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方才段離要將他揪禿了的力道，楚嵐忙接過布巾，自己擦拭起來。

    等楚嵐擦好頭發(fā)，一抬眸就見段離站在面前，眼神亮晶晶的，好像十分開心的模樣。

    楚嵐的手一頓，就聽段離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徒兒，為師可是第一次伺候人沐浴，感覺如何？”

    楚嵐：“……”

    他的感覺，終身難忘。

    洗漱完畢后，那些人取了一旁的黑巾蒙住了孩子們的眼睛。段離有樣學(xué)樣，也將黑巾拿在了手里。

    楚嵐抬頭，沉默地看著面前的人，就見他沖他眨眨眼，露出一抹笑容，隨后黑巾覆上來，遮住了他的視線。

    段離冰冷的手指撫過楚嵐臉頰的時候，他微微抖了一下。隨后就聽段離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一如方才，那人拖著懶洋洋地調(diào)子，語氣中帶著滿不在乎的笑意，俱是自信：“別怕，為師在這兒，還能讓人傷了你不成?！?/br>
    楚嵐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

    眼睛不能視物，聽覺變得異常敏銳。

    楚嵐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有人走了進來，隨后一道冷漠的女聲響起：“馬上就要開始了，帶他們下去?！?/br>
    楚嵐認得這聲音，是他方才見到的紫衣女子，也就是花娘。

    楚嵐看不見房間里的情形，但他感覺到一只冰冷的手牽起了他的手，領(lǐng)著他向前走。

    楚嵐沒有反抗，他抬腳向前走去。耳邊依稀能聽見身前的孩子因為極度驚懼而牙齒打顫的聲音。

    他不知道這些孩子在他來到這里之前都經(jīng)歷過什么，但可以想象，那一定不會是什么好的經(jīng)歷。

    若非如此，這群孩子又怎會如此馴服聽話。

    正想著，忽覺身旁牽著自己的人停下了腳步，他下意識將頭轉(zhuǎn)向段離，可惜有黑巾的阻隔，他什么也看不見。

    “花娘，花娘，求求你放了我吧?！焙雎犚坏罎M含顫抖地，帶著哭腔的聲音響了起來，楚嵐下意識抿了下唇，這聲音的主人是丁升。

    他看不見丁升的表情，但能從他的話音中感受到他的驚恐和絕望。

    丁升顫著嗓音說：“求求你放過我，我還有重要的事沒做，我不能……不能死。花娘，我……我可以把所有的錢都還給你，你……”

    丁升好像撲了上去，因為楚嵐聽到了衣料摩擦的聲音。

    “說什么死不死的。”楚嵐聽見花娘這樣說，“你若是被大人看上了，會有一輩子的榮華富貴，日后就連我見了你，都要磕頭行禮呢?！?/br>
    說完，花娘的聲音冷下來：“把他拉開?！?/br>
    楚嵐沒聽到有人說話，只聽到了腳步聲，隨后就是丁升歇斯底里地慘叫聲：“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

    花娘似是有些不耐煩，“快點把他拉開，小心點，別傷著了?！?/br>
    然而丁升鬧得實在太兇，一時竟控制不住，楚嵐聽見花娘嘖了一聲，隨后不知她做了什么，丁升哭鬧的聲音消失了。

    房間里陷入死一般地寂靜中，就聽花娘道：“行了，一會兒記得給他洗個臉，重新?lián)Q件衣服，去吧。”

    眾人這才再次向前走動，漸漸地，楚嵐聽到了無法壓抑的小聲啜泣的聲音，他擰緊了眉，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牽著他的那只冰冷的手。

    第9章

    走了一段距離后，楚嵐在段離的攙扶下上了一輛馬車。楚嵐感覺到車內(nèi)還有其他人，便忍耐著沒有開口。

    漸漸地，楚嵐感到周圍的氣溫越來越低，甚至可以說有些陰冷。他正疑惑這是在什么地方，就聽段離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我們正在往地下走?！?/br>
    楚嵐一怔，地下？他知道地窖這種東西，不由想道：難道這些人也在底下建了東西？

    正滿心疑惑，就聽段離問：“想看嗎？”

    楚嵐還沒回答，就感到身下的車子停了下來，身旁的人起身下車，楚嵐和段離落在后面。

    楚嵐在段離的幫助下下了車，雙腳落地的時候，鼻間嗅到一股悠然冷香，隨后感到一只冰冷的手從眼前拂過，蒙在眼上的黑布就成了擺設(shè)，眼前的一切清晰可見。

    只見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出現(xiàn)在眼前，楚嵐用了極大的力氣，才控制住沒露出驚愕的表情。

    踩著玉石鋪就的地面，楚嵐一行人踏進宮殿深處。

    為了防止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楚嵐并不敢做太大的動作，他目視前方，余光不時掃過兩側(cè)。觸目所及，這宮殿內(nèi)的每一處都極近奢靡。

    這些孩子被帶到一個房間內(nèi)，進去后楚嵐蒙在眼睛上的黑巾就被解開了，那些侍從依次退了出去。

    當(dāng)楚嵐感覺到段離的手從掌中抽離的時候，下意識收緊五指，攥住了那只冰冷的手。

    段離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后握住他的，楚嵐“聽見”他說：“別怕，師父在呢?！?/br>
    交握的雙手最終分開了，“咯吱”一聲，房門在身后關(guān)上。

    楚嵐攥緊拳頭，那冰冷的觸感仿佛還留存在指尖。他握了那只手這么長時間，竟也沒能將它捂熱。

    楚嵐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心情復(fù)雜。沒想到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他就如此依賴信任他了。

    這簡直不可思議。

    **

    確定那些人全部離開房間后，孩子們終于撐不住，低聲哭泣起來。一時間絕望的氣氛充斥了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