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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右看了看,輕咳了聲問道:“酈哨官呢?” “在校場上呢?!毙”鸬?,“哨官正在指點大家箭法呢?!?/br> 這一年來雖然火銃在軍中的地位日益提升,但因彈藥庫存的緣故,箭法也不能完全扔下。隨著年歲漸長,酈長行的箭法愈發(fā)出神入化,在三軍中都已有了些名氣。他指導(dǎo)眾人箭法的日子,常常有許多其他軍的將士們都會前來圍觀。 卓鉞溜溜達達地走近校場,果然遠遠地就見一大堆人烏央烏央地擠在一起,時常爆發(fā)出一陣叫好聲。 他嘴角噙笑,抱肩站在人群后,目光盯在了校場中心正持弓而立的人身上。 那人背對著他,穿著一身最普通的緋紅軍袍,深褐的武生帶將他的蜂腰束得極細,更襯得上半身挺拔俊朗,下半身一雙長腿修長如竹。微風(fēng)吹起他的衣袍巾帶,微揚的布料仿若流動的霞云,繞著他如遠山般俊俏的身型。 此時便在那流風(fēng)之中,他手中張滿的弓錚然一響,飛矢破空而去,恰巧好好穿過了那百米之外的靶心! 周遭眾人短暫一靜,瞬間爆發(fā)出驚雷似的叫好聲。 若只是尋常的木靶,正中靶心根本不是什么值得稱贊的事情。但立在那的卻是一塊輕飄飄的絲綢布,布中央掏了個錢幣大的小孔,酈長行的那一箭便正是從這小孔中飛穿而過的。 射綢布極其考驗射箭者的巧勁兒。力氣大了箭風(fēng)就會吹起綢布,力氣小了箭又無法穿過小孔,唯有那巧勁兒不偏不倚、半分不錯,才能正中“靶心”。 “百步穿楊”自古已被傳為佳話,更何況是這一手“穿云飛月”? 圍觀眾人興奮得雙目放光,瘋了似的鼓掌叫好。卓鉞亦哈哈大笑,用力鼓掌,還捧場地吹起了口哨。 有小兵注意到了他,立刻激動道:“卓、卓參將!” 周遭眾人紛紛回過頭來,相繼沖他行禮問好。 校場中央的人聽到了這邊的聲音,猛一回頭望來。他的背影本就已經(jīng)足夠賞心悅目,此時驟然回頭露出那張深邃艷麗的面孔,一雙熠熠生輝的翠色瞳孔閃爍著淺淺的金光,漂亮得仿佛開在九天瑤池中的春海棠。 卓鉞沖著咧嘴一笑,懶洋洋地揮了揮手。 酈長行拔足向他跑出兩步,才又反應(yīng)過來自己手里還提著弓,又反身回去將弓交給小兵囑咐他們自己聯(lián)系,這才匆匆來至卓鉞面前。 一年時間過去,少年的身型已經(jīng)徹底抽條拔高,此時比卓鉞還要高上一頭。他完全繼承了草原人高大的身量,可那極麗的相貌和修長優(yōu)美的身姿卻又帶著中原風(fēng)韻,北方的粗礪和南方的柔膩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結(jié)合。 他微微低頭看著卓鉞,雙目中飛快閃過一些濃烈的情感:“回來了?” “唔?!弊裤X笑望著他,“剛才那一箭真漂亮啊,咋想起來的這玩法兒?” “瞎琢磨出來的。”酈長行緊盯著他,“累了吧,我陪你回去洗漱整理一下。” 卓鉞看著那塊絲綢靶子,心里有些癢癢:“不累。哎我也有點兒想試試,這玩法我還沒試過——” “什么時候試都一樣。你剛剛回來,還是去休憩一下,”酈長行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卓副將?!?/br> 卓鉞瞥了一眼就看透了他在想什么,暗罵了一聲“臭小子”,還是懶洋洋地答應(yīng)了。 兩人一前一后地往卓鉞營帳的方向走。起初酈長行還規(guī)規(guī)矩矩得,和所有與長官同行的士兵一樣,與卓越保持著兩步遠的距離。 可漸漸得,他的腳步變得有些難耐,走得幾乎要與卓鉞并肩了。 卓鉞看破他的心思,憋笑憋得肚子疼,故意使壞又放慢了腳步。一路上又是打招呼又是談天說笑,走走停停、溜溜達達,片刻就到的一段路生生被他走出了一盞茶的時間。 酈長行嘴角保持著恭順平和的笑,微微傾身靠近了卓鉞。恰巧此時迎面來了個與他們熟識的參將,卓鉞眼睛一亮正想上前招呼,卻忽覺一只鐵鉗似的手悄無聲息地捏上了他的后腰。 “卓哥,差不多得了?!?/br> 遠看,酈長行正微微俯下身靠近了卓鉞,輕聲沖他匯報著什么事情,姿態(tài)恭敬。 可只有靠近了才能發(fā)現(xiàn),高大的青年雙目雖看似持禮地垂著,其實卻是在盯著卓鉞后頸露出的一小塊皮膚,長睫隱蔽的眼神閃爍著危險的欲念。而他嘴角依舊含笑,嘴唇不動地說著危險的話語: “你若再上去和他說些什么有的沒的,一會兒我就把你扒光按在營帳上面?!?/br> 卓鉞打了個激靈,立刻羞怒道:“你他媽的——” 酈長行狎昵地揉了揉他的后腰,笑著直起了身:“說到做到。” 雖然被這么□□裸地威脅很沒面子,但卓鉞還是不想激怒他。這小子的確是說到做到的性子,要是不按他說的做,有他受的——以前也不是沒吃過類似的虧。 兩人沉默下來,同時加快腳步回到了卓鉞的營帳前。門口守著兩個衛(wèi)兵,卓鉞撩帳進去的時候,聽到酈長行沉聲揮退了兩人。 卓鉞走進去,剛剛抬手欲抽掉腰帶,忽覺身后一股勁風(fēng)襲來。他沒忍住驚呼一聲,竟生生被酈長行從身后抱起,一把懟在了帳中的桌子上,桌上的沙盤瞬間被撞了個亂七八糟,壘了老高的卷軸紛紛掉落。 “你——你他娘的。”卓鉞差點兒沒被他這一下子撞出血來,“輕點兒!屬野牛的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