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徐婉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正想弄個明白,而那天她銀行也來了一位熟人。 徐婉的秘書只告訴她來了一位“闊太太”,徐婉只怕是金城那邊又來人了,連忙吩咐秘書派人去學校將糯糯接回來。只要糯糯妥當了,她便也不怕了。 徐婉坐在辦公桌前等待著來客。 不一會兒,便聽見走廊上傳開高跟鞋走路的聲音。沒有敲門,門直接被人推開了。門剛打開,徐婉就聞到了濃重的香水味。徐婉抬頭看去,來人身淺綠色絲綢制的旗袍,燙了一頭波浪卷發(fā)。 她的妝容是艷麗的,徐婉只覺得眼熟,看了一會才辨認出,竟然是從前一同在凱樂的夢娟。只是她看上去比從前胖了一圈。 明明是夢娟自己找上門來,可她似乎比徐婉還要驚訝,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婉,又四處環(huán)視了徐婉的辦公室一圈,才道:“我聽人說你回來了,在銀行里當起了經(jīng)理,原本還不信,沒想到真的是你?!?/br> 第93章 流言 她們有許久許久沒有見面了,徐婉從前十分懦弱,在凱樂舞廳沒少受夢娟照拂。此時此刻,徐婉還是感謝她,連忙起身給她去泡茶。 夢娟對喝茶不感興趣,攔住徐婉,“我不喝你的茶,見到你實在太高興了,好久都不見了,讓我好好看看你,你比以前看著要成熟不少?!眽艟曜屑毚蛄恐焱?,輕聲嘆了口氣,又問她:“小婉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這幾年是徐婉過得最充實的幾年,日子算不上多輕松,可她喜歡每一步踩在地上的感覺。不像從前一樣懸在云上,云一散便會落下去粉身碎骨。 徐婉笑著點頭,“挺好的,你呢?” 夢娟“嘿嘿”的笑了起來,“我也還行,我最開始不是跟了那個馮勉那個王八蛋嗎,他沒過半年就跟別人好上了,大冬天的和他那個黃臉婆一起把我從他家了出去。他們不過是看著我一個女人好欺負,配不上他高高在上的大局長??扇税?不能高興得太早。報應可不就來了嘛,前年被查出來犯了事,直接就被二少抓去給槍斃了!” 馮局長徐婉還有些印象,從前孟欽和在坤州的時候和他打過交道。那時孟欽和對這個馮局長也還算客氣,沒想到轉(zhuǎn)過身就被孟欽和給除掉了。 徐婉想起上輩子最后和孟欽和在一起的那段時光,那個時候他已然大權在握,脫下了風流貴公子的皮囊,露出了野心家的真面目。他骨子里其實是個冷冽有手腕的人。 徐婉有些出神,夢娟以為自己提到了不該提的人,臉上痛快的表情立即消退,露出憐憫的神情來,輕聲安慰道:“二少是個心狠的人,這幾年除了不少人,斷了說不定對你也是好的。他結(jié)他的婚,你過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我們和他們原本就不是一路人。男人啊,不一定要他多有權有勢,關鍵是要對你好。我現(xiàn)在有著落了,男人姓張,是做面粉生意的,雖然年紀是大了些,房里已經(jīng)有三房姨太太,我也知足了。現(xiàn)在我走到哪,別人都習慣四姨太四姨太的叫我,你說好不好笑,有一天我也被人叫姨太太了?!眽艟晁坪鯇@個稱呼很是滿意,眉開眼笑,她又說:“噯,我昨天跟秦太太幾個玩牌,聽她們說你回來了,真是高興壞了?!?/br> 這些熟悉的人名幻化成一張張臉,都是她不敢面對的曾經(jīng),徐婉不禁皺眉,問夢娟:“秦太太怎么知道我回來了?” 夢娟搖頭,“也是怪,你也回來好一陣了,以前從來沒聽人提起過,這幾天那些夫人太太都知道了,說你在銀行當了經(jīng)理,還說你生了個女兒……”夢娟說到這里,更加猶豫了,問徐婉道:“這是真的嗎?你真的有孩子了?” 談到糯糯,徐婉總是格外的小心,停頓了一會才說:“是的。我有一個女兒,已經(jīng)三歲了?!?/br> “那是真的了?她們還說……” “還說什么?” “算了,不說了。” 從夢娟的語氣,徐婉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些夫人太太們說的不是什么好話。徐婉原本以為自己改頭換面會與那段過去隔開,卻不知早就成了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連同她的糯糯。 徐婉突然想起來,這幾天她做到一半的生意無緣無故地沒了后文,是不是也是因為坤州商會的人都知道了? 夢娟是個知道察言觀色的,見徐婉愁眉緊鎖,便不再往下說下去了,只說讓她先忙,等她中午一起吃個午飯。 夢娟在一旁的沙發(fā)上等徐婉,她許是實在等得無聊了,抬起手腕,在陽光下翻來覆去看新買的那只瑞士石英手表??煽磥砜慈ヒ仓挥羞@么些意思。 她一抬眼,只見徐婉正坐在書桌前看報表,十分地認真。夢娟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在她印象中,做生意批文件都是男人做的事情,怎么徐婉一個女人也會這些? 她原本不想打擾徐婉,可實在好奇,湊上前去站在書桌旁好奇地打量著那些賬表。徐婉見夢娟過來,抬起頭去看她。夢娟露出一個怯怯的微笑,“徐婉,你還會這些?” “我后來自己學的?!?/br> “老天爺呀,我真是小瞧你了?!眽艟暧牣惖溃D(zhuǎn)而又是一種憤憤不平的語氣,“呵,那些人從來就是用鼻孔瞧人,她們說什么你是又傍上了這銀行的東家,才混了個銀行經(jīng)理的名頭。” 徐婉瞧了一眼夢娟,用一種輕松的語氣道:“這家銀行的東家是個美國女人?!边@些年關于她的流言蜚語還沒有斷過 “女人還能開銀行?有意思,真有意思。那孩子的爹不是這銀行的東家?她們說……” 徐婉哭笑不得,不知道這流言到底傳成了什么樣,不過似乎比她想象的稍要好些,她不想讓人知道糯糯和孟欽和的關系。 “那你現(xiàn)在有男人嗎?” 徐婉搖頭。 “真沒有?”夢娟不實在不敢信,那昨天聽了徐婉太多的傳聞。 “真的沒有。”徐婉目光誠懇。 徐婉中午做東,請夢娟吃午飯。夢娟驚訝于徐婉的改變,一直都在瞧徐婉,吃到后來,索性將筷子一放,正兒八經(jīng)端詳起徐婉來,“你真的很不一樣了,可仔細了瞧,鼻子還是那個鼻子,眼睛還是那個眼睛,一點都沒變,還和幾年前的時候一模一樣?!?/br> 徐婉覺得好笑,“那到底是哪里變了?” 夢娟琢磨了一會,認真道:“你還是和從前一樣溫柔,可又干練了不少,也穩(wěn)重了不少,和在舞廳的時候不同,和在那誰身邊的時候也不同。真想知道你這幾年到底去哪里了?!眽艟昕戳搜凼稚夏菈K石英表,“感覺好多話想和你說,三天三夜都說不完。不過時間不早了,我們家那個是個醋壇子,恨不得拿根繩子把我拴在他腰上,我出來有一會了,我先回去了。下次再到你家去玩,順便也去看看你女兒?!?/br> 徐婉送走了夢娟,獨自坐在辦公室里發(fā)呆,今天銀行比往常都要冷清,徐婉覺得十分不安。徐婉突然想起楊詩音說的那幾句話,她說如果整個坤州的人都知道她的過去,她和糯糯怎么做人? 徐婉不自覺背后發(fā)冷?難道真的會用這么齷齪的手段去對付一個孩子?徐婉能感覺到,這坤州城對于她來說已經(jīng)是岌岌可危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里待多久。 只是她不是一時半會能走開,凱特前幾天托人給她捎口信,說還要一個多月才能回中國。銀行的那位李副經(jīng)理雖然最近看起來老實了不少,可徐婉還是對他不放心,更不敢一走了之將整個銀行交給他。這樣一來,坤州女子銀行的擔子其實都壓在她一個人身上。 夢娟回公館之后睡了個午覺,她其實跟徐婉說的不全是實話,她早早回家其實不全是什么吃醋,而是太太不太喜歡她,總挑她的錯處。她雖然是個姨太太,可終究是個小老婆。夢娟每天白天都睡覺,因為在實在無事可做,索性把自己關在臥室里睡大覺。 夢娟這一覺睡到了晚上七點鐘,也沒有人叫她吃晚餐。她那天下午做了好長一個夢,夢中都是幾年前的和徐婉在一起的往事。夢娟其實一直不太會跳舞,雖然是舞女,可在跳舞上是毫無天賦的。徐婉正好和她相反,雖然且怯怯懦懦的膽子小,但學東西快,一支舞一會就學會了。 夢娟跳了許多遍總是錯,是徐婉一個拍子一個拍子地教她。她沒什么可以感謝,就幫徐婉擋酒以作感謝。夢娟雖然舞跳的不好,但在舞廳其實比徐婉更混得開。 夢娟下樓的時候,張公館已經(jīng)來了不少人。張?zhí)矚g玩牌,每天總是叫一大堆人在家里打牌。而夢娟跟的那個面粉商也靠著這牌局鞏固人脈,因此也十分樂于邀請人到家中來。把夢娟迎進門也又要她幫著交際的原因在。 夢娟有些生氣沒人叫她吃晚餐,于是走到張夫人跟前的牌桌旁,專吃她們那桌的曲奇餅干,一塊一塊的吃,很快那幾個小碟子都見底了。 張?zhí)嫔想m然不在意只玩牌,卻陰陽怪氣起了個頭,“我聽說個好笑的事,說凱樂有個舞女給人當了幾年外室,現(xiàn)在蓋頭換面又成銀行的經(jīng)理了。所以這女人啊,只要不要臉,男人啊只要一鬼迷心竅,什么事做不成??!夢娟,你說是不是??!瞧你這緞子精致的,不知道的以為這張公館你做主呢?!?/br> 張?zhí)局幌霐?shù)落夢娟,哪知她這個頭一起便收不住了,隔壁那桌男人的牌局上立刻有人接話,“這事我知道!那個什么凱瑟琳是吧,真名叫徐婉,我還跟她真和談過生意,原本還以為是個留洋回來的千金小姐,誰知道原來是……和舞女談什么生意啊?!闭f著那人笑起來,拍了拍上手那個人的肩膀,“你不是也見過那個凱瑟琳嗎?還說她長得漂亮,你從前不是總喜歡去凱樂玩嗎?難道沒認出來?” “嗨,你現(xiàn)在這么一說,我好像真有點眼熟。絕對是和她一起跳過舞的,好像還……”他話說一半刻意停住了,只曖昧笑著。 “還怎么著?”有人故作好奇問。 那人大嗓門子笑道:“還睡過她!這穿了衣服沒穿衣服兩個樣子,一時沒認出來也是情理之中。”整個客廳的人哄堂大笑起來,那人似乎還嫌不夠熱鬧,又指了個人道:“康老板,凱樂你比我去的多,這么個尤物你肯定也沒放過!” 第94章 發(fā)作 聽著那些污言碎語,夢娟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張?zhí)戳撕苁鞘苡茫滞咸砹艘话鸦穑骸皣?,大家別說了,四姨太還在呢,人家聽著不高興?!?/br> 夢娟冷笑,對張?zhí)溃骸拔夷苡惺裁床桓吲d,不過話要小心了說,別一不小心大禍臨頭了?!?/br> 張?zhí)Τ鲆粡垺扮垭u”,轉(zhuǎn)過頭看夢娟,“你說說怎么個大禍臨頭法,我還真想聽聽?!?/br> “徐婉我認識,你們口口聲聲這樣那樣,也不去打聽打聽她以前是誰的人?”夢娟剛說完,旁邊便有一個細細的嗓子搭腔,是素來膽小怕事的應籌局局長夫人王太太,“我正想說呢!你們說話還是小心些,什么凱瑟琳我不知道,那位徐小姐幾年前我和她打過牌,她那時和二少在一起,二少還給她專門置辦了處洋樓,就在清源路那邊。你們都不知道了嗎?” “我有印象,我還聽說一樁事。之前馮家出事,就是因為馮太太的胞弟得罪了這徐小姐?!?/br> 方才那幾個大放厥詞的男人聽王太太幾個說話,有些面面相覷。 張?zhí)珓偤煤伺?,往前一推,哼笑了聲,“我當怎么回事呢,二少不是下禮拜就要結(jié)婚了嗎?和楊家的小姐,哪有時間管這么一號人?” “別說,楊小姐和這徐小姐我都見過真人,她們兩個長得還真是像。我從前都不知道是兩個人,去年第一次見楊小姐,差點喊成了徐小姐,那楊小姐臉色即刻就變了?!?/br> “楊小姐之前結(jié)過婚你們聽說過嗎?是和金家的三少爺,婚禮在國外辦的,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二嫂他們家和金家是世交,當初金楊兩人結(jié)婚還專門去柏林賀過了。也是那個時候,孟二少才養(yǎng)了徐小姐吧,所以楊小姐一回來,和徐小姐立馬就斷了?!?/br> “嘖嘖,還有這事?” 張?zhí)χ釉挼溃骸拔业故锹犆靼琢?,這徐小姐就是個玩意兒,從前也不過是沾了楊小姐的光?,F(xiàn)在孟楊二人破鏡重圓,還有她什么事?我看呀,這楊小姐怕也不是很愿意見到她?!?/br> “我還聽說,那個徐小姐還帶了個孩子在身邊?” “二少的?” “不會吧,聽說是被二少拋棄了之后生的,那孩子爹是只有徐小姐自己知道。” “咦,不是那個何奉洲嗎?以前在金城給陳老板做事的,后來自己去平城那邊做生意了。之前還是他費了好大勁給我和徐小姐牽線,看著像那么回事?!?/br> 一說起這些風月事,人們總是格外的好興致,何況還是孟家的風月事。原本那些人只是想隨口說幾句占占嘴上便宜,沒想到那位徐小姐身上還有這么多故事。 王太太只覺得自己在火上烤,畢竟孟二少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她沒少聽她丈夫講,萬一得罪了呢,于是一圈麻將剛打完,便說:“牌打得我頭疼,先回去了!” 夢娟在一旁聽著心里難受,這孤兒寡母的就容易受欺負?,F(xiàn)在都已經(jīng)傳成這樣了,不知道以后變本加厲還會有多難聽?徐婉怕是在坤州很難過下去,她得跟徐婉通個氣,讓她提前做個準備。 聽到風聲的不止有夢娟,在商海經(jīng)營多年的胡潤生自然也是消息靈通。 那天晚上胡潤生和幾個朋友談生意時聽說了這件事。胡潤生在外頭多喝幾杯,不過回的早,回公館的時候才晚上十點鐘。 楊詩清最見不得胡潤生喝酒,聽傭人說胡先生回來了,便從樓上下來,看著坐在沙發(fā)上醉醺醺的胡潤生,楊詩清在一旁的長沙發(fā)上坐下,雙手交叉埋怨道:“不是說過讓你少喝一點嗎?一身酒氣是要臭死誰?” 自從結(jié)婚以來,胡潤生幾乎對她百依百順,往常一抱怨,便是已經(jīng)道歉求和了。可這一回他仍然躺靠在沙發(fā)上,恍若未聞。 “你今天是聾了嗎?” 他卻說:“她的事是你們抖出去的吧?” 楊詩清有些心虛,將頭別過去,“什么事,我不知道?!?/br> 這么些年夫妻了,楊詩音說的是真話假話胡潤生一眼就能辨別出來,他看了楊詩音一眼,垂下眼去,卻在下一刻借著酒勁爆發(fā):“你們到底還想怎樣,她已經(jīng)足夠可憐了,好不容易才到今天,給她留條活路不成嗎?” 楊詩清被胡潤生突然這么一聲嚇到了,緩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她口才好,并不慌張,道:“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br> “為了我好?”胡潤生睜開眼,露出一個悲切的笑容,仿佛在聽天底下最荒謬的事情。 “難道不是嗎,你這幾年生意這么好做,你以為是為什么?有多少人是看著孟家要和我們楊家結(jié)親的份上?如果二少和姓徐的重修舊好,以后他看到你這個前未婚夫,會怎么想?你的好日子還會長久?”說著,楊詩清笑了起來,“你呀,真是好笑。她以前和你有婚約,卻自己自甘墮落給人做了外室,你難道還覺得很光彩?” 胡潤生一時無言,楊詩音借機示弱,在胡潤生身邊坐下,“潤生,我們才是一家人,我是真的愛你的,你也知道,當初我為了和你在一起,受了多少委屈,我們不要在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吵架了好嗎?就算你不心疼我,你也可憐可憐我們的孩子?!?/br> “她也不是不相干……”胡潤生嘆了口氣,楊詩清將頭靠在他肩上,他伸手撫了撫她的臉不再說話。 第95章 送別 第二天早上的坤州女子銀行似乎比往常熱鬧一些,早上八時,剛到上班的時候,一樓的大辦公室中,幾個年輕的職員沒有和往常一樣開始一天的工作,而是湊近了坐在一起竊竊私語,起先是驚訝,而后發(fā)出陣陣笑聲。 稍后進來的見里頭這么熱鬧,也疾步好奇走了進去,“說什么呢?大早上的”。 有人已經(jīng)聽到了風聲,笑得曖昧,“這都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不是……”說著那人揚了揚眉,朝著二樓某間辦公室的方向使了一個眼色。 有幾個女職員假正經(jīng),一直憋著笑,見那人滑稽的模樣也不免笑了出來。 只有剛來銀行不久的彩萍渾身不自在,她不斷往開著的辦公室門外望去,一來她生怕這些話被聽到了惹上不必要的麻煩。畢竟她剛剛中學畢業(yè),能在銀行干一份體面的活實在不容易。她的家境并不好,家里好幾口人都等著她的薪水養(yǎng)活。二來,她實在不相信徐經(jīng)理會是那樣的人,或許也跟徐婉錄用她有關,總有那么些知遇之恩的情分在,她一直覺得自己能找到這樣的工作是走了大運。 果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走廊上傳來腳步聲,彩萍立即連聲咳嗽,示意那些人先別說了。 可還是晚了,李經(jīng)理已經(jīng)走了進來,和往常一樣黑著臉道:“大清早的,都圍在一處說什么了?” 圍在一起的人立即散開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假裝開始忙碌。李經(jīng)理看了他們一眼,難得和顏悅色,又說:“我聽見了還不要緊,要是別人聽見了你們這飯碗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