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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隨便聊了兩句,走到阿銀的尸體近前。 他們走前就吩咐諸人不要去動,基地的人也確實聽了他們的話。 阿銀的尸體還保持著那種并不太優(yōu)雅的姿態(tài)—太多武器在同一時間打向他,他的死相是在算不上好。 江揚戴了副手套,微微皺著眉頭蹲下身,小心地沒讓血污沾染到自己的鞋子。 沈懷舟見狀,立刻上前兩步,在江揚身邊蹲好。 指揮官的潔癖實在是間歇性的,戰(zhàn)事緊張的時候看不太出來,等一切一結(jié)束,就氣勢洶洶的卷土重來。 “我來吧,”沈懷舟說,“你也累好多天了,去休息會吧?!?/br> 江揚點了點頭,隨便找了個石塊坐下。 阿銀死前的話然后他有一些在意。 他說自己更高級、更先進,江揚對此早有預料。 變異種的存在是超出人類目前的理解范疇的,即使在人類科技的巔峰時期,也沒有將它們制造出來的成本。 再加上阿銀和帝國皇帝在兩百多年前應該就有往來,這樣長的壽命,確實讓江揚想到了更高端的文明。 阿銀的所作所為,確實也都有著一個自詡更強大的人的驕傲和自負。 江揚疑心他,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比在開荒人員看守所得知正是阿銀把光頭救出來,并有可能是他控制著光頭自/爆更早。 或許是一種直覺,讓他認為阿銀看人的眼神不對。 他有時會低下頭躲避光頭的叫罵,可表現(xiàn)出來的卻不是一個怯懦無能的人在“強權(quán)”面前的惶恐。 江揚和人打交道了太多年,這位隊友的躲閃在他看來,更像是在防止別人看出那張臉上的異樣。 —在陰影之下的男孩的臉上應該帶笑,嘲諷地看向他眼里的“低級生物”。 在之后,更多的線索浮出水面,江揚更肯定阿銀的不簡單。同時也肯定,他的目標正是自己。 于是他提前讓作戰(zhàn)指揮部的人做好準備,吃下了足夠劑量的變異種料理。 經(jīng)過埃德蒙的研究,有一種特定配比的變異種料理可以讓人體強度上升到一個極其高的標準。 只不過非常難吃就是了。 他們假裝在廢墟之下毫無還手之力,沈懷舟為了逼真,還特意帶了血袋,果然將從來不把人類放在眼里的阿銀引了出來。 一切都在江揚意料之中,唯一有一點不太清楚的,是自己這邊的武器能否打破阿銀身邊的防護。 沈懷舟那時說:“盡管去試試,我們都和你在一起。” 于是江揚去賭了。 他贏得漂亮。 但這不是他一個人的勝利。他的勝利來源于身后所有信任著他、為他舉起槍的戰(zhàn)友們。 他們站在一起時,便無所不能。 “江揚!我找到東西了!”沈懷舟從血泊里直起腰,呼喚道。 江揚定定神,坐起來。 他還不知道阿銀究竟從何而來、究竟為何而來,現(xiàn)在是揭曉一切的時刻了。 沈懷舟撿出一塊漆黑色的圓形牌子,上面有花體刻著“參賽者8728”。 牌子十分堅固,在各種武器的轟/炸之下依舊毫發(fā)無損。 江揚借著熹微晨光打量著它,沉吟了一會:“這應該是那個文明的東西?!?/br> 沈懷舟點了點頭。 “參賽者8728,這應該是那小子的身份象征?!?/br> “所以……他們在我們的世界里比賽。這一切,都只是一場比賽而已?” “更確切地來說,是游戲?!?/br> 一個陌生的、遙遠的聲音傳來。 ☆、終局游戲(2) “那諸位可真是夠無聊的。” 沈懷舟冷哼一聲,站在江揚身前。 江揚冷著臉。 周圍景象都沒有變化,看不出一點異樣,那聲音就這樣隔著不知多遠的空間傳來。 他們來自一個更高等的文明。 他們幾乎永生,文明內(nèi)資源充沛,以絕對的平等分配到每一個人。 可是他們的生命太漫長了,在把一切可以做的事情都做過之后,便因此而感到無趣。偏偏在精準大腦的計算之下,他們規(guī)避了一切可能為他們帶來興趣、卻又損傷當前利益的事情。 在開了一個漫長的會議之后,他們終于想到了一個有趣的事情。 他們可以舉辦一場“游戲”。 由真人上演,讓真實的愛與死亡都在微型的庭院里上演。 但這還不夠,他們最想看到的,是信仰。 他們隨機選擇了每個文明里的人成為參賽者,在世界里收集足夠多的信仰,勝出者能夠得到高等文明的承諾,實現(xiàn)一個愿望。 有的人按部就班,嘗試去收集信仰,也有的人像阿銀一樣,培育一個人收集,然后通過一份不平等的契約,從原有的人身上奪去。 有的文明因為這場游戲欣欣向榮,也有的文明因此而頹敗。 江揚幾乎想象得到,在歡喜與血淚之中,背后的那個高等文明在怎樣饒有興味地對一切發(fā)展指指點點。 他只覺得憤怒。 沈懷舟握住他的手,同他站在一起。 那聲音笑了。 “放心,我不會對你們怎么樣,你們也不可能傷到我。你們的文明想要趕上我們,還需要發(fā)展很長時間。” “當然,在這樣長的時間里,更多的文明湮滅了。它們散步在宇宙中,成為冷卻的星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