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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望山開始念唱,衛(wèi)峋從龍椅上下來,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跟往前一樣,等著江遂跟他一起走。 江遂來到他身邊以后,衛(wèi)峋才和他一起出去,等他倆都走了,原本跪下一大片,肅穆靜謐的宮殿又瞬間嘈雜起來,比沒上朝時還熱鬧。 他們都在猜衛(wèi)峋最后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莫非他有心儀的女子了?一想到這,大家更加激動,萬一是自己的女兒呢,那不就拔宅飛升了么,大臣們好奇的抓耳撓腮,江遂也一樣。 沉默的走了一會兒,江遂實在忍不住了,“陛下有心上人了?” 衛(wèi)朝民風(fēng)開放,對于情愛一事,沒有那么忌諱。至于性向,雖然沒到全民接受的地步,但衛(wèi)氏家族里已經(jīng)出過一位立男后的皇帝,衛(wèi)峋的皇帝爹又是葷素不忌,往自己宮里塞了好幾個長相陰柔的男子,有的還是小倌。多虧了他的反面形象,只要衛(wèi)峋想娶的是個家世清白的男子,而且保證不亂搞后宮關(guān)系,朝臣們就不會反對的太強烈。 江遂正在心里分析這件事,突然,衛(wèi)峋停下了腳步。 “太傅希望朕有么?” 江遂:“……???” 今天什么情況,左相要問他皇帝的終身大事,皇帝自己也要問他皇帝的終身大事,江遂嘴角一抽,很想回一句,關(guān)我屁事,但默了默,他還是把這四個大逆不道的字咽了回去。 “這個問題,與臣是否希望無關(guān),不論陛下有沒有心上人,臣都會站在陛下這一邊,支持陛下。” 所以,看在我這么忠心的份上,以后一定要留我一命?。?/br> 衛(wèi)峋似乎早就知道江遂會這么回答,淡淡的笑了一下,他又拋出另一個問題,“那太傅,你何時會有一個心上人呢?” 第10章 不堪 這是衛(wèi)峋第一次問江遂這個問題。 江遂怔了片刻,然后也笑起來,“不會?!?/br> 衛(wèi)峋有些錯愕,“什么?” 江遂收回目光,垂著頭,看向自己的腳尖,“臣不會有心上人,早在幾年前,臣就已經(jīng)下了決心,此生不成婚、不育子?!?/br> 說到這,他又抬起頭,倜儻的笑了笑,“臣在王府里養(yǎng)的那只鴿子,便是日后唯一的世子了?!?/br> 衛(wèi)峋想過很多種答案,就是沒想到,江遂居然有孤獨一生的想法。 為什么? 為什么?? 也許是他現(xiàn)在的神情過于驚愕,江遂還真解釋了一句:“世人都說成家立業(yè),可臣的業(yè),早在沒成家時就已經(jīng)立好了,這么多年都是一個人過,臣習(xí)慣了,不想被陌生人打擾?!?/br> 民風(fēng)雖然開放,但大多數(shù)時候,男女成婚前,還是不讓見面,頂多家人主持一個場合,讓孩子偷偷的隔著屏風(fēng)看一眼。江遂稱自己未來的枕邊人為陌生人,也沒什么錯。 江遂說完了,就閉上了嘴,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株碗蓮上,衛(wèi)峋卻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陌生人不行,若是熟識的人呢?” 江遂有些詫異的轉(zhuǎn)過頭,衛(wèi)峋好像對這個問題很關(guān)心啊。 他想了想,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有熟識的未婚女子,于是,他點了點頭,“若有這樣的人,也許吧。” 沒把話說死,卻也沒表現(xiàn)出積極的態(tài)度來。 不過,衛(wèi)峋已經(jīng)高興起來了。 論熟識,誰還能比他更熟識江遂,他們認識了十一年,這十一年來一直同吃同住,就是江遂的親弟弟也比不過他啊! 衛(wèi)峋心情很好,卻忘了,最熟識不等于最喜歡,哪怕他從出生起就和江遂在一起,江遂也不會喜歡他,看何云州,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么。 如今的江遂還是榆木腦袋,死活不開竅,找不到他腦子里的那根弦,那衛(wèi)峋占多少優(yōu)勢都沒用。 …… 下了朝,衛(wèi)峋也不能閑著,他還要會見大臣,商討一些政令的細節(jié),衛(wèi)峋邀請江遂一起去,江遂婉拒了,他打算回去羅列一個名單出來,然后把這個名單送給衛(wèi)峋,讓他看情況用這些人。 其實就算沒有這場荒誕的夢,早晚有一天,江遂也會這么做,他不喜歡朝堂,更不喜歡宮廷,連帶著這片寸土寸金的京城,他都有些生厭。只是之前覺得時間還多,他沒想過等衛(wèi)峋徹底接手了政務(wù)以后,他要何去何從,這本書倒是提醒他了。 坐在文華殿的偏殿,也是他自己的書房里,江遂攤開一張宣紙,拿起毛筆,蘸了蘸墨水。 “撲棱棱——” 還沒下筆,就聽到鳥類翅膀扇動的聲音,一時間,江遂還以為自己聽到了世子飛來的聲音。 他愣愣的看向窗外,卻什么都沒看見,自嘲的笑了一聲,江遂搖搖頭,又坐了回去。 看來他還挺想念那小東西的,剛回來就有幻覺了。 世子站在最高的房梁上,兩只翅膀緊緊縮在身上,盡量減小自己的占地面積,這樣,江遂就看不見它了。 等到江遂從窗邊回去,它才劫后余生一般的放松了翅膀。 嚇死鴿了。 往常它也是從這邊飛的,但江遂下朝以后很少直接回文華殿,一般都是去武英殿,就算回來了,他也是在正殿待著,或者回去睡回籠覺,根本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條路線上。 踩著房梁,世子苦惱的低下頭,用爪子前后劃拉了幾下房梁。 這條路線是從王府到皇宮最近的路,兩點之間,線段最短,沒有老鷹,不經(jīng)過御獸園,而且完美避開了江遂平時有可能去的地點,以后要是不能從這里飛了,它該往哪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