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國人說道，露出一個不明所以的笑容：“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覺得世界值得你好好對待嗎？”

    “但他們依然會拯救這個世界，依然心向光明，所以他們是超級英雄，而你不是！”莫笙惡狠狠地盯著祖國人，每個字都加重了讀音，“你這樣的人根本不會感受到世界的美好！”

    “你永遠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初心！”

    “呵。”祖國人又冷笑一聲，不為所動。

    他打量著女孩，思索了一會兒，忽地說道：“你遲早有一天會對這個世界失去信心?！?/br>
    “人不能太善良，必須學會冷漠，否則只會被遍地的荊棘刺傷，以血rou的代價知道這個教訓?！?/br>
    “——然而那時早就遍體鱗傷，無法治愈?！?/br>
    他見多了像莫笙這樣的人，這樣的人的結局只有一種。

    飛的越高，墜落時摔的越慘。

    莫笙對祖國人的話不置可否，在他說完后就立刻離開了，她怕自己再待下去會控制不住地揍他。

    果然，祖國人不管在什么時候都這樣地欠揍，她想。

    莫笙沒有在乎過祖國人的話，很多被她坑過的人都這么說，都在那里大放厥詞，她想在乎還在乎不過來呢。

    而祖國人在女孩離開后便恢復了盯著一個點發(fā)呆的日常，只是這回腦海里在思考著過去的事，想著那些所謂的規(guī)矩。

    女孩所做的事情戳破了隱瞞的薄紙，將一切都暴露了出來，將他從云端拉下。

    問他恨莫笙嗎？他不恨，因為他非常清楚沒有莫笙也會有其他人做這件事，偽裝敗露必將發(fā)生。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一邊光冕堂黃地要求人崇尚真善美，一邊又做盡各種骯臟事。

    他見多了那些表面光鮮亮麗的議員背后自己帶頭違法。他們向自己尋求保護，而自己也會去保護他們，畢竟他們交換的東西也是他需要的。

    至于違法？哈，法律真的有用嗎？或許有用，但是他從來沒有見識過。

    ——如果有用的話他的過去怎么會是那個樣子？

    說白了就是追求利益，人是逐利的，一切看上去的利他行為追溯到本質(zhì)都是利己。

    就像慈善，一些人只是想要個好名聲，而一些人是真的想幫助那些受苦的人，可他們?yōu)槭裁磿胍獛椭?/br>
    從根本上還是因為幫助那些貧苦的人能讓自己減少負罪感，再或者因為同情心，因為能有成就感。

    只要利益達到一定程度，無論是何種意義上的利益，就沒有什么是不能打破的，沒有什么是不能違背的。

    是人都有弱點，就算是瘋子也有自己的執(zhí)念。

    祖國人想到這兒就突然無聲地笑笑。

    誰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笑，除了他自己。

    祖國人不信那些有能力點燃世界的人沒有注意到這些，連他都有所察覺他們不可能沒有。

    或許他們早就布置好了計劃，或許他們沒有聲息只是在等待可以點火的時機。

    人性的丑陋他很清楚。別看他們現(xiàn)在贊美你，用盡所有詞語來歌頌你的高尚，但只要他們想，他們就可以像之前的一切都沒發(fā)生似地聲討指責你。

    讓你下地獄。

    群眾就是這么的盲目善變且不知悔改，不是嗎？一直堅持自己的觀點，哪怕被證據(jù)擺在面前也不會感到抱歉，就算改變觀點也會把錯誤放在一個人身上，通過攻擊對方來證明自己是被蒙騙的，自己其實一直站在‘正確’的一方。

    無論多么深刻的教訓也不會讓他們改變這自以為是的想法。

    自己難道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嗎？看看那些人吧，他敢保證在最終證據(jù)沒發(fā)出來前攻擊那些掌握其它證據(jù)的人也是他們，并且聲討自己最厲害的也一定是先前攻擊別人最厲害的。

    祖國人承認，就連他也是，他們都是。

    烏合之眾。

    莫笙找露西的時候發(fā)生了一點兒小意外，哦，不應該說是她找露西，應該說是露西找她。

    女孩剛到臺島市就被露西找上了門，真的是剛到那種。

    “你好，找我有什么事情？”露西的手拍了拍莫笙的肩膀，嚇的莫笙一個激靈。

    “誒誒誒？”她驚叫了幾聲，回頭看向滿面笑容看著她的露西，十分驚訝，“你怎么知道？”

    知道我到了，知道我要找你？

    天知道莫笙被拍到肩膀時差點兒沒下意識地反擊，好在她及時收回了手，這樣突如其來的打招呼真的很容易讓人出心臟病。

    “我什么都知道?！甭段骰瘟嘶问郑樕系谋砬闈u漸溫和，“我知道你會在此時此刻到這里，并且為了什么?！?/br>
    “那你應該知道我在想什么吧？”

    “不，這不能。你被靈魂保護著，我無法探測你的想法，除非你心中的某個念頭過于強烈?！?/br>
    “可既然探測不到我的想法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呢？……啊等等，我懂了。”莫笙反問，沒等露西回答就自己得出了答案。

    露西畢竟曾屬于高維，即使現(xiàn)在她也不受時間與空間的限制。在高維眼里，一切都遁于無形，低維世界里的任何一個細節(jié)都在她眼里清晰地展現(xiàn)，低維世界里她是真正意義上的無所不能。

    露西可以通過各種渠道獲取她的位置，最簡單的就有能量波動，她之前想的太簡單了。

    “既然你明白了我們就找個安靜的地方聊一聊吧?！甭段饕娔下冻隽巳坏纳袂楹笕绱苏f道，莫笙也就跟著露西離開了她到達的小巷子。

    兩人去了一個小公園，現(xiàn)在的時間是十點多，還是工作日，所以公園里人很少，她們找到一個空著的長椅便坐下了。

    莫笙認為露西有一點兒奇怪，怎么說呢，就是那種活躍與冷靜的結合的奇怪。她感覺現(xiàn)在的露西是個挺外向的人，但實際上不是，她知道的也不會是。

    露西早就失去了屬于人類的情感，在她大腦開發(fā)到不到一半時這個過程就已經(jīng)開始了，而不到百分之九十時便已完全失去。

    現(xiàn)在即使她不會因大腦過度開發(fā)而直接跳到高維，但之前的一些改變是不可逆的，那是大腦開發(fā)的必然結果，無法更改。

    超體里她的表現(xiàn)很好證明了這件事。露西打給她母親的那個電話當初讓莫笙哭的稀里嘩啦，這個場景帶來的感覺不似那種震撼人心的虐，它是那種越想越覺得心里痛，像是有無數(shù)個螞蟻再爬一樣。

    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情感一點一點失去，非常難過傷心想要哭出來，但是做不到，任何真心的表情都做不出來，除了平靜就只有冷漠。

    如今的露西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樣，但知道的都知道，她不是正常人，甚至說不是人類。

    這么說雖然有點兒殘忍，可它是個事實。

    “好了，現(xiàn)在我們可以仔細聊一聊了?！甭段鬟@樣說道。

    被露西直白地挑出來莫笙頓時語塞，她有很多想要說的東西，但再三思索后都覺得不如不說。

    而且實際上她也沒什么可說的，任何事情任何信息露西都知道，比這個世界的哪一個人都要全，她說了還有什么別的用處嗎？

    看見女孩猶豫的神情露西又笑了笑，游離于世界的感覺忽地少了很多：“即使我無法得知你在想什么但這也很好猜，你認為沒有什么可跟我說的那不如你問我問題，我回答你。”

    “這樣可以？”莫笙一愣，她原本是這么想的，可沒好意思提出來，畢竟對于她和露西的關系來說這有些冒犯了。

    “當然。”露西答道，后又認真地說，“能回答你的問題反而是我的榮幸?！?/br>
    莫笙只把這句話當成了客套話，關于露西她想要知道的事情一直只有一個：“那天靈魂究竟和你交流了什么？”

    “這個很多呢，我們聊上一天也聊不完?！甭段饔玫氖强鋸堈f法，但也差不多了，“你知道我們每分鐘可以接受的信息量很多，你看上去我們在簡單的聊天，但實際上我們的意識是在交互信息，意識交互的信息量很大，你想象不到。”

    “你最好問一個更具體的問題。”

    “原來如此。”莫笙了然地點頭，覺得這樣十分合理，否則那幾分鐘也交流不了什么。她把這事兒極其簡單地跟陸年說還說了十多分鐘，兩個超脫人類的存在用這樣的方法交流純粹是浪費時間。

    “露西jiejie，我想知道你和靈魂是什么關系？”

    這是女孩第一個問的問題，之前靈魂的舉動讓她以為露西的‘等級’比不上靈魂，可現(xiàn)在看露西的表現(xiàn)好像不是這個樣子，露西提起靈魂時就像提起她的同類似的。

    “什么關系啊，我也沒想過，大概是……嗯，合作？”露西撩了撩她金色的短發(fā)，藍色的眸子在陽光下閃著淡淡的金光——或許是本身就有金光。

    她穿著白襯衫和藍色牛仔褲，非常普通的一身，光看著沒人會覺得她有著怎樣的力量，走在大街上不會有一個人的目光在她身上聽留。

    “靈魂將我拽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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