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篇 刀光
“對方來了幾個人?”緩步走在回廊中,一襲白袍加身的呼延尊者推了推眼鏡問了一句?,F(xiàn)在的他手持一把折扇,金色的緞帶將長發(fā)仔細打理束在身后,頗有一種書生的氣質(zhì)。 “這次對方總共來了七個人,兩名大使,五名陰陽師,打的旗號也是司空見慣的咒術交流?!焙粞幼鹫呱砗螅粋€穿著打扮像是秘書一樣的女人回答了他的問題。這人手中拿著一個文件夾,一身普普通通的制服,但她瘦小的臉上那雙銳利的始終目視前方的眼睛卻讓她有種極為干練的感覺,“您有什么疑惑嗎?” “不要這么嚴肅了羅姐?!焙粞幼鹫弑簧砗笕缤话愕臍庀⒏愕挠行o措。她叫羅一,雖然比呼延尊者的年齡大不了多少,但可以說是看著呼延尊者長大的。只不過小時候呼延尊者也并未想到后來兩人的關系并非是姐弟,而更像是上司與下屬,這讓他多少有些惆悵。 更何況,自從自己當選尊者以來,羅一與自己的距離就愈發(fā)的遠了起來。平日里許多長輩稱贊她干練精明,做事細致,但呼延尊者卻更希望眼前的人還是小時候那個會為了買冰棒而帶著自己翻墻的,時刻掛著微笑而不是嚴肅表情的羅一。 “請不要這么叫我,您現(xiàn)在是尊者,要注意自己的言辭。” “是是是,知道了羅姐。其實我是有些奇怪,按照喬倉山夫的性格,絕不會在我發(fā)出邀請之前擅自派遣使者。如果他要派遣使者,就一定會提前至少一個月告訴我的?!焙粞幼鹫哌呑哌呎f著,腦海中閃過一個有些佝僂蒼老卻和藹不失威嚴的身影,“總而言之先去看看吧,我總是有些心神不安?!?/br> 羅一應了一聲,看著呼延尊者的背影不由的沉思。呼延尊者身在帝都,地脈就自然而然的與他鏈接。他在這里感到不安,這絕非是是什么尋常的事情。事關重大,看來有必要讓長老們出面一下了。 正這么想著兩人已經(jīng)來到了接待室前。 “羅姐,你在這里等著?!蔽⑽⒁活D調(diào)整一下呼吸,呼延尊者輕聲說罷,旋即掛起微笑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里共有七人,五個武士一樣佩著長刀的人分別站在房間兩側(cè),另外兩個穿著法袍的人則是分立左右,面對著面在沙發(fā)上坐著。 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眼這七個人,呼延尊者不由的一驚。那五個人雖然看上去站的很是隨意,可無論是身體的朝向還是手臂的位置都是互相呼應的,而且那五人的佩刀顏色各異,竟全都是與各自的站位的屬性相配,只怕這五人并非是一般的武士,同時也還是陰陽術士。 至于剩下兩人,呼延尊者倒是沒有過多的在意。守備人員的強大反而顯得他們兩個有些黯然失色,不過陰陽塾畢竟是等級制度的組織,這兩個人在其中的身份必然不低,說不定是對自己的實力有所隱藏。 “在下呼延尊者。各位使者不辭辛苦,當真是有失遠迎,已經(jīng)吩咐過后廚了,不介意的話過會先小酌幾杯如何?”觀察和思考僅僅是瞬間的事情,當呼延尊者的腳確確實實的踏在接待室中的時候,這客套話已經(jīng)丟了出去,加上他帶著微笑的拱手禮,當真是文雅至極,倒是有一種人畜無害良家少年的感覺。 “我們才是,呼延尊者正是日理萬機,我們卻不請自來前來叨擾,還望尊者勿怪?!眱晌魂庩枎熛群笃鹕砘囟Y,靠左的一位向前走了一步,“尊者真是意氣風發(fā)一表人才,如此年紀便有了這樣的成就,真是讓我輩敬佩?!?/br> 呼延尊者心里輕哼了一聲,心說你這中文說的還是蠻溜的嘛。雖然這么想著,他依舊是微笑如常,輕輕搖了搖手“不敢當不敢當,無非是班門弄斧罷了。論年齡各位在驅(qū)魔師界可都是小子的前輩了,小子也是對貴國的陰陽術頗感興趣,這次貴國既然派遣兩位到來,我想必然能促進兩國咒術交流,為普天之下蕓蕓眾生造福。不知兩位?” 呼延尊者一邊說著一邊暗自驚嘆,雖然羅一只是一介女流,而且很是規(guī)矩的站在門外等會,但房間中五個武士的站位和姿態(tài)卻已經(jīng)悄悄發(fā)生了改變,既沒有放棄對室內(nèi)空間的主動權(quán),又能兼顧到羅一的位置。 衛(wèi)兵既然如此精明,只能說明眼前這兩人身份必然不凡。 “說了這么久還沒有報上名號,真是失敬。”靠左的陰陽師賠笑一般說著,抬手朝呼延尊者行了一禮,“在下喬倉新一,這位是我的弟弟喬倉悠二。” “你,你好?!?/br> “抱歉尊者,我弟弟比較內(nèi)向,中文說的也不是太好。” “無妨無妨?!秉c了點頭,呼延尊者笑道,旋即轉(zhuǎn)身抬手一個虛禮邀請兩人坐下,臉上笑容不改卻話鋒一轉(zhuǎn),“不知兩位今日不辭辛勞來我五行機關是為了何事?” “聽聞貴國掌權(quán)之人仍是尋常世俗之人?” “正是。不知?”呼延尊者反問一句,看著沒有絲毫要開口的意思,忙抬手展開了一道結(jié)界將三人圍住,“倒是我疏忽了?,F(xiàn)在盡請放心,我們的交談外面是沒有人能夠聽見的。” 不請自來的使者,氣勢不凡的護衛(wèi),談話內(nèi)容的警惕……呼延尊者的嘴角不為察覺的微微一翹,他已經(jīng)猜得出來,眼前這兩個帶著喬倉之姓的人絕非是陰陽塾當今的院長喬倉山夫派來的。雖然呼延尊者并未曾見過他多少次,但對喬倉山夫那種內(nèi)斂而剛直的性格他卻極為了解。 之前兩個組織但凡有要事相談,對方都會提前一個月來信告知,并由他親信之人攜帶他的親筆信傳達自己的想法。而今天這一反常態(tài)的密語,呼延尊者已經(jīng)確信喬倉山夫已經(jīng)遭遇了什么意外了,以至于他根本就沒有能力在掌控曾經(jīng)在自己手中再度發(fā)揚的陰陽塾。 難道早上的星盤占卜出的,正是他正逢大劫?這可真是件大事。 “想必您自然是知道我的祖父,喬倉山夫吧?”喬倉新一的話語打斷了呼延尊者的思緒??粗粞幼鹫唿c了點頭,他繼續(xù)道,“祖父早年間為陰陽塾嘔心瀝血,如今身體已大不如從前。那日他突然舊疾復發(fā),我們?yōu)榱苏覍めt(yī)生與世俗之人產(chǎn)生了分歧?!?/br> 笑話,以他喬倉山夫的陰陽術,自己的舊疾會突然復發(fā)?你們還為了找醫(yī)生而與世俗之人產(chǎn)生分歧,要是那老頭需要世俗人相救的話,你們陰陽塾也算是沒救了??峙滤呐f傷就是你們故意引起的,找醫(yī)生只不過是一個牽強的理由罷了,人類遭遇洗劫,醫(yī)生是相當稀缺的職業(yè),這個切入點倒是不錯。 只是你們究竟…… “唉,怪我們這些晚輩無能,找尋的醫(yī)生雖然自稱御醫(yī),可……可最后卻……”喬倉新一說到這里突然目含淚光有些哽咽,當即垂下頭捂著眼睛沉默不語。 喬倉悠二見狀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輕聲道“哥哥,不要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 死? 這個字讓呼延尊者猛然一驚。那個曾經(jīng)利用自己的智慧振興陰陽塾的老人,曾經(jīng)帶領著陰陽塾與正義之盾和五行機關在中州鼎立相存的前輩,竟然已經(jīng)死了?去年那老頭還約過自己一起去喝茶,那時的他身體可是硬朗的很,怎么會…… “三弟,你這是什么話,祖父他是被害死的,是那個御醫(yī),是皇室的人故意派來害死祖父的” 手指不禁一顫,呼延尊者看著眼前的兩人頓時明悟。這兩人一唱一和,想起此前他曾問過當今中華聯(lián)邦的政權(quán)問題,旋即便改了話題聊起了喬倉山夫,本以為是他的無心之語,呼延尊者這才明白,其實這一切都只是鋪墊,接下來他要說的恐怕就要把這些串聯(lián)起來了。 只是……呼延尊者看著眼前的兩人,頓時感覺如同是兩只野獸。喬倉山夫為了三個組織之間的驅(qū)魔師做出了多少貢獻,一生光明磊落,沒想到最后竟然會被自己的后人暗算。當真是生死有命在天 “也怪我年輕氣盛,一時沖動,當下便殺了那御醫(yī)?!眴虃}新一說罷擦擦淚直起身子,有些后悔一般的嘆了口氣,“誰知他們皇室竟反咬我們一口,說是我們故意惹是生非。當時陰陽塾上下早已怒氣難遏,等我們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們自發(fā)組織的隊伍已經(jīng)血洗了皇室?!?/br> 血洗皇室?呼延尊者的心中再度一緊,這是政變,帶著血腥氣息的政變眼前這兩個人絕非只是什么使者,他們絕對是這次事件的主要謀劃者之一 “也罷,我們盡心盡力為他們服務,可最后卻遭到他們的背叛,這樣的腐朽政權(quán)早該被取代?!鄙陨砸活D,喬倉新一的聲音忽然變得堅定了許多,“但是一個國家不能沒有領導者,雖然不合適,但為了大局,只好由我們陰陽塾代為掌管整個國會,暫時成立了臨時政府?!?/br> 呼延尊者不由的咽了口唾沫。 現(xiàn)在的世界早已支離破碎,誰有實力誰統(tǒng)治,即便是中華聯(lián)邦,那些無法監(jiān)管的城鎮(zhèn)之中只怕也是猴子稱霸王。而東瀛的事情,無非是這種事情的范圍大了一些罷了,沒有誰會對他們發(fā)出反對聲,因為幫助死人是沒有什么利益可循的。 當然,眼前這兩個人也絕非是傻子,他們不會只是為了跟自己說明這種事情而來。 “尊者大人……”喬倉新一的神情突然陰沉了下來,他超前輕輕俯身,悄聲道“我們準備邀請各個驅(qū)魔師組織的代表在宏川召開驅(qū)魔師大會。到時候您如果離開這帝都,您所守護的那些人中難免會有小人,您,可要小心了?!?/br> “這不勞閣下為我擔心……”這家伙,難得是想要勸我政變不成?此人野心究竟有多大,“而且宏川隸屬中華聯(lián)邦管轄,召開會議這種事情怎能我一個人就能定下來?!?/br> “無妨?!眴虃}新一起身擺了擺手,緩步走向大門,“我們已經(jīng)向各處驅(qū)魔師組織派遣了使者,現(xiàn)在,恐怕就連地球那邊的世界樹之輩也已經(jīng)接到邀請了吧?” 呼延尊者聽罷陡然起身,與此同時屋內(nèi)陡然寒光閃現(xiàn),五個面容被符紙遮住身著漢服的人手持長刀將喬倉新一圍在中間,刀鋒相互疊加就像是項鏈一般繞著他的脖子圍了一圈。而此時,呼延尊者的身周也圍著五個人,他們是原本分立房間兩側(cè)的那五個武士,而且此時自己的狀態(tài)與喬倉新一并無區(qū)別,唯一的不同就是圍在脖子四周的刀樣式有些差異罷了。 “喬倉新一……你,究竟有什么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