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蘇毓還是那副冷靜的模樣,看不出心思:“能治就好,抓藥吧?!?/br> 一句話落地,一大一小就又要跪。 那婦人人已經(jīng)跪在地上,眼淚大把大把地掉。她激動的不得了,事實上,今日若非蘇毓買下他們,人牙子就要將男人埋了。她嘴里嘀嘀咕咕的,語無倫次地感恩蘇毓。蘇毓懷了身孕日子還淺也不方便大動,便無奈道:“別跪了,跪得我眼暈,好好照顧他吧。” 那婦人一聽,忙爬起來,點頭如搗蒜的保證不跪了。 蘇毓這邊在替人看病,與此同時,徐宴端坐在白啟山的書房里,垂眸凝視著棋盤。香爐的青煙裊裊,洞開的窗外,青竹的綠意仿佛流淌一般蔓延到徐宴的肩頸。他長睫緩緩眨動了一下,修長的手指捻起一顆白子,稍稍思索,便緩緩地落了下去。 棋子一落下,對面白啟山老爺子臉色就是一變。手里抓著黑子許久,不知該落哪里。 徐宴是沒先生教導(dǎo)過棋藝的。他下棋,沒特定的棋風(fēng),瞬息萬變又鋒利異常??偸悄茉谇臒o聲息之中布下陷阱,然后等你覺察,早已是甕中之鱉。白啟山跟他對弈了不少次,甚少有勝的時候。按理說,白啟山老爺子的棋藝也算是金陵出了名的好,但對上徐宴,總有一種勤奮不如天賦的感慨。 “你這小子,”巡視了一圈棋盤,確定無法絕處逢生,老爺子嘆氣,“古語有云,慧極必傷。太聰慧的人多思多想,不能說不好,但總歸不是太好的。宴哥兒,人有時候還是要糊涂些好?!?/br> 徐宴眼睫微顫,頓了頓,垂下了眼簾:“老師說的是?!?/br> 今日徐宴一早就過來白家,自然并非是來尋白老先生下棋的。關(guān)于他與蘇毓婚書一事,徐宴自然寫了就不止是說說而已。徐宴昨夜左思右想,覺得不僅僅是婚書,如今徐家已經(jīng)沒那么窘迫,他和毓娘未曾有過的成親儀式也該要有的。 徐家早在多年前就沒了長輩,當(dāng)初成親,或者說,當(dāng)初住到一起便很倉促。如今既然要補辦,那正經(jīng)成婚該有的程序是必不可少。他一早來白家,便是有意要請白老先生主婚。 白啟山倒是詫異了。老先生是個重規(guī)矩的性子。白家家大業(yè)大,子嗣眾多,對規(guī)矩道理都十分看重。此時聽徐宴說了這般的請求,頓時就有些不高興:“你倆二人的孩子都那般大了,怎地今日才提及此事?” 這是徐宴的錯,徐宴不否認,此時自然是任由老師批評:“學(xué)生知錯?!?/br> “你可知道,婚書不定,親事不成,你與蘇氏這算什么?” 徐宴當(dāng)然知道算什么,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他無從辯解。 “你糊涂??!”白啟山剛剛才讓徐宴別太聰明,聽到此事忍不住道,“你可不是糊涂!就算那蘇氏有哪里不如你意,也不該這樣拖著!” 白啟山是真心拿徐宴當(dāng)后輩,此時看徐宴就忍不住痛心疾首:“且不說這般與道義上有損,你可知道你是秀才,身上背著功名。你如今聲名在外,你又曉得有多少人在盯著你?不要小瞧讀書人的嫉妒心,若是當(dāng)真有人將這事兒捅出去,這事兒變成你品性有瑕,你可怎么辦?仕途不走了?前程不要了?” 這兩人在一起不是一年半載,孩子都五歲了,徐宴才來提起補辦婚書的事情。且不說這里頭的仁義,就說光是為了科舉,無媒茍合的這等事情也決不能發(fā)生在徐宴的身上。 白老先生黑著臉,沒想到徐宴這么個聰慧的學(xué)生,身上還留著這么大個隱患沒解決。 他驟然站起身,背著手來回地踱步。 但扭頭見徐宴低頭認錯,也不好多說什么。事實上,徐宴的情況他也了解,父母早逝,無親無故,年幼便沒有長輩從旁指點,全靠自己爭氣和堅毅的脾性才長成如今端方的模樣。尋常人家放養(yǎng)著沒偷雞摸狗就已經(jīng)算大善。徐宴能有如今的成就,當(dāng)真是十分不易。 白啟山看著抿著唇還有些少年氣的徐宴,不由感嘆:家中沒有長輩指點,再聰慧也不過是個少年。 “罷了罷了,這親事得好好辦?!卑桌舷壬鷩诟赖?,“蘇氏與你有大恩,且不管她有無才德,一個體面的婚禮是你必須給她的。往后便是科舉入仕,你可千萬要敬她重她,決不能虧待于她?!?/br> 徐宴自然應(yīng)是,這些話不必白老先生說,徐宴心里清楚:“這個是自然,學(xué)生省得?!?/br> “日子定了?” “尚未。” 白啟山老爺子眉頭又要皺起來。 徐宴無奈:“這里頭還有個事,還得毓娘首肯了才可?!闭埌桌舷壬骰?,是徐宴的想法。但成不成婚,還得看蘇毓。事實上,除了婚書的事,蘇毓身上叫徐宴一直心存疑慮的。他也是昨晚聽說了蘇毓的姓氏和名字才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想起來,蘇毓姓蘇,而尋芳娘回去的好像是定國公府。 定國公府旁人或許不清楚,但徐宴確實知曉,定國公府姓蘇的。 他曾經(jīng)幫了一把的蘇楠修,人就是定國公府的公子。徐宴端坐在書桌后頭,將他謄下來的那副畫又拿出來。事情一串連起來,他便忽然心思明朗了。為何那日見到蘇楠修總覺得眼熟。此時他想起來,蘇楠修有一雙跟毓丫極為相似的眼睛。為何芳娘無緣無故針對蘇毓,是芳娘心中有鬼。 蘇楠修,蘇毓,都是姓蘇的。這二者之間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似乎一目了然。 但即便如此,沒有確切的證據(jù)徐宴不敢輕易下定論。一切不過是他的推測。 若蘇毓當(dāng)真是定國公府的姑娘,那一切就另當(dāng)別論了。毓丫當(dāng)初不愿告知他生辰八字細想想都是能理解的。畢竟勛貴出身的金枝玉葉,淪落到給一個鄉(xiāng)野村夫的獨子當(dāng)童養(yǎng)媳,確實是令人難以接受。 他若是擅自做主,婚書一定,那毓娘這一輩子就是徐家人。這個時機成婚,徐宴做不來這樣的事。到底毓娘是不是定國公府的姑娘,就看她記得什么。 徐宴能做的所做的,不過是兩人的婚事拖了這么多年沒有定,于情于理都該給一個公道。 徐宴的顧慮不方便說,但白啟山老爺子也不能勉強。 “罷了,先尋個機會把蘇氏和孩子帶來,”白啟山嘆了口氣。他想見蘇毓母子許久了,一直沒開口。此時聽徐宴說起,他作為徐宴如今最名正言順的長輩,自然是有資格過問,“就下個月初八吧,是個好日子。我吩咐你師母在家中備上一桌小宴,見一見蘇氏和孩子?!?/br> 徐宴自然是應(yīng)下,這邊多謝了老師安排,午膳也不留便起身告辭。 人回到徐家,蘇毓還沒回來。 他將帶回來的點心放到堂屋,便又回書房去了。徐宴長指搭在桌沿上,輕輕地敲了兩下。毓娘這么多年對他的好不是假的,但徐宴不會趁人之危。 事情他會跟蘇毓說清楚,愿不愿意成婚,他都隨她。 第八十一章 人帶回來, 就得安排地方住。蘇毓帶著人回到徐家之時,徐宴人在書房溫書。聽到動靜出來,一眼看到人群中林清宇和謝昊, 不自覺地揚起了眉頭。 林清宇一身月牙白長袍, 烏發(fā)金冠, 長身玉立。跟一身紅袍放浪形骸的謝昊一紅一白地立在人群中十分顯眼。冀北候默默往旁邊走開幾步, 繞到了謝昊的右手邊。謝昊原本還在想著瓦市的那個昆侖女奴, 覺察到他的小動作, 不禁斜眼瞥了一下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兄弟。 本身徐宴的目光不銳利,被他這一眼,反倒惹來立在青石板上徐宴冷冰冰的眼神。 暗暗瞪了一眼謝昊,林清宇的神情頗有些無辜。俗話說得好,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林清宇不過是個凡人, 難得遇到個順眼的美人兒獻獻殷勤怎么了?可什么都沒做,行為舉止可規(guī)矩得狠呢。心中這么想著,林清宇卻命下人將騾子牽進徐家的院子,便識趣地跟謝昊一道告辭離開了。 徐宴的目光追著那走遠的背影,暗了暗。 須臾, 他舌頭頂了頂臉頰, 抬腿緩緩來到蘇毓的跟前:“怎么回事?” 徐宴的嗓音清澈如泉水,冰涼悅耳,卻瞬間叫跟著蘇毓的婦人和孩子齊齊打了個激靈。明明這位公子看著冷冷清清,但卻有一股莫名叫人不敢抬頭直視他的氣度。 日漸近中午,榕樹綠蔭之下涼爽靜謐。間或一陣微風(fēng)拂過,兩邊的木架子上樹葉隨風(fēng)翻動,撲簌簌的。嫌屋里逼仄,蘇毓便引著徐宴去到榕樹下的石凳坐下。先前昏迷不醒的男人已經(jīng)醒了, 但意識還有些昏沉。靠在那婦人身上,三個人慢吞吞地走過來。 “我買回來伺候家里的,”買的時候倉促,還不知道幾人的名字,“可都有名字?” 幾人面面相覷,倒是那意識還昏沉的男子先開了口。 “奴,陳子玉,見過主子?!蹦凶油崎_攙扶他的婦人,緩緩地跪下去。 他一跪,那婦人眼圈兒就紅了,仿佛破碎了一般泣不成聲。陳子玉旁邊的七八歲的男孩兒也抿著嘴跪了下來,尚未變聲的嗓音不分男女,跪下去背脊也是筆挺挺的:“奴,陳子安,見過主子。” 兩人都跪了,婦人如何不跪?就聽那婦人哽咽道:“奴,如月,見過主子。” 陳子玉陳子安?是兄弟?蘇毓與徐宴對視一眼,蘇毓開口讓三人起來。 如月趕緊將陳子玉攙扶起來,抹著眼淚喊‘謝過主子’。陳子玉不著痕跡地抽開胳膊,見蘇毓徐宴安靜地打量三人。怕蘇毓介意,忙開口解釋道:“主子莫怪,如月曾是奴的侍女。自幼照顧奴兄弟二人,一時沒有注意,失了分寸。如今已進徐家,往后必定用心伺候,忠心不二?!?/br> 這話不必陳子玉說,三人什么關(guān)系,徐宴蘇毓兩什么眼睛?自然是一眼瞧出來。 蘇毓倒是沒介意這一點。本身她要買仆從回來,跟買幾個保姆是一個意思。她不要求奴仆全身心地忠于她,就只是要求仆從安心做事罷了。 當(dāng)然,能衷心當(dāng)然最好,若做不到全心全意為主家,別給主家惹亂子偷盜物品,也是足夠。 家里突然多了三個人,該問的自然要問。否則不清不楚的,將來惹亂子也沒個準(zhǔn)備。 這件事,蘇毓瞥了一眼沒開口的徐宴,打算調(diào)教仆從的事情交給他。徐宴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不僅有,且眼光十分獨到。原本買仆從的事情就是要叫徐宴來辦,只是蘇毓恰巧去瓦市碰上了,沒打招呼就將這三個人帶回來:“你來問問吧,家里的規(guī)矩,你且都跟他們說說?!?/br> 徐宴若是挑人,必定不會挑這三個。一來三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一個病秧子一個七八歲小童一個纖細的弱女子。陳子玉陳子安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身的,看樣子是家道中落才淪落至此。先不管心性有沒有放下來,伺候人的活兒十之八九不太會。而陳子玉看著就是要倒地不起的樣子,怕是還得反過來叫他們照顧。唯一能做點灑掃刷洗活計的如月一心惦記兩個主子,指不定出了事會先護誰。 但蘇毓既然將人帶回來,那暫且也只能這樣。徐宴見蘇毓的眉眼中有倦色,便囑咐她先進屋歇一會兒。 蘇毓確實有些犯困,扭頭看了一眼三個人,便將這三人交給徐宴,起身進了屋。 徐宴目送著蘇毓離開,微微偏過臉,目光才在三人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須臾,落到了正中間的陳子玉的身上。他別的也不多問,只淡淡開口道:“陳家是犯了什么事?” 陳子玉陳子安兩兄弟身子猛地一僵,沒有說話。 如月心里有些慌張,但又不敢多嘴插話。 徐家的小院里安靜得只剩風(fēng)聲。陳家兩兄弟啞口了許久,陳子安又跪下來:“主子,請恕奴無法相告。奴敢指天發(fā)誓,陳家之事必然不會牽連主家。若是當(dāng)真有那牽連主家的一日,您大可將奴等杖斃?!?/br> “杖斃不過是叫你們賠命,與你們來說,早死晚死都是悲運。如今能被毓娘買回來,已經(jīng)算是撿回一條命。若當(dāng)真有牽連的事情發(fā)生,你怎知是不是你們幾個的命能抵消得了的?興許杖斃你們也無濟于事?!毙煅鐒e看著一幅溫和平靜的樣子,對待外人,他從來都是冷眼旁觀的。 “陳家,是哪個陳家?”徐宴嗓音淡淡的。 陳子玉翕了翕唇,緩緩道:“京少尹陳樹是奴兄弟二人的父親。陳家因貪污被查辦,父親三年前已被斬首。母親身體較弱,去歲死于獄中。如今陳家只剩奴兄弟二人被充作官奴,送進司教坊?!?/br> 徐宴面色不動地坐在原地,面色平靜,絲毫沒有為兩人曾經(jīng)的身份驚詫的意思。 陳子玉見狀心里咯噔一下,繼續(xù)恭敬道:“奴兄弟二人因受人陷害,被驅(qū)逐出司教坊,淪落到坊間的牙行。官奴充作私奴,輾轉(zhuǎn)來到金陵……” 徐宴安靜地聽完,并沒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又問了一句:“你學(xué)識不錯?” “尚可,”若非陳家遭逢大變,身上的功名被剝奪,他如今應(yīng)該早已經(jīng)下場科舉,“奴自五歲開蒙,讀了十七年的書。四年前被剝奪功名,奴今年二十有七。” 徐宴點點頭,又看向陳子安。 陳子安小心翼翼地回話:“奴陳子安,今年十歲。也識字?!?/br> 如月便不必說,陳家的家奴。 徐宴問了話,眼看著陳子玉搖搖欲墜,旁的也不多問了。 徐家的院子確實是小了些,三間大的屋子,外加兩個偏房。除了堂屋,主屋一個蘇毓在住,一個徐宴的書房。兩個偏房如今一個用作儲物的堆了許多雜物,一個乘風(fēng)在睡。家里突然多出三個人,確實分不出屋子來:“家中如今也沒有空屋子,你們?nèi)讼热⑵菔帐俺鰜怼!?/br> 說著,他給三人指了屋子:“雜物先對到院子的角落里去,等空出來再收拾。” 只能這么安排,徐宴指使了幾人收拾,順道又將乘風(fēng)的屋子收拾出來。如月可以跟著乘風(fēng)歇息,正好晚上照看一下小孩兒。收拾出來的儲物間隔了一張大些的床進去,就讓陳家兄弟倆歇息。 安排好這些,如月就去灶下煎藥了。 大夫開的藥必須得按方子吃,正巧蘇毓也在吃保胎的藥。既然要煎藥,當(dāng)然先照顧主家。蘇毓在屋里短短地歇了一覺。出來那如月將午膳都做好了。 這如月是確實會照顧人的,做得一手好菜,但都是北方的口味兒,咸香味兒重。比起金陵偏清淡鮮甜的味道,這股咸香還恰恰合了現(xiàn)如今蘇毓的口味兒。雖說不算是特別好吃,但其實也不差。蘇毓醒來一桌菜端上來,眉頭不由地揚起來。 那如月已經(jīng)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身上的傷上過藥,人瞧著麻利干凈多了。 “主子,”陳子玉吃了藥已經(jīng)睡下,陳子安也換了身干凈的衣裳在屋外候著。洗干凈后,兩個人的皮相都是不錯的。如月年紀(jì)有些大,但眉眼也清秀,“您懷了身子餓不得,先用些吃食。爺去外頭接少爺了,先緊著您用,不必等他們。爐子上還溫著藥,您看是先用藥還是先用飯?” 蘇毓目光往外頭一看,院子下面干干凈凈晾好了衣裳,這如月確實麻利。 飯菜的味道飄過來,蘇毓還確實有些餓:“先用藥吧?!?/br> 先喝了一碗保胎藥下去,蘇毓手邊立馬就端來一杯蜜水。都不必蘇毓特地吩咐,仔細周道,倒是叫蘇毓體會到古代仆從的專業(yè)素養(yǎng)了。心里有些感慨,蘇毓起身去院子里醒了醒神。 趕巧,蘇毓才坐了會兒,徐宴就牽著小屁娃子回來。 一家人用了煩,徐宴打發(fā)他們下去歇息,便邀請?zhí)K毓進書房談一談。 小屁娃子對家里多了人感到驚奇,但看爹娘嚴(yán)肅的樣子,他激靈地沒纏著不放。抱著蘇毓的胳膊夸夸其談地說了一會兒自己今日彈得有多好,還跟著白氏學(xué)了下棋,得了蘇毓一句夸,樂顛顛地跑了。 關(guān)于婚書的事情,還有蘇這個姓氏的種種。蘇毓冷了徐宴也有兩日,知曉這事兒避不開便也不躲了。該談的事攤開了談,才能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和紛爭。蘇毓情緒消化了,也不是個逃避事情的人。既然徐宴提及,她自然是談。 兩人一同進了書房,徐宴引著蘇毓去書桌后頭坐下,便將他之前謄得那副畫像拿出來。 “怎么了?這不是雙門鎮(zhèn)尋芳娘的那伙人手里的畫像?”這幅畫像蘇毓見過,當(dāng)時那人還抓著蘇毓問了好一會兒話,“怎么畫像在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