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間輕輕地拂過他有些干枯的墨發(fā)，看著他因為絕望而不斷落下的血淚，小心翼翼的將其擦去了，最后又伏下了身吻了上去。

    唇齒相融的剎那間，血腥味涌入了舒寧的口中，他知道那是余若咬破舌尖后流出來的血水，知道這個人在抗拒自己，他不在乎，他一點也不在乎。

    “小師尊？”

    正當舒寧陷入瘋魔之際，耳邊卻傳來了低低的聲音，而那聲音里頭帶著一絲笑意。

    他在詫異之中抬起了頭，也在下一刻身子便被抱著坐在了余若的身上，下意識間伸手扶住了余若的腰，這才坐穩(wěn)了一些。

    只是坐穩(wěn)后他便注意到了異樣，低眸時看到那染滿鮮血的面容上掛著一抹淺笑，看著那淺笑，舒寧伸手撫了上去。

    三年了，原來這個人還是會對自己笑，而不是與天山那日用著冰冷的目光看著自己，原來他還是會對自己笑啊。

    指尖細細地輕撫著余若的面龐，就連血水染上了他的指尖也沒有停下，就這么撫摸著。

    “別怕，徒兒來了，徒兒來接你了?！?/br>
    聽著那句徒兒來接你了，舒寧憶起了余若將自己送出去的那一日，他也是這么說著會來接自己。

    看著眼前的人，他在下意識間便伏下了身靠在了余若的懷中，呼吸間都是余若身上那淡淡地暖香以及血腥味，雖然血腥味令他有些不喜，可是那暖香卻是他最喜歡的。

    也在同時，一雙手摟住了他的背將他帶著便靠在了余若的頸窩處，舒寧的視線也落在了余若的頸項，好半天才閉上了眼。

    原來，這個人的懷抱還是這般的溫暖啊，真的好暖啊。

    感受到余若身上傳來的溫度，舒寧淺淺地笑了起來。

    小徒兒，你來接我了嗎？

    “小師尊別怕，徒兒在?！?/br>
    安撫的聲音再次傳來了，舒寧聽著他的聲音感受著背脊上的觸感，下意識便點了點頭。

    雖然知道這個人都是騙自己的，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沉浸在這張被編織的溫柔網(wǎng)內(nèi)，想要沉淪，想要永遠在他的懷中鬧。

    他想，就這么放縱一次吧，一次就好。

    小徒兒，我真的好喜歡你。

    嘴角也因為他的話而掛上了淺笑，最后在余若的輕撫之中睡了過去，耳邊全部都是他那低低地輕哄聲。

    寂靜地寢殿內(nèi)傳來了輕紗飄動的聲音，余若抱著懷中的人輕哄著，低低地哄著，哄著他的小師尊。

    舒寧的指尖緊緊地拽著余若的衣裳，緊皺的眉頭也在余若的輕撫中松開了，他已經(jīng)有很久沒有這般安睡了，真的已經(jīng)很久了。

    自從三年前死在天山之后便再也沒有這般安靜的熟睡，每回不過睡上半個時辰就會醒來，之后便再也睡不著了，只能坐在寢殿內(nèi)一個人出神到天亮。

    許是靠在余若的懷中太過安逸，他這一覺竟是睡到了第二日天明，睜眼時只看到殿內(nèi)飄動的輕紗，下意識伸手便要去觸碰身側(cè)的人。

    可他在身側(cè)尋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本該躺在邊上的人卻不見了，驚慌之下快速起了身四處看著，終于在地面看到了那個有些瘋瘋癲癲的人。

    他看到余若跪在地上緩緩爬行著，看到他那雙玉手又因為爬行而染上了許多的塵土，看著他的衣衫上布滿了血跡，沉下了眸。

    又瘋了是嗎？

    想到這兒，起了身便下了床榻走到了余若的邊上，注意到余若正捧著東西啃咬著，下意識便蹲下身查看著。

    “你在吃什么？”

    伸手撫上了他的側(cè)臉，將他染著血水的墨發(fā)捋到了耳后，也在這時他看清了余若吃的東西，竟是一只已經(jīng)死了的老鼠。

    看著那只斷了頸的死老鼠，舒寧在下意識便看向了桌面，見上頭的餐點飯菜皆是完好無損，可見余若一點也沒有動過。

    然后他又將目光收了回來放在了余若的身上，隨后便伸手去取那只死老鼠，最后將那只血淋淋的老鼠燒成了灰燼，這才輕撫著他染著血跡的唇角說道：

    “桌上擺了糕點，為什么不吃？”

    雖然他是讓余若每日都重復(fù)天山那一日，但卻也有將用膳的時間空出來，而這會兒便是早膳的時候。

    即使是瘋魔了，也不至于什么該吃什么不該吃也不知道吧，而且那糕點就擺在桌面上，尋著香味也能取來。

    看著渾渾噩噩的人，舒寧抬了手便將盤中的糕點取了過來遞到了余若的手邊，然后低聲說：

    “吃這個，聽話?！?/br>
    說完后又取了一塊準備喂到他的口中，只是糕點還未入口，就瞧見余若伸手將那些糕點都奪了過來，最后統(tǒng)統(tǒng)藏到了懷中。

    舒寧看著他這幅模樣很是不解，只是下一刻他便知道了，眼中布滿了震驚，以至于身形不穩(wěn)地坐在了地上。

    第84章

    舒寧拿著碟子的手輕輕顫抖了片刻，下一刻碟子便順著他的指尖落在了地上傳來了“當——”的脆響。

    “你方才說什么？”

    看著正在藏糕點的余若，舒寧伸手撫上了他的頸項將他摟著便往自己的面前靠，看到他染滿血的輕紗有些心疼得輕撫著。

    “你方才說什么，再說一遍，好不好？”

    雖然知道余若所有的話都是騙自己的，但是他還是想要聽，想聽他的每一句話。

    而被摟著的余若緊緊地捂著自己的胸口，將那些糕點都藏得嚴嚴實實的，最后從舒寧的指尖掙脫了出來躲到了角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