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彼時,她黑著一張臉立在窗前, 想著這二十五年來的種種。 對于晉凌云這個女兒,雖說爭執(zhí)多過于溫情。但白皇后自問對她的教育和愛護是從未少過的。哪怕晉凌云犯了那么多錯,哪怕她脾性暴虐,囂張嬌蠻,她也一直在幫她收拾爛攤子。但晉凌云似乎從未體會到她的良苦用心,只會怨恨她不講情誼,頑固不化。 傷心么?肯定是傷心的。這么多年,就是一條狗都養(yǎng)熟了,何況是當(dāng)親生女兒養(yǎng)育了二十多年。 “主子?”自從知曉晉凌云是白清樂的女兒,關(guān)嬤嬤對這個總是惹自家主子生氣的公主殿下就一夜之間變成了恨。如今晉凌云不管做什么在關(guān)嬤嬤眼中都是錯,認(rèn)錯也是錯,“您別慪氣了,不值當(dāng)?!?/br> 白皇后心里自然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失望是另一回事。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白皇后深深吐出一口氣,轉(zhuǎn)身又回到書桌邊坐下。一天一夜,足夠白皇后將所有的情緒收拾干凈。過去的賬不能不算,但算賬也要找準(zhǔn)債主。白清歡她不會輕易放過,武德帝她也不會讓他好過。至于蘇貴妃,白皇后冷冷笑起來。 原先她是沒想過插手儲君之事,畢竟無子何必去摻和一場紛爭?但如今她忽然不這么想了。蘇雪既然那么喜歡爭,她便跟她爭到底! “毓娘那邊如何了?宴哥兒進京,乘風(fēng)那小子也跟來了……”雖說旁人不知曉蘇毓的身份,但作為親娘,白皇后總是擔(dān)憂她的身份會被人發(fā)現(xiàn),會被有心人暗害。 “娘娘安心,小主子和姑爺身份不顯,一時半會兒沒人留意到?!鄙炙庘徧m只能這么勸。她們也是突然間發(fā)現(xiàn)自家小主子身份,倉促之下也不方便送人過去。不過正是因為蘇毓身邊沒有她們的人,徐家一家子又恰巧住進了蘇家,實在令人放不下心。 這會兒說起蘇毓,白皇后便將晉凌云的事情拋去腦后。蘇毓身邊總歸是要送人過去的,別的不說,就說這一家子都手無寸鐵,馬上還有兩個小的出生。就白清樂那糊涂性子,蘇家破風(fēng)箱似的后宅。白皇后可不想哪日自己親親外孫莫名其妙被人給暗害了。 “準(zhǔn)備些人手,”四個奶嬤嬤是必須得有的,手腳麻利眼力好的侍從得有。白皇后憶起蘇家十幾年前連丟兩個子嗣,實在信不過蘇家那些仆從,“想法子送到毓娘身邊?!?/br> 關(guān)嬤嬤省得,這些事情,她們早在白皇后提出之前就在琢磨了。 正當(dāng)一屋子人說話,外頭蹬蹬地跑進來一個小太監(jiān)。小太監(jiān)別的什么也不曉得,就聽白彭毅大半夜趕過來就為了一句話,忙誠惶誠恐地將這句話遞到未央宮來。 鈴蘭聽見動靜出去看了,須臾,她一臉喜色地匆匆進內(nèi)殿。 白皇后還在琢磨著給蘇毓身邊送醫(yī)女,想著蘇毓要生產(chǎn),不管產(chǎn)前產(chǎn)后都得有人照顧。就見鈴蘭湊過來便福了福身子,打斷了殿中人說話:“主子,大喜事!咱們小主子將將發(fā)動了!” 一聲落下,殿中都是一靜。白皇后眨了眨眼睛,刷地一下站起身:“此話當(dāng)真?” “當(dāng)真!”鈴蘭喜不自禁,想到從金陵歸京這四個月里,可算是聽到一件叫主子高興的大喜事了。她有些激動,手攥在一起有些發(fā)顫,“傳話的小子還在殿外候著,主子可要傳他進來回話?” 自然是傳!白皇后大喜過望,“傳!快傳!” 小太監(jiān)也不曉得這蘇家二姑奶奶生孩子跟自家娘娘有什么干系,此時就懵懵地進了內(nèi)殿,撲通一聲跪下去。白彭毅怎么說,他一股腦兒就學(xué)出來。反正半個字不差。 白皇后激動得兩眼放光,但又不能太表露出來。壓抑著不敢笑,卻還是忍不住道了一句:“賞!” “都賞!”白皇后背過身去,“今日未央宮上下,每人都賞!” 關(guān)嬤嬤也有些激動,立即就下去安排。 小太監(jiān)暈暈陶陶地懷抱著一個鼓鼓的荷包出了內(nèi)殿,根本就不曉得自己走了什么狗屎運。未央宮這番動靜不小,白皇后看了一眼鈴蘭,殿中的宮侍們都行了一禮退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門一關(guān)上,白皇后便壓不住嘴角笑意笑起來。她攥著手滿屋子打轉(zhuǎn),高興之后又有些慌。雖說是發(fā)動了,孩子到底還沒生下來。自古以來啊,都是雙胎難存的。白皇后憶起蘇毓那碩大的肚子又開始擔(dān)憂了。常言道,生子如過鬼門關(guān)。生一胎尚且如此,兩胎自然更兇險。 “是不是該宣太醫(yī)過去?”人不在身邊,越想就越怕,“這雙胎出世,怕是要毓娘半條命!” 她慌得滿屋子打轉(zhuǎn),蘇毓這邊優(yōu)哉游哉地吃完一碗面,不夠,還又多要了一碗。 徐宴眼睜睜看著她兩大海碗雞絲面吃下去,有些擔(dān)憂地望向她的肚子:“這么多吃下去,會不會腹脹?” 蘇毓也看向自己的肚子,仔細(xì)感覺了一下,確實有點脹。 “那怎么辦?”徐宴坐姿筆直得像青竹,表情卻茫然疑惑的仿佛遇到世紀(jì)難題。如此端正且鄭重地提出建議道,“不如我抱你先去恭桶上坐一坐?” 蘇毓:“……那要是孩子趁機滑入恭桶,那就好看了?!?/br> “……”就不能想點好的,“你撐得住么?” 蘇毓按了按腹部,自己也不確定。 小夫妻倆這離譜的對話驚呆了一眾慌亂的仆從。兩個穩(wěn)婆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大好意思上來趕人。徐宴這么仙氣飄飄的一個俊美男子,看著都賞心悅目。但再賞心悅目,徐宴也是一個大男人。都這個時候了還不自覺點自個兒出去,還在那跟孕婦扯些亂七八糟的話,當(dāng)真沉著冷靜得令人發(fā)指。 聽著他擔(dān)心孕婦吃太多生孩子半途要去上恭房的話,就令人略顯煩躁。猶猶豫豫的,一個容長臉的穩(wěn)婆終于是下定決心:“姑爺,姑爺?” 徐宴偏頭看了她一眼,無聲地詢問:“?” “若是無事,姑爺您且先出去可好?”穩(wěn)婆被他這一眼看得老臉一紅,這年頭,皮相好,哪怕做些離譜的事情都叫人沒辦法苛責(zé),“姑奶奶這里耽擱不得,您坐這兒不大好,不吉利……” 蘇毓倒是沒有什么非得徐宴陪產(chǎn)的心思。陪也行,不陪也行。 徐宴眉頭幾不可見地蹙起來,他沒有立即起身,反倒轉(zhuǎn)過頭來看向蘇毓。 蘇毓被他這一眼看得莫名,眨了眨眼睛,無辜:“看我作甚?” “毓娘你要我陪你么?”徐宴是聽說生孩子兇險的,雙胎更兇險,“徐家沒那么多規(guī)矩,不在乎那點事?!?/br> “聽說有些男子見過女子生產(chǎn)以后就不行了,”蘇毓想了想,選擇實話實說。畢竟兩人既然走到這一步,她跟徐宴是拆不開了的。若是為了這一次同甘共苦,影響兩人往后的夫妻生活,略微有些劃不來。蘇毓覺得還是得斟酌,她上下掃了一眼徐宴,不確定地問,“宴哥兒……確定你可以么?” 徐宴冷不丁地被她這一開口給噎?。骸啊?/br> 穩(wěn)婆仆從們也被蘇毓這么一開腔給噎住,面面相覷的,將那點笑意憋下去。 產(chǎn)房內(nèi)安靜了一息,徐宴沒忍住,臉頰憋紅了。 蘇毓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冷漠又泛著紅暈的臉看了一下,肚子又開始陣痛。這一疼起來就顧不上調(diào)戲徐宴,她忙趕蒼蠅似的擺擺手:“走走走,出去!我自個兒生!” 徐宴坐著沒動,蘇毓也不管他,哎喲地就叫喚起來。 穩(wěn)婆這時候也顧不上趕人了,忙指揮著仆從們端水端盆,拿毯子的,上手來擺弄蘇毓的身子。蘇毓見徐宴這廝直勾勾地盯著看,一把捧住徐宴的臉面目猙獰:“你給我別看!頭扭到一邊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蘇毓是二胎, 在養(yǎng)胎的日子里很注重鍛煉,生產(chǎn)的過程到?jīng)]有那么艱難。 鼻尖充斥著濃郁的血腥味,產(chǎn)房里熱浪一股接著一股地涌上來。從蘇毓開始陣痛到生下第一個孩子, 全程不過一刻鐘。徐宴這邊眼睛還沒機會看過去呢, 耳邊便響起了嬰孩兒嗚哇嗚哇的哭聲。穩(wěn)婆們報喜的聲音穿過來,混合著瀝水的聲音:“恭喜姑奶奶, 恭喜姑爺,是個漂亮的小千金!” 蘇毓感覺自己還沒來得及使勁兒,孩子就出生了。兩手還碰著徐宴的臉頰,小夫妻倆大眼瞪小眼的,徐宴的臉頰保持不動, 眼珠子都快斜到眼眶邊上去。 “不許看!”蘇毓兩手抓著徐宴的兩邊耳垂, 惡狠狠,“我還沒看,你看什么看!” 徐宴眼珠子轉(zhuǎn)回來,無奈:“不嫌棄,就看一眼?!?/br> “誰擔(dān)心你嫌棄不嫌棄?”她擔(dān)心的是自個兒后半生的性福! 蘇毓在這生命關(guān)頭都已經(jīng)忘記了人設(shè), 把一股子蠻狠的勁兒全用在了揪徐宴的臉上。徐宴的臉頰掐出了手指印, 眉頭皺都沒皺一下。蘇毓面上又是一白, 又開始用力了。 一個先生出來, 肚子里還有一個。 那邊穩(wěn)婆將洗好的小姑娘拿襁褓抱起來, 立馬又著手接生第二個。 所有生產(chǎn)前吃得苦都是值得的。蘇毓一向?qū)ψ约合碌萌ナ?,?dāng)初怕古代醫(yī)療條件太差,她可是咬牙每日堅持鍛煉。不僅在訓(xùn)練下肢肌rou的力量上從未懈怠,她在食欲方面也十分克制。哪怕到懷孕后期胃口越來越好,每日被饑餓感刺激得難受,她也絕不放縱。 這般克制的結(jié)果是顯著的, 她生產(chǎn)十分順利。第二個孩子比第一個孩子還要快。蘇毓感覺這邊還沒怎么使勁呢,沒一會兒,就聽到孩子細(xì)弱的哭聲。 第二個孩子生下來比第一個小些,紅彤彤的,跟老鼠一樣大。 穩(wěn)婆抱著孩子洗干凈,這回的恭喜是那般誠心誠意:“恭喜姑奶奶賀喜姑爺,是個小公子!” 產(chǎn)房里的伺候的仆從忙不迭地出去報信。 消息一傳出屋,等在凌霄院的白清樂高興得滿屋子打轉(zhuǎn)。被她抱懷里的徐乘風(fēng)懵懵懂懂的,不曉得外婆在高興什么。但瞧著四周人個個喜氣洋洋的,他便咧著嘴跟著笑得開心。蘇恒蘇楠修兩兄弟趁夜趕過來,蘇家上下燈火通明,就連鶴合院的老太太都穿衣裳起身。 徐宴抱著兩沒點兒大的孩子被蘇毓趕出了產(chǎn)房,迎頭就跟蘇恒蘇楠修碰上。 “……這是?”蘇楠修看他這幅樣子有點稀奇。孩子他見得多,但剛出生的沒見過。于是背著手湊過來,這邊看看那邊看看,忍俊不禁,“怎么地?” 徐宴懶得搭理他,左右叉開手將襁褓捂緊了,生怕孩子見了風(fēng)。蘇恒這時候也湊過來,仔細(xì)打量了龍鳳胎。老實說剛生下來的孩子丑了吧唧的,跟那皺皮的老太太似的。想著這是meimei剛生下來的龍鳳胎,蘇恒抿著嘴,將心里那點嫌棄給壓下去。 產(chǎn)房里頭,仆從穩(wěn)婆們正在幫蘇毓收拾。徐宴左右看了看,指了如月將兩孩子交給她:“送去偏房?!?/br> 如月才剛接過孩子,徐宴便轉(zhuǎn)身推門進去。自從知曉了蘇毓的身份,徐宴對蘇家的任何人都不敢太信任。生產(chǎn)的婦人是真真脆弱的時候,一不小心就出事。 剛巧,他這邊才進來,蘇毓已經(jīng)收拾得差不多。身下的一大片狼藉已經(jīng)收拾干凈,屋里血腥氣還是很重。蘇毓半合著眼簾靠坐在床榻上,鬢角的濕發(fā)黏在嘴角臉頰。她精神頭還算不錯,這會兒還在嫌棄產(chǎn)房里氣味太重,指使仆從去開窗:“把窗子打開散散味兒,太難聞了?!?/br> 穩(wěn)婆苦口婆心地勸她:“此時見風(fēng)是要落月子病的。姑奶奶哦,頭風(fēng)疼起來,能疼得人半條命。這會兒就算氣味兒難聞您也且擔(dān)待些,萬萬別這時候任性。省得落了病根,將來可是跟著自個兒過后半生的?!?/br> “可收拾好了?”徐宴冰冰涼涼的嗓音適時從外間兒飄進來。 穩(wěn)婆扭頭,徐宴抬了腿進來。她于是屈膝行了一禮,回道:“已經(jīng)收拾得差不多。就端看姑奶奶是這會兒擦拭身子,還是回臥房再擦拭?今兒生完了就要坐月子。月子期間萬萬不能沐浴洗頭的,擦擦身子便好?!迸由a(chǎn)極為傷身子,這月子不做好,將來是要損根基的。 一般女子坐月子至少坐一個月。家中殷實的,也有坐個兩個月的。 蘇毓是自然知曉坐月子,但只是將窗戶開個小縫隙透透氣,哪里就見風(fēng)了? 徐宴點點頭,表示聽了穩(wěn)婆的話。他于是脫了身上的大麾,不疾不徐地走到蘇毓身邊。蘇毓抬眸不解地看著他,就看他將大麾理了理,然后給她從頭罩到腳。 蘇毓:“……” 罩上了也不跟她多說話,她打橫將人抱起便往外走:“產(chǎn)房的味兒難聞,回屋里再擦拭。” 聲音還沒落地,徐宴抱著人就已經(jīng)走遠(yuǎn)。 穩(wěn)婆仆從們面面相覷,臉上都是笑。這二姑奶奶和二姑爺果然還是年輕,感情未免太好了些。 徐宴人高馬大,半年不見,力氣還見長。此時抱著卸貨的蘇毓,仿佛不費吹灰之力。腿長,步履輕盈。整個人輕飄飄地就穿過回廊,沒多久便到了主臥這邊。 這邊替扶起來看住徐乘風(fēng)的白清樂早已受不住誘惑,牽著大的,麻溜地去看倆小的了。不僅白清樂,似乎蘇恒蘇楠修兄弟倆也去了。臥房里空蕩蕩的,所有人都聚在偏屋那邊。蘇恒夫妻給準(zhǔn)備的奶口的已經(jīng)在伺候了,隔著一道墻,歡聲笑語一陣一陣清楚地傳過來。 蘇毓被大麾罩著,眼前一片漆黑。若非感覺到一股一股的地?zé)釓纳硐掠可蟻?,她根本不曉得自己到了那兒。知曉已?jīng)進屋,她于是手腳并用地扯,想將包裹得鐵嚴(yán)的大麾扯掉。 “宴哥兒,給我拿開!” 徐宴看了眼懷里拱來拱去的人,見她這么有精神,難得生出了點促狹。他故意將大麾的四個角給扎起來,且扎在了蘇毓的背后。嚴(yán)嚴(yán)實實得一裹,蘇毓別說把大麾踢開,被徐宴放到床榻上的時候就不倒翁似的倒下去。徐宴眼中閃過一絲笑,扭頭見窗戶開著,轉(zhuǎn)身就去關(guān)窗了。 那邊他剛管好窗戶,蘇毓差不得將畢生的力氣都用盡。 也不曉得他是怎么系的,蘇毓折騰了好半天,只是腦袋從里頭鉆出來。重見天日的那一刻,蘇毓聞到了一股新鮮出爐的汗餿味。不出意外,應(yīng)該是從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不僅身上,頭上,臉上,全是。作為一個冬日里都每日沐浴的人呢,蘇毓的眉頭立即就皺起來。 “洗澡,”餿成這樣子哪里能忍得了?蘇毓覺得不洗干凈得要命。先不管什么見風(fēng)不見風(fēng),這么臟,才容易生病吧,“今日必須得洗,不然我堅持不了一個月?!?/br> “不可,”從來沒拒絕過蘇毓的人,這回十分堅決,“你得堅持兩個月?!?/br> 蘇毓:“???誰說我要兩個月?” “我?!?/br> 關(guān)了窗戶,沒有涼風(fēng)進來,屋里的熱氣就更足了。徐宴干脆脫了外袍,看蘇毓一幅汗涔涔的樣子,端起燭臺走到蘇毓身邊,不緊不慢地這才替她解開包裹。他的影子被燈火拉得老長,牢牢地罩在蘇毓的身上:“一個孩子一個月,龍鳳胎,你得坐滿兩個月?!?/br> 蘇毓:“……” 頓了頓,蘇毓故意撒火:“我坐月子,你也別想好過?!?/br> 徐宴替她將黏在脖子上的頭發(fā)拿開,點點頭,特別沉靜:“嗯,我陪你一道坐?!?/br> “……你也兩個月不沐???” 徐宴眼睫低垂:“嗯?!?/br> 蘇毓:“……”還是別了吧,自己臭好歹聞不見,徐宴臭還跟她睡一屋,那豈不是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