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劉覓這邊在徐家坦然地住下,蘇毓不知外頭的事情,尚且單純地以為家中只是多-個年輕的客卿。殊不知外面有些人為了找劉覓,差不多將京城翻了個遍。 長公主府的人為了自家主子,恨不得將劉覓這個忘恩負義的人殺之而后快。 晉凌云雖然被剝奪了長公主的名號,貶為庶人。但人關在宗人府,依舊是按照皇家子嗣的待遇被人伺候著。雖然不得自由,也沒了消遣,總體來說不過是軟禁罷了。 住著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小院子,身邊還有-個小宮婢跟前跟后的伺候。十指不沾陽春水,照樣每日有宗人府的看護送來吃食。沒受過苦的人自然就不曉得怕。晉凌云哪怕被變成庶人了,在院子里還是拿著長公主的款兒。她如今除了整天怨天尤人,憎惡劉覓忘恩負義,心里慪氣,幾乎就沒受什么罪。 說到底,還是武德帝舍不得傷她。 這個放在手心里疼了二十多年的女兒,武德帝保她,她即便是成了庶人,那也是金枝玉葉。不像別的皇室宗親,凄凄慘慘的想吃點什么都得向看護哭求。她人在宗人府里,衣食不愁。每日閑來生氣,就拿近身伺候的小宮婢出氣。 那小宮婢也是倒了霉,恰巧被送來伺候晉凌云。如今宗人府里,每隔那么幾日,總能聽到晉凌云的院子里傳出小宮婢痛苦的尖叫聲。 “造孽!”看護有時候聽了都寒心,“這人還真有天生歹毒心腸的!” “可不是?你說這事兒要不要上報宮里?總這么被虐待也不是事兒。指不定哪日這孩子死了,還得怪你我不當事兒?!蹦菍m婢年紀實在不大,才十-二歲。還是個孩子。被送來伺候晉凌云當真是上輩子造孽。 “上報給誰?陛下還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右邊的黑臉看護吐出-口氣,“皇后娘娘仁德,指不定能救這孩子-命?!?/br> 左邊的護衛(wèi)覺得他癡人說夢。且不說他們這等位卑言輕的宗人府看護有沒有那個資格將話遞到宮里去。就說有,上頭主子也不會為了-個宮婢去怪罪皇家公主不是?這人的是誰?當今圣上最疼愛的長公主,皇后娘娘唯-的子嗣。別他們把話傳出去,會被人滅口:“要傳你傳,我可不做這事兒!” 右邊的看護猶豫了又猶豫,臉-黑,嘀咕了-句:“我傳就我傳!孩子年紀太小了,救人-命勝造七級浮屠。我豁出去這-把,就當做-把善事積陰德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消息傳到宮里并不算太難, 白皇后早就派人盯著宗人府這一塊。 武德帝對晉凌云是狠不下心的。二十七年的夫妻,這么多年,白皇后早已看透了武德帝這個人。無情是真, 多情也是真。無情是無情在誰對他有威脅他便對誰不講道義。他多情只對跟他沒有利害沖突的人。 換言之, 晉凌云一日不處置, 一日就不會有事。等這陣子武德帝的惱火勁兒過去, 總歸還是會被放出來的。屆時指不定他能想出什么離譜的法子,就為救他心愛女兒一命。 其實有時候白皇后也在想, 武德帝對晉凌云的生母白清樂到底是有多喜愛。明明那么薄情寡義的一個人,偏生這么多年過去,依舊對晉凌云疼寵有加, 遠超自己親骨rou??扇舢斦婺敲聪矏郯浊鍢罚瑸楹尾粚⑷伺M宮?后宮佳麗三千,她并非容不下一個白清樂。正好白清樂也被蘇家休棄了,就算弄進宮也不會有奪臣妻的罵名。 并非白皇后無情, 二十六年的母女情說扔就扔。而是能做出對身懷六甲的婦人杖刑腹部之事的晉凌云, 從根子上就已經(jīng)壞了。她的所作所為已脫離白皇后能接受的范圍,太泯滅人性。 如今只要一想起這事兒白皇后就覺得齒冷。這樣的人放出來絕對是個禍害。她不會反思己身,也不覺得自己有錯。白皇后太了解她的性子,記仇不記恩。哪怕經(jīng)此一遭, 晉凌云不僅不會洗心革面, 反而對下手陷害她的人恨之入骨。這才是晉凌云的本性。 她不允許晉凌云出來禍害她和徐家一家。也不會允許晉凌云犯錯連累中宮。所以,晉凌云要么就在宗人府關一輩子, 要么最好是死了。 宗人府這邊一有動靜, 果然立即就傳到了宮里去。 白皇后不否認哪怕到了這地步,她還對晉凌云抱著一絲希望。如今顯然期望落空了。在聽說晉凌云將伺候她的那個小宮婢折磨得半死以后,白皇后終究還是下定決心——兩個選擇, 她選擇后者。 晉凌云活下來與國與家都沒什么益處,不如死了干凈。 不過在送晉凌云死之前,中宮嫡出這個名分她必須得還給毓娘。她的毓娘并非什么生母不檢點身世存疑的野種,真正的野種另有其人! “來人!”白皇后既然拿定主意,干脆連宮婢都不給晉凌云換了,“既然她不想有人伺候,將那個小宮婢送出去吧!傳令宗人府,往后不必再找人伺候晉凌云。一日只準給她送一頓飯菜,吃不吃隨她。要是再敢給吾鬧騰,那就讓她知曉什么是庶人!不必顧念什么!” 關嬤嬤知道娘娘這是終于下狠心了。是早該要下狠心的,這么依依不舍地拖著,對小主子都不公平! “另外,去京郊傳旨。”白皇后已經(jīng)受夠了這母女倆的幺蛾子。武德帝不是惦記白清樂么?不是對這女子念念不忘以至于這么多年愛屋及烏?她給他這個機會圓夢! “就說吾惦念多年前的家族族妹,邀請去紅梅山莊小住?!?/br> 武德帝這段時日正在紅梅山莊小住。關嬤嬤一聽這話就神色一變,意識到不妥:“娘娘您這是要作甚?陛下如今可是在那兒散心呢。您莫不是忘了陛下對這位惦念多年。好不容易如今陛下覺出您的好了您突然這是作甚?把人送過去,若是陛下又被……” “怎么?連你也覺得吾得避諱她才能有如今的安生日子?”白皇后一聽這話就心頭冒火。 關嬤嬤噎住了,撲通一跪下去:“娘娘您誤會了,老奴并非這個意思!只是這蘇白氏手段了得,實在不是個好用的。您想想,她一把年紀了,連跟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男子都能撩撥得跟她茍且。您把她弄到陛下身邊,這不是在給自個兒找麻煩?” “找麻煩?就是要給陛下找麻煩?!卑谆屎箢D時冷笑,“正巧陛下忙起來也顧不上他的寶貝女兒。吾倒要看看,女兒跟母親,到底誰才是陛下的心肝兒!” 關嬤嬤:“……”若是這么說,女兒跟母親比在一處,還真說不準。 白皇后一意孤行,下面人只能奉命辦事。 自從與人茍且之事被捅出來,白清樂的日子便艱難了許多。 蘇威確實是對她余情未了,哪怕是休妻,也不允許她再嫁。兩人之間隔著蘇老太君的一條命,如今連見面都顯得不合時宜。被送到京郊別莊清修的白清樂,早已無聊多日。蘇家人覺得她不檢點,蘇威父子倆安排伺候白清樂的人里除了丫鬟婆子,連個身強力壯的護衛(wèi)都沒有。 白清樂人被困在京郊,出不去也帶不回人進山莊。日日坐牢似的呆莊子里,夠她消遣的人也沒有。這般突然接旨讓她去紅梅山莊小住,她都沒想起白皇后曾經(jīng)對她的嫌惡,興高采烈地就趕過去。 武德帝跟白清樂之間的糾葛,白皇后從很多年前就看開了。武德帝愛寵誰便寵誰,只要不來打攪到她的事情,她可以當武德帝這個人不存在。這邊讓白清樂去紅梅山莊牽扯住武德帝的心神,白皇后這邊便立即著手真假中宮嫡女之事,想盡快讓蘇毓的身份得以大白。 宮里發(fā)生的事情,蘇毓不清楚。她緊趕慢趕地,趕在十一月到來之前讓火鍋鋪子開張了。 還是那句話,有成功的案例在前,后面的鋪子一開張便人滿為患。做生意這等事是會上癮的,尤其是蘇毓的鋪子日進斗金,硬生生將蘇毓一個視金錢如糞土的高知分子變成了滿眼商機的大商人。小打小鬧的買賣,從這一刻便看出了往后商業(yè)帝國的雛形。 不得不說,在這一刻,蘇毓還未意識到將來她會成為京中商圈最大的大亨。此時還在盯著錢盒子,無數(shù)次地警告自己不能飄,不能得意忘形。穩(wěn)扎穩(wěn)打,方能走好每一步。 十一月中旬的時候,白皇后帶著乘風親自來蘇毓的火鍋鋪子。 整整半年沒有見到孩子,沒想到白皇后會帶著乘風過來。書房的門被推開的時候蘇毓還在看分析報告,聽到吱呀一響,以為是仆從過來遞茶,頭都沒抬。等感覺到耳旁呼嘯地一陣風刮過來,腰上突然多出了兩只小手,蘇毓才驚了一下低下頭去。 乘風臉埋在蘇毓的懷里,嘟嘟囔囔地說著很想她的話。小孩兒大半年沒見躥高了不少,比先前至少高了半掌。似乎儲君的學業(yè)很辛苦,原先被蘇毓喂得胖嘟嘟的臉頰都消下去,臉頰都尖了。 白皇后人立在門邊靜靜地看著母子倆,眼圈兒不由地泛紅。 蘇毓連忙擱下筆,兩手掐著孩子的咯吱窩將他人提留起來。孩子的小臉兒抬起來,果不然,大葡萄似的兩只眼睛掛著淚。才六歲半大的孩子離開父母去宮里,再乖巧也會覺得委屈。蘇毓替他擦了擦眼淚,抬眸看向站在門邊沒進來的白皇后。 “娘娘?”這會兒抱著人也不方便行禮,蘇毓連忙起身,“請里面坐?!?/br> 白皇后對蘇毓存了一種說不出的愧疚感情,明明是最親近的母女倆,當初也并非她故意將女兒弄丟。但她就是覺得對不起蘇毓,一想到蘇毓遭遇過的種種,白皇后都有一種抬不起頭的心虛和窘迫之感。這會兒蘇毓開口招呼她,她才抬腿緩緩地走進內(nèi)室。 關嬤嬤鈴蘭等人在書房外候著,此時書房里就母女母子三代人在。 今日天兒不算好,屋里燃了煤油燈。晃動的燭火照亮了書房的每個角落。白皇后在蘇毓的對面坐下,蘇毓一邊攬著孩子,一邊給白皇后斟了一杯茶水。白皇后端起杯盞呷了一口茶水,天兒不算特別的冷,但涼風習習的有些涼。裊裊的水汽氤氳得兩人的面孔看不清。 “娘娘此次帶乘風一道出宮是來嘗嘗火鍋的?”乘風膩在蘇毓的懷里根本不能哄。一哄便嗚嗚哇哇的哭得傷心。蘇毓被他哭得心軟,難得沒有計較這小子鼻涕眼淚往她衣裳上抹。 因著愧疚,白皇后如今連跟蘇毓多說幾話都有些拘謹,不似金陵時候那般自如。不過蘇毓開口,她立即揚起笑臉:“自然是的。年初的時候就說要來嘗嘗,那時候忙,沒嘗到。正好乘風難得沐休,閑來無事,便帶他出來嘗嘗味兒?!?/br> 蘇毓什么眼神,自然看得出白皇后窘迫。其實這感覺,上回見面也有。 當時有要事要商量,蘇毓身邊還有徐宴在。緊著事情,便忽略了這點別扭之處。但今日不同,沒有外人在,又是在這個密閉的氛圍里。白皇后心里的感觸,怕是更深。但老實說,調換身份這事兒并非白皇后的錯。如今無法將她認回去也是形勢所迫。 感覺到白皇后的黯然,蘇毓嘆了口氣,干脆挑明:“娘娘不必如此?!?/br> 白皇后一愣,抬起眼簾。 “想必娘娘也知毓丫落過水,喪失了一些記憶。許多過去的事情,是毓丫曾受過的苦。娘娘可以愧對過去的毓丫,到不必覺得愧對如今的毓娘,”鼻涕抹太多了,蘇毓沒忍住捏了一把小家伙的臉頰rou,眼神警告,“毓娘沒有記憶,并沒有為過去的事情怪罪娘娘。事實上,若非這等陰差陽錯,或許毓丫不會有乘風這樣聰慧的孩子,毓丫的苦毓娘無法言說。但榮華富貴如今的毓娘是不貪的,且順其自然便好了?!?/br> “毓娘……”白皇后似乎被蘇毓的話觸動。雖然毓丫毓娘她沒有太弄明白,但又似乎懂得什么。 “娘娘往日在金陵怎樣,今后還可以如此?!背孙L腮幫子被捏住,終于不哭了。兩手抓著蘇毓的手,企圖將他娘的手指摳下來,“我不說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這種話,但往事不可追,珍惜當下吧。” 白皇后瞳孔劇烈一縮,心口劇震。 她眼睫飛快地顫抖,許久,呷了一口水將這點觸動壓下去。 白皇后放下杯盞,抬眸鄭重地看向蘇毓:“毓娘,雖然往事不可追,但也得分人分事。人人都道做人該豁達。但母后豁達了一輩子,被人當做傻子玩弄。母女骨rou分離,親生女兒在鄉(xiāng)野受盡苦難。母后如今不想豁達了……” “娘娘這是何意?”蘇毓不懂白皇后突然之間在說什么。 “無事,”白皇后沒有多說,“安心,不會有事?!?/br> 蘇毓覺得她神情有些奇怪,似乎要做什么的樣子。但白皇后又不愿多說的樣子,蘇毓摸不透她什么打算,便也沒多問了。安靜地坐了會兒,命人送了爐子進來。無論是白皇后還是乘風,都不太適合再店里大廳用膳,干脆命人送進來。 母子,母女三人在蘇毓的書房用了頓火鍋。白皇后便帶著乘風離開了。 小孩兒很懂事,沒有抱著蘇毓不愿走。 不過這之后沒過幾日,京城便又出了一樁新鮮事兒。說到底,還是跟前段時日的長公主有關。蘇毓聽聞這事兒的時候人還在華容閣。是來華容閣看新品的貴婦人們說,她才知曉。 幾日前,白皇后從晉凌云手中救出來一個滿身是傷的小宮婢。據(jù)說救出來時已經(jīng)不成人形了。白皇后震驚于晉凌云歹毒心性不改,親自去到宗人府。命人強取了一碗長公主的血,當場滴血驗親。令所有人震驚的事情發(fā)生了,晉凌云的血與白皇后根本不能相融。 這一滴血驗親,直接將晉凌云長公主的身份給推翻了。這個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嫡公主居然并非元皇后所出,是個徹徹底底的冒牌貨! 此消息一出,朝野上下一片嘩然。 蘇毓心里咯噔了一,憶起當日白皇后欲言又止的模樣。立即就明白了。雖說滴血驗親這等被現(xiàn)代科學證明是不具備說服力的,但在古代,似乎有著不小的威懾力。 如今整個后宮,白皇后開始徹查二十六年前公主被掉之事。首當其沖的,便是當時也在宮里生產(chǎn)的定國公夫人。蘇家如今被頂上了風口浪尖,除此之外,白皇后生產(chǎn)那幾日在宮中的所有人都被徹查。 一時間血雨腥風,老冀北候夫人早不走晚不走,正好這幾日離開京城。 第一百六十二章 當初公主出世, 恰逢宮中巫蠱案爆出來,被困在宮里的人不少。其中大部分被巫蠱案牽連之人都已經(jīng)抄家斬首,只有極少部分人留下來。而這一部分人力, 與皇后同時生產(chǎn)的就只有定國公夫人。 如今晉凌云既然并非中宮嫡出, 那另一個必然是金枝玉葉。定國公府的那位丟了十多年的嫡次女才是真正的公主。 且不說蘇毓才是真公主這事兒在勛貴圈子引起了多大的震動, 徐家的門庭都快要被人踏破。就說兩位雖然同是生產(chǎn), 但一個是國母一個是臣妻。 也就是說,即便再兵荒馬亂的局面, 都不可能讓君臣有別的兩個人同一個地方生產(chǎn)。宮廷等級森嚴,君是君,臣是臣, 尚未出生便注定了地位不同。且各宮之間層層把手,涇渭分明。換言之,就算同為圣上子嗣,同時誕生的孩子不可能抱錯。被抱錯只有一個可能, 那便是有人故意為之。 未央宮乃國母的宮殿, 一般人進不去。首當其沖的就是當時在產(chǎn)房的李國夫人白清歡。 不過這李國夫人也不知是蠢還是當真湊了巧。白皇后這邊剛下令徹查,她便已經(jīng)先做賊心虛地離了京。人走得時機實在是太不恰當,叫本來沒懷疑她的人都懷疑她了。 白皇后得知這消息冷笑,白清歡這二十多年被豬油蒙住的不止是心和眼睛, 怕是連腦子也一并丟給林戰(zhàn)那個薄情男人。 關嬤嬤蹙起眉頭:“娘娘, 追回來么?” “追,為何不追?沒有人不需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吾給她的體面和恩賜, 不是讓她在背后給吾捅刀子的。”白皇后本想著讓王氏和林戰(zhàn)弄回來, 鈍刀子磨rou,好好教白清歡這白眼狼嘗嘗被人欺辱的滋味兒。結果白清歡運氣還挺好的,趕上晉凌云的事情被莫聰給捅出來。 關嬤嬤抬眸看了一眼白皇后, 對白皇后這段時日心境的變化感觸頗深。 曾經(jīng)寬厚淡漠的主子慢慢地也拿起權柄來參與到爭奪中來。關嬤嬤長嘆一口氣,倒不是這番變化不好,中宮的地位得到穩(wěn)固是好事。但她們這些近身伺候的,總覺娘娘沒有往日從容高興了。日復一日地盯著這些腌臜事兒,多思多想,日子總歸是愁多于樂的。 “娘娘安心,老奴會叫白護衛(wèi)盯著。” 宮里這番動靜,自然瞞不過武德帝的耳目。不過武德帝人在紅梅山莊與老情人白清樂再次意外相遇,兩人不算干柴遇到烈火,但在初見之時也確實死灰復燃了。 郎有心妾有意,兩人每日在山莊里吟詩作對緬懷過往,好不快意。 恰巧兩人都是愛極了風花雪月的性子。一壺美酒,一幅字畫,一首好詩,兩人都能為此暢意許久。晉凌云身份暴露的事情很快就傳紅梅山莊。但不巧,當時武德帝正摟著美人兒入閨房,根本就不耐煩聽宮中的快報:“若是政務,自然有內(nèi)閣處置。若是宮中庶務更不必報來,皇后自會料理得妥妥當當?!?/br> 一番話堵到這份上,宮侍們再大的消息也不敢打擾圣上雅興。事情這么一拖便拖沒了。武德帝每日忙著與舊情人卿卿我我,完全忘記宮里急急吼吼的有消息傳來這一茬兒。 楊秀抱著拂塵跟在武德帝身后,也仿佛全然沒聽說過這事兒一般,提都不曾提醒過。 等武德帝聽說這件事,晉凌云并非皇室之女的身份已經(jīng)被定死了。 自從這件事爆出來以后,晉凌云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底氣。如今白皇后做主,她在身份確定的當日便被移出宗人府,打入死牢。既然并非皇室子弟,就算犯了重罪便再沒有進宗人府的資格。晉凌云仿佛一條死狗被丟到了白皇后的腳下,趴在地上再也沒有往日的威風:“母,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