “蒼天有眼,你雖然苦心制造出一個法陣,來拖住江映雪無暇顧忌尋回自己的臉,但卻漏算了她的夫君。世人之情,雖多有薄情寡義之徒,但也有至情至愛之人,也多虧你教給她的修煉方法,她才能護住夫君一生平安?!笔捵普f完,本以為皇后會有所動容,然而皇后卻只是淡淡的接口道“哦!說起來這件事該責怪的人是你師兄,若不是他毀了我的上一張臉,我又何必再借用江映雪的臉?!?/br> 上一張臉?蕭灼這才驚覺,若依據(jù)貓妖的修為去追溯,一千多年的時間里,貓妖一直用一張臉的可能性確實很小,那這一千多年來她用過幾張臉?蕭灼在心里盤點著一千多年來的種種禍國殃民的大事,結果一一算下來,竟不下數(shù)十件之多,莫不是這些事都是因貓妖而起? “小子!懶得和你說那么多了,既然話不投機,那你也好自為之,若再敢傷我的族人,可別怪我不留情面!”蕭美娘說完,拉著朱貴兒走了回去,只留下蕭灼不停的在心里整理著思緒。 ―――――― 月黑天高風吹影,燈稀梟泣鬼叫人。 常懼夜影乍成雙,亦憂路聲非己聲。 王世充獨自坐在房間里遲遲不敢入睡,他深怕住在另一個院中的袁紫煙叫他,因為就在今早啟程時,他由于落下了東西又折回了昨夜入住的寺廟,結果卻發(fā)現(xiàn)原本袁紫煙住的后殿內,竟然有三具形容枯槁的死尸,而根據(jù)地上遺落的衣物判斷,死去的三人正是昨夜他派去幫袁紫煙清理房間的人。當夜他發(fā)現(xiàn)那三人沒有回來復命時,也曾找袁紫煙問過他們的去向,而據(jù)袁紫煙所說,他們是被袁紫煙派回龍船給圣上報平安去了,沒想到原來竟是慘死在貴妃手上了,而且袁貴妃殺人手法還如此兇殘歹毒,由此他也不得不懷疑當初皇后派他護送袁紫煙的目的。 不過雖然知道袁紫煙絕非善類,王世充卻還是心存僥幸,因為他們一行人不在少數(shù),若是袁紫煙再有需要時,他將別人派給她,只要能堅持到洛陽,那他好不容易得道的官位就能保住,說不定還會因護送有功得到提升。想想一個月前他好不容易從閻立德手中得到瓊花圖,又不遠千里從江都趕到洛陽,所為的,不就是能謀求一官半職嗎?可是雖然他的打算很好,卻架不住袁紫煙的各種拖延,不是嫌天熱就是身體不舒服,一會兒這一會兒那的,一行人走走停停,三天下來竟然行進不過百余里!再這么下去,恐怕還沒到洛陽,他手下的人就都死完了! 咚咚咚!三聲敲門聲將王世充從憂思中拉了回來,“誰啊?”王世充問道,生怕是袁紫煙來要人的。 “大人,院外有個道姑,說是要在此借宿,我等不敢做主,特來詢問?!鼻瞄T之人回道。 道姑?王世充看看夜色,天都快到亥時了,哪個不怕死的道姑居然還在山野里亂逛。王世充跟著到門外一看,只一眼,竟然再也不舍得挪開眼睛,心中也不禁感嘆世間道姑若都生得如此模樣,那他還是出家算了! “施主,貧道深夜行路,路過寶剎,還請借宿一宿,萬望寬允,不勝感激!施主?施主?”靜逸說著,揮了揮手中拂塵,王世充總算回過神來。 “呃!姑娘……不!道長請!”王世充將靜逸引進門,又說道“不過道長,前院住的都是我們這些大男人,后院……” “那我就住后院吧!”靜逸接口打斷了王世充的話,人也朝著后院走去,仿佛她才是這個院落的主人一般。而靜逸,她也確實沒有把王世充這些人當回事兒,既然王世充說了前院住都是男的,那后院自然就是那個妖孽所在,她趕了半天夜路才找到這群當兵的,可不能再放虎歸山了,趁早解決趁早睡覺。 王世充意猶未盡的回到房間,腦中依舊回映著靜逸的樣子,剛想給自己倒杯茶解解渴,就聽見后院突然響起一聲凄厲的貓叫,嚇得他急忙走出房間。但見道道青光在后院綻放開來,劃出各種弧度的同時,一聲聲貓叫也隨之響起,等他帶人趕到時,靜逸已經(jīng)收劍回鞘,若無其事的朝著房間走去,只留下一只死貓?zhí)稍诘厣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