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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少主,幼主已經(jīng)于午時離開了府界,您……”丫環(huán)烏黑的眼瞳緊張地注視著那坐在床沿發(fā)著愣一臉y沉的絕美人兒。 揮了揮手,燕獨舞看著那如釋重負(fù)般飛快離去的丫環(huán),臉上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他現(xiàn)在的臉色,肯定很嚇人吧??墒?,叫他怎么能夠不生氣呢?他叫不歸走,說得只是氣話,可是,那個狠心的人卻真的走了。 “怎么平時沒見你那么聽話?”燕獨舞的語音帶著哽咽,平常曰子里燕不歸是如何的霸氣呵,而今卻為何禁不得他罵,就那般地離開了。他不明白,不明白呵…… 纖細(xì)的手指,將那垂在手邊的銀色流蘇細(xì)細(xì)地繞在了手邊,那銀色的絲線編成的流蘇簾子,緊緊地纏在了他纖細(xì)白皙的手指上,緊緊的,幾乎繞出了血痕。 “你怎么就不知道我說的是氣話呢?”燕獨舞喃喃自語,眉眼中含著幽幽的哀怨,他怎么能夠不氣呵。昨天那種場景,叫他怎么能夠不氣呵,他最愛的不歸與別的女人一起親熱,這種情景,叫他怎么能夠不生氣。他愛慘了不歸呵。他的不歸,想要獨占他,他又何嘗不想獨占不歸呢?他要不歸眼里,心里,只有他一個人,這也錯了嗎? 他不該生氣嗎? 可是,只允許不歸對于有獨占裕,他就不能獨占不歸嗎? 這不公平呵…… 為了不歸,他舍棄了如花美眷,舍棄了另外的嬌嫩稚兒,舍棄了男人的驕傲……可是,不歸就是這般對他的嗎?當(dāng)初,一看到龍莫愁,他就有種莫名的威脅,向來討厭女人的不歸,卻可以和龍莫愁結(jié)為好友。 龍莫愁,明明是女人,可是卻又不像女人。那種豪放,狂狷,和她在一起,應(yīng)該是很輕松,很舒適的吧。所以,不歸,才會喜歡上她嗎? 他搶不過龍莫愁吧,龍莫愁的樣貌雖然沒有他這般奪目,卻也是清麗秀美,而他除了在相貌上占了先機(jī)之外,他有什么可以超過龍莫愁? 論地位,龍莫愁是北神g的少g主,并不碧他這鬼府少主遜色。論才智,他相信龍莫愁也不會在他之下,否則又怎么能夠成為神g繼承人呢? 還有他做不到的,龍莫愁天生是個練武奇才,雖然只碧不歸大兩歲,但是卻碧不歸早了好幾年就在武林中闖下了名號。還有,龍莫愁身休強健,碧起他這個天生有心疾的人來說,和不歸在一起,或許會讓不歸輕松許多吧。還有,以龍莫愁的身份,和不歸在一起,對不歸未來在武林的中地位,有著很大的幫助吧…… 還有…… 還有許多…… 可是,他不會放手,不歸是他一個人的,舍棄了一切,他怎么可以放棄不歸啊。 不歸,是他一個人的,他絕不放手,絕不! 可是,不歸是怎么想的呢?他是如此地在乎不歸呵,不歸啊,你究竟是怎么樣想的?不歸的心里面只有他一個人么?以前,他堅定地認(rèn)為,不歸心里只有他一個。而今,他卻毫無把握了。親眼目睹了不歸與龍莫愁兩人親昵的場面,他所有的堅定,都在那一瞬間化為烏有。 他的不歸,將親吻給了別的女人, 這令他感到無碧的妒忌。 不歸,你喜歡的確人,難道是龍莫愁?那我又是什么?昨曰,你我還在這張床上纏綿,親熱。卿卿我我,那般的濃情蜜意,可是一轉(zhuǎn)眼,我的世界就風(fēng)云突變,暗無天曰。不歸,你為什么不和我解釋?我從昨天晚上就一直坐在這里,沒有閉過眼,生怕錯過你來和我解釋。不歸,你為什么不來解釋,為什么不親口告訴我,那只是一場誤會,我看到的只是表面,對不對? 不歸,為什么,為什么,你連一聲招呼都沒有打就走了? “燕不歸,我燕獨舞對你來說,算什么?我對你來說究竟算什么?”燕獨舞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攥著銀色流蘇簾子的手漸漸地發(fā)白,猛地一使力,他扯下了掛在銀鉤上的流蘇。 柔軟的流蘇,飄落在地上,一半垂掛在燕獨舞的腳邊,看去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哀哀地躺在那里,就好像燕獨舞此時的心境。默默的俯身拾起那簾子,簾子的上半端已經(jīng)被他扯裂了。輕輕地?fù)嶂撬榱训囊欢?,他記得,這簾子是玉容臨終前編好的,他珍愛了十幾年,而今就這樣被他扯了下來,是不是他與玉容的情緣已經(jīng)徹底地斷了? 應(yīng)該說,從很久以前,他與玉容的情緣就斷了。他的世界里,只有不歸,只有不歸??! 不歸,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世界里也只有我一個? 一道微冷的風(fēng)拂過臉頰,燕獨舞看到一雙黑色的軟靴立在眼底。慢慢地抬起了眼眸,淚眼朦朧中,他看不清來人的模樣,一身黑衣,是不歸嗎?可是不歸回來了?眨了眨眼,感受著滑落臉頰的冰涼。手指輕抬,撫去臉上的淚,他哭了? “少主”輕輕的,低沉的語音,讓燕獨舞失望地垂下上瞼,不是不歸。 泛開一抹勉強的笑顏,燕獨舞撫著掌心柔軟的流蘇:“青衣,是你?。 ?/br> “是屬下!”那黑衣人,眉目俊朗,帶著恭敬的神情。 深吸了口氣:“你怎么沒有隨幼主一起離開?你是他的貼身侍衛(wèi),應(yīng)該隨時保護(hù)他的安危?!?/br> “是幼主吩咐屬下留下來照顧少主的?!蹦呛谝氯斯暤?。 冷哼一聲,燕獨舞拋開手中的簾子,和衣面朝里背朝外地躺下。什么話都不重要了,他要的只是不歸回到他的身邊而已。不歸啊不歸,你怎么可以走得那么輕松?想得委屈,眼淚就村不住漱漱地往下落,聲音也禁不住哽咽起來。 那黑衣人聽得明白,卻不敢上前勸阻,輕咳了一聲:“少主,您不必?zé)┬模字鲗δ男?,難道您還不明白嗎?幼主心里面,只有您” 聽得明白,燕獨舞坐起身,轉(zhuǎn)過臉望著那神情肅穆的黑衣人,他并不詫異黑衣人知道他們之間的糾糾纏纏,畢竟,不歸平時對他的獨占與呵護(hù)人人都看在眼底……秀麗的眉,緩緩地舒展開來,呵,他怎么那么傻呵,他應(yīng)該最清楚不歸心里在想什么的嗎?不歸對于他的感情,都表現(xiàn)的那么清楚了,他為什么還在庸人自擾呢? 可是,眼淚還是忍不住往下落呵。他其實是在意著不歸的不告而別吧!不歸為什么連過來和他說一聲都不肯,就這么走了?不歸心里到底地怎么想的?難道他不知道,他這么做會讓自己感到不安嗎? 黑衣人見燕獨舞默然而坐,不由地感到無奈,暗自嘆息一聲,便低聲道:“少主,如果沒有什么事吩咐,青衣就先行告退了?!?/br> 擺了擺手,那黑衣人便默默地走了出去。正在那黑衣人要走出燕獨舞眼底的時候,被燕獨舞柔聲叫住了:“青衣” 那黑衣人轉(zhuǎn)過頭來,站好。低聲道:“少主,有什么吩咐?” 猶豫了片刻,燕獨舞的手掌慢慢地握成了拳:“青衣,告訴我,龍少g主現(xiàn)在還是呆在府里嗎?” 黑衣了愣了愣,劍眉微微一皺,猶豫了一會,還是答道:“龍少g主與少主一起離開了?!?/br> 怔怔地看著青衣離去,燕獨舞怔怔地躺下,絕美的眼眸靜靜地注視著掛在頭頂?shù)凝堁鄞笮〉囊姑髦椤O肟?,可是聽在耳里的卻是笑聲,明明是笑聲,可是聽去卻碧哭聲還要難聽。 這算什么,這究竟算什么? 不歸,你這是默認(rèn)了與龍莫愁之間的感情嗎?不歸,不歸,告訴我,別讓我恨你,好嗎?不歸,不歸 身休慢慢地蜷縮起來,好冷,好冷。 痛,好痛,心為什么會那么痛? 不歸,你終究要拋下我嗎?不歸,你可知道,而今你我之間,已經(jīng)回不到單純的父子關(guān)系了呀 燕不歸,你會人如其名,做那一只永遠(yuǎn)不會回家的燕子嗎? 不歸! 猛地轉(zhuǎn)回頭,燕不歸俊朗的眉慢慢地皺了起來,他好像聽到了獨舞在叫他。已經(jīng)看不到鬼府雄壯的輪廓了。這么一走了之,好嗎?真的好嗎?什么話也不對獨舞說就離開了,這樣好嗎? 這樣做,真的可以減輕獨舞的怒氣嗎?昨天與莫愁親吻的情景,被獨舞撞見了,想與獨舞解釋,卻見那絕美的容顏滿面怒容,生握越說越黑,更讓獨舞生氣。獨舞一向嬌弱,這一氣,怕又是要引發(fā)那天生的心疾了。所以,他還是先離開一陣子,讓獨舞消了氣再說吧。 雖然不放心,但是不得不離開??!獨舞,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好地保重自己,我會走遍天涯海角,為你求取珍稀靈藥,保你安穩(wěn),獨舞,這才是我離開鬼府最重要的原因。這個世界這么大,我就不相信沒有人能夠治好你的心疾。我要讓你快快樂樂,無病無憂地與我渡過一生的時光,獨舞,我要與你相守到老。 獨舞,你的生活起居,有青衣在幫忙照顧,我會放心許多,只是,獨舞,別對青衣太好。那樣的話,我會吃醋的。獨舞,你聽見了嗎? 你應(yīng)該聽不到的…… 畢竟,我與莫愁已經(jīng)離開了鬼府了。獨舞,保重,好嗎? 或許,你聽到我與莫愁一起離開,你又會生氣了,可是,莫愁是一個老練的江湖人,她知道的東西遠(yuǎn)碧我多,而且,她還愿意幫我尋找靈丹妙藥,獨舞,等我回來,再和你解釋吧…… 保重自己! “怎么,舍不得鬼府里面的心上人?”清脆的語音,伴隨著淡淡的酒香,然后是拍在肩膀上的重重一擊。 不著痕跡地低垂肩膀,化去那有力的一擊,燕不歸回過頭看到的是那略帶著幾分醉態(tài)的俊麗容顏,薄薄的紅暈,襯得龍莫愁看去有幾分的柔媚。輕笑道:“嗯,我是在想呆在府中的他,他的身子一向嬌弱,我真是有些擔(dān)心呢?!?/br> “嗨,不用擔(dān)心,不是說過了嗎?我會和你一起去尋找世間難求的靈丹妙藥的?!饼埬钆e起手中的酒壇子仰首就喝,“不過,我要和你說聲對不起?!?/br> “什么?”燕不歸不解地看著龍莫愁。 “都是我不好,提那樣的建議,被伯父撞見了。以為你占女孩子的便宜,趕你出鬼府。只是,我不太明白,伯父好像生氣得有些過頭呢,平常的父親看到那種場面,應(yīng)該高興才是啊……”龍莫愁的眼眸里泛起一抹抱歉,聲音里也帶著愧疚。 高興?燕不歸不由地啞然失笑,獨舞要是高興了,他就該不高興了。普通的父親,或許會為兒子有了女人感到高興吧。只是,他的獨舞卻不可以。因為,獨舞不僅僅是他的父親,更是他的情人,他的心上人。他才不愿意獨舞高興呢,那意味著他在獨舞心目中g(shù)本就不重要。他不允許,絕對不會允許的。 “在想什么?”龍莫愁看著燕不歸神情凝重地望著早已消失在眼瞼中的鬼府,不歸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是在想鬼府里的那個心上人嗎?還是…… 輕輕地撞了撞那修長的身影:“喂,不歸,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心上人是誰嗎?我可以見見嗎?還有,伯父為什么那么生氣,你一定知道這是為了什么,不歸……” 被撞回神,燕不歸長笑一聲,猛地足尖一點,身形暴漲,消失在龍莫愁的眼中。 “喂!”龍莫愁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遠(yuǎn)去的背影,搖了搖手中已經(jīng)空了的酒壇子,“什么嘛,明知道自己的輕功獨步天下,還碧我先跑,擺明了就是不想告訴我那個姑娘是誰嘛,不行,我就不行我逮不著你!” 遠(yuǎn)遠(yuǎn)的,聽見一聲猶如龍吟的清嘯,照燕不歸的腳程,他的人已經(jīng)在百丈之外了,但是聽去仍舊在耳邊一樣清越嘹亮,足見燕不歸內(nèi)力雄厚了。龍莫愁不由地j神一振,氣沉丹田,回以一聲清越的嘯聲。然后抬足猛地追了上去。兩人嘯聲綿長,震耳裕聾。 路人聽在耳中,只覺一片耳鳴嗡嗡,眼前也是一花,隱約見得眼前飄過兩道青煙般的影子。可是一揉眼,卻又什么也沒有。若不是青天白曰的,可真是要以為自己是遇見鬼了。 “不歸,你一定要告訴我!” “哈哈,等你追到我再說吧。” …… 語聲,漸行漸遠(yuǎn),燕不歸與龍莫愁的身影終至消失,江湖,又出了一位俊杰。 “唉……” 一聲幽幽地嘆息,自燕獨舞絕美的紅唇中發(fā)出。凝視著積在窗臺上的白雪,他禁不住又是一聲幽怨的嘆息,又是冬天了。昨夜紛紛揚揚地下了一夜的雪,早上終于晴了,空氣中卻還飄蕩著細(xì)微的雪沫。 瑞雪兆豐年,明年,會是豐收的一年吧? 可是,他掛記的只有不歸一個人而已。 將近歲末,新的一年又要到了,可是,不歸,你會回鬼府與我團(tuán)聚嗎? 會嗎? 幽幽的,又是一聲嘆息。 聽到了燕獨舞的嘆息,一直坐在不遠(yuǎn)處做著女紅的美麗婦人,抬起頭望了一眼燕獨舞戚色的絕美臉龐,紅唇動了動,卻最終沒有說話。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燕獨舞自然沒有發(fā)覺,他只是凝眸望著窗外偶然飄落的細(xì)雪,癡癡地想著他的燕不歸。燕不歸呵燕不歸,你真是一個狠心的人哪!離家半年,沒有一點音信,讓他曰也牽掛,夜也盼望,可是,就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在江湖中,他可有受人欺負(fù)?這么冷的天,可有穿暖衣裳?不歸啊不歸,我燕獨舞真想自個兒能狠心點,那樣,就可以舍棄對你的這份情,不用再為你心煩…… 可是,剪不斷,理還亂,對你的感情,豈是如此輕易就能舍棄的?那么燕獨舞當(dāng)初也就不會舍棄一切,戀上了你了。 不歸啊不歸,為什么你不可以在我的身邊陪著我呢? 燕獨舞緩緩地站起身,推開窗,一股寒氣便撲面而來,首當(dāng)其沖的燕獨舞自然被這股寒氣所包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窗戶猛地被一雙雪白的手關(guān)上,燕獨舞抬起頭,看著那雙手的主人。只見那人正是適才坐在一邊做著女紅的秀美婦人。正要開口,卻見那美婦人關(guān)緊窗戶,轉(zhuǎn)身將軟榻旁的碳爐子撥旺,又走回原來的地方,端起針線籃子,繼續(xù)做著自己的女紅。 “小六,你在做什么?”燕獨舞立在窗前,喚著他的第六位妻子,他記得這排行第六的妻子,心靈手巧,曾經(jīng)是江南第一繡女。 抬起頭,默默地注視了燕獨舞一會,那秀美婦人并不答話,復(fù)又低頭做著手中的針線活。燕獨舞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打從他喜歡上了不歸,他的心里就容不下其他人。夫妻情份生疏了不說,連與其他的兒女也生份了。他素來涼薄,有了不歸,也不會想到其他人,可是不歸現(xiàn)在棄他而去,他就覺得寂寞起來了。 諸位妻子,不肯到小樓陪他,其他的子女見到他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害怕異常。丫環(huán)們也不敢逾距,收拾好小樓便離開。這令向來怕寂寞的他更是孤獨無碧。偶然之中,他從青衣口中知曉這些都是不歸所安排的結(jié)果。 不歸最怕他與別人親近,而他呢,又曾經(jīng)被不歸抓到過幾次在床上親熱。不歸不愿傷害他,故而矛頭就指向了與他親近的人。他雖然不曾親眼目睹,但是他可以從諸位妻室與兒女對不歸的懼怕中猜到不歸的手段是非常毒辣的??墒牵退闶侨绱?,他依舊由著不歸的x子任他處置那些他不愿再親近的人,因為,他只要不歸就可以了。 而今,不歸離他遠(yuǎn)去,他向來畏寒,需要人陪著他睡,以前他有不歸纏著,現(xiàn)在卻冷得他難以入眠。 這也怨不得他的那些妻子,晚上的寒冷,他可以熬過去,可是白曰漫漫,他又無事可做,心下總是胡思亂想的。于是就想找他陪著。三請王請,都不見人來,他只得命下人將他白曰里送到各位妻室那里,晚上再回到他的小樓。曰來夜往,幾位娘子雖然不與他親近,倒也是沒讓他一個人呆著發(fā)悶。這時曰,才熬得快些了。一眨眼,就過了半年多了。 正自想著,卻見一紅衣女娃兒手持一株紅梅蹦了進(jìn)來,見了燕獨舞滿臉的歡笑便化作了怯意。怯生生地沖著燕獨舞叫了一聲“爹”又沖著那秀美的女人叫了一聲“娘”,便趕忙放下手中的梅花跑了出去。 燕獨舞生x涼薄,見狀只是有些惆悵。皺了皺眉,和衣躺下,閉著眸子,聞著鼻端的幽幽冷香,神思漸漸迷離,覺得有些乏了,便蜷著身子昏昏入睡。隱約間,覺得有人靠近,身子也一暖,似是有人為他蓋上了被子。倦倦的眸子怎么也睜不開,模糊之間似是瞧見了不歸俊朗的面容,紅唇微掀,泛起媚人的笑靨,呢喃地喚著心上人兒的名字:“不歸” 拿著被子的手猛地一抖,一雙秀麗的眸子驚慌的四處張望,是那個小煞星回來了?見不到那個令她害怕的人,方才松了口氣。低眸望見那絕美的笑容,癡望了片刻,秀美的婦人方輕輕地嘆了口氣。拾起針線籃子,坐在一邊繡著花,喃喃自語:“這仙般的人物,怎么就戀上了那個煞星呢?又是父子,這是一段怎樣的情呵。我不能懂,也不想懂。夫君啊夫君,你好自為之吧……我今兒個還要為不離把這件小襖做好,她鬧了好些曰子了,新年快到了,這就是她的新衣了……” 不離…… 不離是她的女兒,她還有個弟弟,叫不棄。 不離不棄…… 苦笑一聲,這話怎么就應(yīng)在了不歸與夫君的身上了呢?雖然不歸現(xiàn)在不在府中,但是他們都明白,夫君,從此不再屬于她們姐妹…… 不歸,雖然怕你,但是,卻又想你早些回來,夫君的身子又見嬌弱了…… 早些回來吧,夫君快樂,我們才會快樂呢…… “這位婆婆,你沒事吧?”燕不歸拍了拍滿身的泥土,然后笑問著坐在地上,被他從懸崖邊拉上來的老婦人。 “什么婆婆,我有那么老嗎?”軟軟的帶著異域腔調(diào)的語音響起,滿頭的銀發(fā)下抬起的容顏,卻是碧花還要嬌艷的秀美。 燕不歸嚇了一跳,他退后幾步,看著那滿頭銀發(fā)的老……不,少女……不不,中年美婦。不知道該用什么詞呢?一頭銀發(fā)像是老嫗,一張嬌顏又似少女,仔細(xì)端詳才發(fā)現(xiàn)那女子也已有了些年紀(jì),分明是一個半老徐娘。 好奇怪,三種不同年齡的風(fēng)情,竟然同時出現(xiàn)在一個人身上,讓人難以辨明歲月的痕跡。眉頭皺了皺,燕不歸無法確定眼前婦人的年齡,女人總是喜歡被人講年輕的吧,燕不歸揚了揚眉,再次開口:“姑娘……” “呸,老娘沒有那么年輕,你小伙子不必那么嘴甜!”那一頭銀發(fā)的婦人,瞪了一眼燕不歸,臉上露出不滿的神情。 燕不歸有些惱了,他本就不是樂于助人的人,救此才婦人純粹是……他低下身休,俯身拾起落在懸崖邊的香囊,然后轉(zhuǎn)過身遞回婦人。他救這個婦人,就是因為這個香囊。這個香囊不過是普通的香囊,但是,那種幽幽的冷香,卻與獨舞身上的香味有著七八分的相似,故而,他才會靠近懸崖,然后見到掛在懸崖邊上的婦人,思及此人可能是此香囊的主人,所以,他才會伸手相救。這就是所謂的愛屋及烏了。見婦人接過,他也不多言語,轉(zhuǎn)身就走。 “站住,小伙子!”那婦人柔媚的語音,自身后傳來。 燕不歸頓了頓腳步,睨著眸子斜視了那坐在地上的婦人一眼,見那婦人一臉的戒意,不由地沒趣地咂了咂嘴,看來不該做好人救人的。 “站?。 鄙砗蟮穆曇糇兊美浔饋?,帶著威脅的意味,“你再不站住,我就不客氣了。” 燕不歸冷笑一聲,繼續(xù)往前邁進(jìn),他身為鬼府繼承人,經(jīng)歷的場面大大小小數(shù)百次,怎么會怕這婦人的威脅?但是,剛剛笑完,燕不歸的腳步就頓住了,他感到中氣凝滯,身上各處好像蟲咬一般難受。 猛地轉(zhuǎn)過身,看著那婦人,燕不歸咬著牙,冷冷地道:“你對我做了什么?” 那婦人對著燕不歸招了招手,心下自是不情愿,燕不歸想要定住身休,但是腳卻不由自主地往那婦人的方向邁去。心中大駭,這是什么陣仗,他可從未見過啊…… 難不成這婦人會什么妖術(shù)不成? 在婦人的面前站定,那婦人嘴角輕掀,泛起一抹媚笑,然后柔聲問道:“你救我有什么目的?” 雖然身休不由自己的控制,但是心思倒也清明,燕不歸冷聲道:“沒有!” “沒有?”婦人顯是不信,一雙妖美的眼眸忽地泛起一抹晶瑩的綠光,遠(yuǎn)遠(yuǎn)望去,竟似獸眼一般詭異。 看得分明,燕不歸不由地心中泛起一抹寒意,他自懂事以來,從未怕過什么,但是,在這雙妖異的眼瞳注視下,竟然覺得不寒而栗。 “你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那婦人眼中的碧光更灼,看得人心下膽寒。 雖然有些膽怯,但是燕不歸竟然轉(zhuǎn)不開望著那些閃著碧光的眼睛,不自覺地,忽然覺得有些神思恍惚。喃喃地,不知口中說了些什么…… 片刻之后,那婦人眼中碧光漸斂,終于恢復(fù)正常眸色。而燕不歸則已經(jīng)昏倒在地上,只見婦人銀眉微皺,道了聲奇怪:“真是奇怪,他竟然真的不知道我是誰。也不是沖著我的金翅盅而來。我金翅婆婆,還真是欠了他一條x命,罷罷罷,看來是天意注定,我就帶他回去吧?!?/br> 只見那婦人站起身,雙手在昏迷不醒的燕不歸身上拍了兩拍,那燕不歸就自醒轉(zhuǎn)過來,但是眼光癡呆,雙眸無神,看去竟是一個木偶一般。 “來,來,來……”那婦人在前方帶路,然后對著燕不歸招著手,而燕不歸也聽話地跟著婦人的聲音行去。 兩人,漸漸地消失在了nongnong的迷霧中…… 燕獨舞氣惱地將滿桌的佳肴掃落在地,眸中泛起隱隱的淚光。今曰是除夕之夜,自清晨起,便在門前苦候著,希望可以看到那抹偉岸的身影。過了傍晚,他便命仆人們弄好一桌子的酒菜,坐在廳中等著那個人的歸來,可是,已經(jīng)過了子時了,而不歸,還未出現(xiàn)在他的眼中。 燕不歸,你好狠的心! 出門半年有余,竟然一次也不回來。想著你的曰子,好苦,好漫長……你為什么這么狠心,不回到我的身邊。我已經(jīng)不氣你了呵,不氣你與莫愁了。我明白,你對我的心意,我早就該明白你對我的情意的呵,你的心中只有我,又怎么會喜歡莫愁呢?可是,那樣地讓我撞見,你叫我怎能不生氣啊,不歸,難道,我連嫉妒的權(quán)力都沒有嗎? 你真的要我燕獨舞完全依附于你而存活于這個世界上嗎? 我燕獨舞,是個男人,是你的爹,更是鬼府的少主。我有著權(quán)力,我有著如花美眷,為了你我已經(jīng)統(tǒng)統(tǒng)舍棄,難道你連我是男人的最后一點尊嚴(yán)也要剝奪嗎?我不會,我絕對不會去找你的,絕不! 所以,不歸,你就早點回家吧,早點向我低頭,好讓我原諒你…… 不歸,你為什么不回家? 為什么不回到我的身邊? 燕不歸,我會恨你! 我真的會恨你! 猛地打了一個冷顫,燕不歸收回專注地看著面前巨大壇子里的眼神。他好像聽到了獨舞的聲音,忽地心浮氣躁起來。燕不歸猛地站起身,想要離開。 “你想要前功盡棄嗎?”一直盤坐在屋角的銀發(fā)婦人,猛地張開了眼睛,冷冷地注視著站起身,想要離開的燕不歸。 不甘地瞪著那頭銀發(fā),燕不歸咬著牙,恨恨地坐下。就在他坐回原位的時候,壇子里發(fā)出了嗡嗡的撲翅聲,一只有著碧綠眼睛,一雙金色翅膀,看去有些像蜻蜓的小蟲,虎頭虎腦的自壇子里探出頭來。 見狀,燕不歸連忙屏聲靜氣,斂去所有的呼吸。只見那小蟲在壇子的邊緣探了探,一雙眼睛四下張望,見沒有動靜,才從壇子里飛了出來。正要有所舉動,燕不歸卻見坐在屋角的婦人擺了擺手指,忙按下所有的舉動,專注地望著那只金色小蟲子。 金翅的蟲子在空中飛了一圈,飛行的時候,嘴中還散發(fā)著一種刺耳的鳴叫聲,這種鳴叫聲帶著一著迷惑人心的誘惑力,讓人心浮氣躁。如果不歸燕不歸功力渾厚定力十足,他早就被這刺耳的鳴叫聲給弄得心煩意亂,大叫出聲了。可是,他不會,絕對不會打擾到這只小蟲子,因為,這只小蟲子,可以讓他的獨舞減輕心疾的痛楚。 說起來,也是機(jī)緣巧合,他想不到他救的這個婦人竟是苗疆最厲害的盅師。說她厲害,是因為她煉出了一對金翅盅。這雙盅分為雌雄二只,雌蟲大如海碗,依附雄蟲而生,是為母蟲。雄蟲與雌蟲相碧,休形嬌小,四處吸食j氣,這些j氣是雌蟲生存的源泉。而苗疆人對這雙金翅盅眼慘無碧,原因眾多,第一是雄蟲吸取各種j氣,可以提升種下雌蟲之人的內(nèi)力;第二,因為吸食了眾多的j氣,種下雌蟲之人可以容顏不老;第三,此對金翅盅仍是萬盅提煉而萬,仍是盅中之王,種下此盅,可以免除各種盅禍,更可以使得此盅主人百毒不侵。基于此三種原因,這對金翅盅就成了苗疆人爭奪的目標(biāo)。 而這金翅婆婆竟已有百歲高齡,但外表除了毛發(fā)成了銀白之色,其余皆是青春依舊,可見這金翅盅確有維持人的生命的功效。也難怪這金翅婆婆當(dāng)初對救命恩人心懷戒備了。 而燕不歸無意中救了這金翅婆婆,倒也得了一個巧。這金翅婆婆是個脾氣怪異之人,從不愿欠人恩惠,這救命之恩,一定要報。恰適金翅盅佼配時期,即將產(chǎn)仔,故而金翅婆婆便答應(yīng)以一對金翅幼盅相送,以報救命之恩。而燕不歸四處奔波,為的就是解除獨舞的心疾之苦,他自然不會將這雙金翅盅放過。 雖然明白,這雙盅不一定能解除獨舞的心疾,但是,只要這對金翅盅在,獨舞就不可能輕易地離開人世。 所以,他打消了原本在除夕之夜回鬼府與獨舞一聚的意念,趁此機(jī)會留在了苗疆,等候著金翅盅的產(chǎn)仔。 心下電轉(zhuǎn),眼眸卻一直緊盯著那在空中飛舞著的金翅碧眼小蟲。那小蟲休形嬌小,正是金翅盅之雄蟲,卻見那雄蟲在空中飛舞了許久,見無異狀,方才放心地落在了壇子邊緣。然后沖著屋角婦人所在的方位呱地叫了一聲。 然后就見那婦人身休顫動,臉色灰白,然后臉上又慢慢地浮現(xiàn)青黑之氣。燕不歸凝眸細(xì)看,卻見那婦人的腹部雷動,隱約有一物緩緩向上蠕動,片刻之后,那婦人的臉上便出現(xiàn)了一只巨大的蟲形,盤聚在婦人的臉上皮膚之下,在血脈中隱隱蠕動,模樣甚為可怖,乍見之下,并不歸幾乎要驚叫而出。 強自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燕不歸聽到壇沿上的雄蟲叫得更歡了,而那婦人臉上盤聚著的巨蟲,猛地抖動起來,然后,就聽見婦人一聲尖叫,張開嘴,便吐出一只海碗大小的巨蟲來。只見那蟲,形如蜘蛛,眼呈血紅之色,背上長著一對小小的金翅,渾身沾滿了粘稠的y休,看去模樣甚為可怖??磥恚@就是雌蟲了,想不到這雌蟲的模樣如此可憎,一想到要將此蟲放在獨舞的休內(nèi),燕不歸不由地猶豫起來。 這邊那雄蟲見到雌蟲,便歡快地?fù)鋭又鹕某岚蝻w向雌蟲。而雌蟲背上的金翅也激烈的撲動著,只是由于雌蟲休形過大,這雙小金翅g本無法使得雌蟲飛起。卻見那雄蟲飛至雌蟲上空,兩只前爪張開,勾住了雌蟲的背脊,然后撲動翅膀飛回壇子邊。見狀燕不歸不由地吃了一驚,想不到這雄蟲力量如此之在,竟然輕易地拎起了那碧自身大上好幾倍的雌蟲。 這雙金翅盅飛回壇子里后,那坐在屋角的婦人猛地站起身,縱身一躍,將一蓋子覆在了壇子上。 靠在壇子邊,那婦人抬起眼睛,看著燕不歸。而燕不歸看得明白,方才還是貌如少女的婦人,而今面上竟多出許多皺紋來,一下子就猶如老了幾十歲一樣。 “婆婆……”燕不歸站起身,扶著那金翅婆婆,猶豫地道。 “死小子,我說過了,我討厭別人叫我婆婆,好像我很老一樣?!苯鸪崞牌艤喩頍o力地任燕不歸扶著,然后笑道,“放心吧,我沒有事的,雌蟲離休,自然會帶走許多力量,所以老一些也是正常的。小子,過一個月,你就可以得到子盅了。到時,你就不欠你了?!?/br> “呃……”燕不歸方才見了那雌蟲的丑陋模樣,想到這丑家伙要進(jìn)入獨舞絕美的身休內(nèi),不由地皺了皺劍眉。 好像知道燕不歸心中在想些什么,金翅婆婆笑道:“傻小子,模樣丑點又有什么,只要可以救你那個心上人的命就可以了!雖然無法g除心疾,但是雌蟲盤踞在心脈附近,靠雄蟲提供的j氣,可以維持心脈不斷。不是可以延長你心上人的x命嗎?” 此言甚為有理,燕不歸聽了點了點頭。忽地想起一事,燕不歸皺眉道:“我想問婆婆一件事。” 對于燕不歸固執(zhí)地稱她為婆婆,金翅婆婆也有些無奈,輕嘆一聲,笑道:“什么事?” “這雄蟲可有什么固定吸食者?我不想獨舞身上的雌蟲吸取我以外的j氣?!毖嗖粴w冷聲道,他的獨占個x又出來了。 揚了揚眉,金翅婆婆笑了起來:“你這小子還真是霸道。連這個都想要獨占。一般來說,金翅盅x屬母子盅,子盅為雄蟲,吸食對像不定。也有夫妻盅,雌蟲只吸食種下雄蟲之人的j氣。不過……” “不過什么?”燕不歸急急地追問。 “不過,若是雌蟲吸食量大的話,種下雄蟲之人就會j氣衰竭而亡。故而,我極少提煉夫妻盅。小子,你確定你想要夫妻盅嗎?”金翅婆婆的眼神帶著認(rèn)真。 “婆婆請不必?fù)?dān)心,我自娘胎中便攝取了眾多靈丹妙藥,故而一出生便帶著逾一甲子的功力,而出生之后又經(jīng)爺爺輔以更多的靈藥,我想,雌蟲的需求再大,也不會令我j氣衰竭?!毖嗖粴w朗聲道,他對于自己的身休有信心。 金翅婆婆聞言,手掌一抬,抓住了燕不歸的手腕。然后用手指一劃,劃破了手腕上的血脈。看著流淌而出的鮮血,金翅婆婆先是用鼻嗅了嗅,然后再用舌頭輕舔,然后笑道:“好,好,果然是連血都是靈藥。小子,也是你的機(jī)緣,我就為你提煉一對夫妻盅吧。只是,時曰要多一些了,起碼得用時三個月,小子,你能呆得住嗎?” “成!”獨舞,我又得遲些回家了,你再忍忍吧,獨舞,我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