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寒食隊伍就這樣一次性淘汰了兩支滿編隊。 無論是技術,戰(zhàn)術還是配合,都堪稱完美。 最后毫無懸念地拿下了第一局的勝利,解說感慨道:“我們都知道han是名狙|擊手,打雨林地圖是有天然劣勢的,但是他今天的表現(xiàn)讓我們看到,優(yōu)秀的選手是不受任何限制的。” 直播間里都是一串6666,寒食的表現(xiàn)實在是太驚艷了。 【而且,他睫毛好長!】 【鼻子好看!眉骨高高的!awsl】 有人見縫插針地刷起了彈幕。 【互聯(lián)網(wǎng)是沒有記憶嗎?han霸凌隊友了解一下?】 【就是,而且他是職業(yè)選手,能贏不是很正常?】 【這都能吹,han是請了水軍準備回歸吧。】 而此時,#堅決抵制han回歸#的話題開始在微博蔓延。 賽事導演來到寒食戰(zhàn)隊的休息室,然后和金玉打了招呼,他看了眼坐在一角的寒食。 “比賽結束后,需要你們配合做個采訪?!?/br> 金玉和這位導演有點交情,于是便說:“陳導,可能不太方便?!?/br> “你們難道就沒有什么想說的嗎?”陳導目光所到之處,不算和善,“han,當年你的最后一場比賽,也是我負責,說起來我們算是有緣分吧,那一次……你們tat也沒有服從安排接受采訪。” 說到那一次,寒食眉頭微微蹙起,那導演說了下采訪安排,便離開了。 第二場比賽開始的時候,會場里竟然出現(xiàn)了陸曉聰?shù)臈l幅。 寒食瞳孔一縮,金玉低聲說:“別管那些。” 來到比賽位置,段春光的隊伍坐在了會場的另一側(cè),他遙遙將目光射向寒食,眼神里是赤裸裸的蔑視。 寒食坐下,握著耳機,看到會場前方的那個條幅被工作人員撤下,兩個年輕女孩被人帶走。 身后的工作人員在竊竊私語。 “你們都注意點,這一隊四個攝像機架在這里,我們都入鏡?!?/br> “我知道,不過你們看微博了嗎,都鬧起來了?!?/br> “你是說抵制……” 聲音弱了下去,寒食向后靠,依稀能夠聽見一點對話的內(nèi)容: “他啊,曾經(jīng)把隊友害死了……” 寒食戴上耳機,深深吸了一口氣。 第二場是海島,飛機都快飛到航線終點,寒食還沒有標記跳傘地點。 “寒食?”初夏看向他,只見寒食雙手緊握著手機,拇指不停在屏幕上點著,就是不跳傘。 落地一分鐘,初夏發(fā)現(xiàn)s城南有車駛過,她標記了危險記號,車的轟鳴聲由遠而近。 初夏:“南邊有臺特斯拉在繞我們?!?/br> 寒食:“等他們停車。” 他的聲音像裹著層紗,初夏不禁看了他一眼。 寒食面色鐵青,眉頭緊鎖。 【han怎么了?】 【為什么他一動不動了?】 初夏心中一緊:“我們按兵不動吧?!?/br> 那輛特斯拉圍著s城繞了兩圈后,在城北下了兩個人。 虎子:“他們準備突臉,必須打,我從后面繞。” 寒食緊緊抿著唇,一聲不吭。 解說看到寒食不耐的表情,也有些疑惑:“寒食隊正在遭到bnb的圍攻,寒食死守房區(qū),不知道是做什么打算。” 兩方交火的聲音不斷傳來,寒食死死握著手機,他的腦中一片空白。 他聽見金玉在說話,聽見了槍聲和彈雨,還聽見虎子時不時地咒罵。 還有初夏,初夏在叫他。 他看向前方,仿佛又看見了寫著陸曉聰名字的條幅。 視線交錯間,他恍惚回到了兩年前的那場常規(guī)賽。 陸曉聰在賽前找到他,用滿是哀求的語氣說:“哥,我不能再打了?!?/br> 這是陸曉聰?shù)谌翁岢鲆顺鰐at,寒食一如既往地問:“理由?” 陸曉聰抓了抓頭發(fā),說:“我就是真的不想打了,讓替補上吧?!?/br> 寒食皺眉,“我說過,技術不穩(wěn)定是可以解決的,這幾場下來你只是出現(xiàn)了一點小失誤而已?!?/br> “那不是小失誤?!标憰月敿绷耍案?,求求你了,換成替補隊員吧。” 寒食依然無法理解陸曉聰?shù)恼埱?,這半年來,他看著陸曉聰?shù)募夹g產(chǎn)生了嚴重的倒退,他夜以繼日地為他調(diào)整技術方案,陪他訓練,卻沒能讓陸曉聰找回自信。 為此他們有過無數(shù)次的爭吵,陸曉聰卻每每看到他就掉頭就跑,甚至在一次出席活動的時候,陸曉聰無故缺席,此后,曉聰拒絕參加隊內(nèi)公開活動。 自那以后,有人開始傳陸曉聰被不公平對待,在隊內(nèi)被欺壓。 而作為隊長的寒食,成為了最可疑的對象。 此后的每一次比賽,寒食和陸曉聰?shù)囊慌e一動都被放大。 但是寒食從沒有放棄過曉聰,所以那一天,他拒絕了曉聰申請?zhí)嫜a隊員上場的請求。 ——那是他做過最后悔的決定。 比賽中,陸曉聰在最后關頭不聽指揮,沖到敵人面前,導致tat慘遭滅隊。 賽后,陸曉聰在休息室里大發(fā)牢sao:“你為什么一定要我上?為什么?” 寒食想要告訴陸曉聰,一次比賽的輸贏根本不重要,他們是隊友,更是兄弟,他想要幫曉聰走出困境。 然而曉聰?shù)耐纯鄥s是寒食無法理解的,他紅著眼眶說:“為什么要逼我,為什么都要逼我?” 然后便一走了之。 這場爭吵,陸曉聰失控到根本沒有想要隱瞞什么,他沖出去的時候,臉上的憤怒和痛苦,后來被許多人回憶起來,都認為一切是有征兆的。 當晚,曉聰就出事了,車駛?cè)肓吮探?,至今無法斷定是事故還是自殺。 寒食覺得渾身發(fā)冷,他還記得第一次看到曉聰記事本里的話時,他從胃里翻滾出的厭惡,那是對自己的厭惡。 曉聰?shù)哪切┰捰卸嘟^望,他就有多可惡。 如果他是個劊子手,那么這個賽場就占滿了他的自以為是,那些自以為是,讓一個年僅十九歲的天才選手永遠地離開了他們。 從那以后,他無法面對賽場,無法面對比賽。 他只能離開。 這大概就是世界因果的輪回,當你毀滅了別人的人生,自己的人生也就不完整了。 砰—— 一顆子彈從寒食的腦邊飛馳而過,彈道劃過的聲響讓他回過神。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那個寫著陸曉聰三個字的橫幅并不存在。 一道陰冷的目光射在他臉上,寒食抬眸,看到段春光對他挑眉,既挑釁,又狂妄。 寒食心頭一動,耳機里傳來初夏焦急的呼救。 “他在圍墻外,兩個人,金玉你別自己上?!?/br> 他低頭,看到游戲界面里初夏已經(jīng)被敵人擊倒,金玉準備救援。 寒食的胸微微起伏,他的腦中不停響起曉聰?shù)穆曇?,那聲音猶如幽靈,讓他陷入一種無法控制的迷惘之中。 他閉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 他不可以辜負初夏,他努力告訴自己。 如果他還可以再贏哪怕一次,他也希望是今天。 【啊啊啊啊,寒食怎么不動了?。俊?/br> 【他在想什么?隊友都倒了,還不扶嗎?】 幾秒鐘后,寒食跳出了房子,他一動,初夏欣喜道:“寒食,你別過去?!?/br> 初夏的聲音頃刻便掩蓋了曉聰?shù)目拊V,寒食轉(zhuǎn)而看向初夏,目光一沉。 寒食:“我在樓頂可以打到他?!?/br> 寒食利落地跳上了屋頂,然后打開瞄準鏡。 解說也松了口氣:“看來寒食剛才是在伺機而動?!?/br> 砰—— 寒食狙了一槍,竟然沒中。 又一槍,又沒中。 解說也有點擔心了:“寒食好像是出現(xiàn)了點小的失誤……” 第三槍,依然沒中。 初夏看著自己的血條一點一點變少,聽著寒食一槍接著一槍的狙擊。 她轉(zhuǎn)頭,看到寒食雙手微微顫抖。 會場里因著這一幕而變得sao動不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寒食身上。 轉(zhuǎn)播的屏幕上,寒食緊繃的臉透露出他此刻的不安。 初夏摘下耳機,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然后走到那個對著寒食臉拍攝的攝像機前,將衣服蓋在了攝像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