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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左相右相這倆口嫌體正直的,也是朝上抹不開面子,才意思意思懟一下他。這都是小打小鬧,要是真有人想要挑撥離間、禍亂朝綱,他倆肯定第一個跳出來把對方罵個狗血噴頭。 如今天下太平,都是因為攝政王多年來力挽狂瀾,平衡朝政,你想卸磨殺驢,也看看我們同不同意! 以上,是左相和右相唯一一次站在同一戰(zhàn)線時說過的話。 當然啦,左相右相好面子,這事肯定不能讓江遂知道,所以這是他倆私下說的話。 也正因為這個,江遂對朝臣的印象還停留在好幾年前,他總覺得外面討厭自己的人特別多,而鮑富作為他的親信,一定也在外面受了不少委屈。 就是憑著跟攝政王關(guān)系好才打開官途的鮑富:“……” 愁人哦,阿遂什么都好,就是不自信。 輕輕嘆了口氣,鮑富說道:“沒有人為難我,大家都很喜歡我呢?!?/br> 他要是沒嘆氣,興許江遂就信了,但因為他嘆了一口氣,江遂頓時了然,鮑富這是安慰他呢,他的語氣這么無奈,背地里一定過得很不好。 江遂頓了頓,建議道:“話雖如此,但你以后,還是與我少走動一些吧?!?/br> 鮑富原本笑吟吟的臉頓時就凝固了,他大驚失色,瞪著眼睛望向江遂,“為什么?!” “因為……”江遂張了張口,“跟我走動太多,別人就會認為你是我的人?!?/br> 鮑富愣了愣,理直氣壯道:“他們沒說錯啊,我本來就是你的人!” 江遂感覺頭疼,“我的意思是,他們會認為你效忠的人是我,為人臣子,本該為皇上盡心效力?!?/br> 鮑富聽糊涂了,他疑惑的半張著嘴,好久都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江遂才聽到他慢吞吞的問:“可是,我是你的人,跟我為皇上效力,有什么沖突嗎?我一直都是你的人,也一直都是皇上的好臣子,從來,也沒人說過什么啊?!?/br> 畢竟皇上和攝政王是一體的,他們同進同出,皇上師承攝政王,所思所想,與攝政王雖殊途、終同歸。他是攝政王的人,那么,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也是皇上那一派的人,左相右相尚會和皇帝唱反調(diào),只有攝政王,不論皇帝做什么,他都全力支持他。 一直以來,鮑富都是這么想的,可聽了剛剛江遂的話,他突然有點不明白,怎么江遂話里話外,好像把自己和皇帝分開了呢。 就好像,他和皇帝已經(jīng)站在了對立面一樣。 鮑富只是長得嫩,他內(nèi)里還是很成熟的,該懂的不該懂的,他全懂。漸漸咂摸出江遂這番話暗含的意思,鮑富臉色一變再變,這回,他算是徹底笑不出來了。 他甚至想不到,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又有哪些跡象,表明了這二人之間的變化。 他當然想不到,因為這全都是江遂這個被迫害妄想晚期患者腦補出來的。 …… 言盡于此,也就差不多都明了了,江遂甚至還有心情反過來安慰他,“人心易變,這個道理,等你長大就懂了?!?/br> 鮑富反應(yīng)過來,他都顧不上計較江遂又把他當小孩了,他急急的問:“陛下,陛下他果真……” 江遂想起書中描寫的那個白眼狼,成功擠出了一個蒼涼的微笑。 鮑富:“……?。?!” 憑著這個笑容,鮑富成功腦補出了五十萬字糟糠之妻慘遭拋棄的劇情。要不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 江遂回憶了一會兒,就恢復(fù)了,書里的白眼狼是真可惡,幸好,現(xiàn)在的皇帝還是一個乖乖的小可愛。想起今天明明沒事,衛(wèi)峋卻還是火急火燎的跑到文華殿來,江遂這才發(fā)覺,衛(wèi)峋當時應(yīng)該是來救場的。 他救了這么多回被催婚的衛(wèi)峋,衛(wèi)峋終于也來回報了他一次。 輕輕笑了一下,江遂端起茶杯,剛要喝,卻發(fā)現(xiàn)鮑富眼睛紅紅的望著自己,一副你受委屈我好心疼的模樣。 江遂:“……???” 這是怎么了,他不就是提醒了他一句,讓他小心以后嗎?他說的也沒錯啊,人心就是易變,搞不好哪天,他的乖乖小可愛就變成書中的白眼狼了。 他的本意是提醒,鮑富卻以為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他的好阿遂,終于還是被皇帝猜忌了。那個狼崽子,到底干了什么壞事,才能讓阿遂露出那么難過的笑容來! 江遂的幾句話,就讓鮑富對皇帝的印象掉了個個,以前他認為皇帝是真龍?zhí)熳?、圣人明君,現(xiàn)在他認為皇帝是陰險小人、活白眼狼。 一直到出茶樓的時候,鮑富都沒平靜下來,還就這么巧,他一出茶樓,就看到了那個讓他恨得牙根癢癢的人。 衛(wèi)峋換了一身尋常百姓的衣服,正站在茶樓門口一個賣小玩意兒的攤前隨意翻看,江遂和鮑富前后腳的出來,發(fā)現(xiàn)有人在看自己,衛(wèi)峋抬起頭,望著江遂,他還沒做出什么表情,江遂就已經(jīng)快步走了過來。 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衛(wèi)峋身邊居然一個人都沒有,秦望山呢?侍衛(wèi)呢?就這么隨隨便便讓皇帝自己出來了? 什么白眼狼,江遂已經(jīng)完全忘了,他擰眉看了衛(wèi)峋一圈,確認他平安無事,才問道:“你怎么來了?” 衛(wèi)峋一聽他這語氣,頓時就不高興了,“天晚了,你說過要回去用晚膳?!?/br> 言外之意就是,既然你不回來,那朕只好出來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