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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淮捏著這小小的鑰匙,唯恐它掉落了摔壞了,小心翼翼地插入花心中。 那張可愛的臉龐上,兩顆藍(lán)澄澄、水汪汪的大眼睛緊緊盯著,謹(jǐn)小慎微的模樣看得肯尼斯不由得露出了一個疼愛的笑容。 只聽“咔嚓——”一聲,花骨朵被完全鑲嵌進了白薔薇之中,自外面觀察完全都看不見。 掛著畫像的白墻突然凹陷了進去,然后緩緩向下隱沒,那面巨大的薔薇雕花大墻之中,出現(xiàn)了一條幽深的甬道通往地下。 “來吧。” 肯尼斯微笑著,他牽起蔣淮的小手,走入黑暗之中。 “歡迎我的寶貝尼爾來到父親的內(nèi)心世界?!?/br> 門墻又悄然地升起,擋住了通道。兩旁的燈火突然亮了起來。 肯尼斯蹲在地上,按在密室的墻面上。 在這面墻上同樣雕刻著一圈薔薇,不同的是,這是一片黑薔薇,那小小的鑰匙從第七朵黑薔薇中吐露了出來。 “這里放著我最珍貴的回憶,還有我的珍藏。” 肯尼斯的手指纖長,點了點蔣淮rou嘟嘟的臉頰,輕笑著說道:“等你長大,我就將這里交給你。在父親離去,你也千萬不要遺忘了還有這么一個地方,是父親留給你的?!?/br> 所以,當(dāng)莉蓮把項鏈交給他的時候,他打開看到里面安靜地躺在墜子內(nèi),這支以扭曲的姿態(tài)互相交纏的雙生花,小時候的記憶便浮了起來。 蔣淮依舊記得這把肯尼斯密室中的鑰匙,當(dāng)他獨自打開了這個隱秘而神秘的薔薇花門,一步一步地往密室的深處走去。 輕巧的腳步聲在靜謐的空間回蕩著。 這是一件奇怪的房間。 寬敞但幽深,閃爍的燈火僅能帶來微弱的光明。 房間的中央,放著柔軟的小床,一旁掛著孩童的衣物。而在床的另外一邊,有著數(shù)排聳立的書架,里面有許多陳舊而珍貴的書籍。 蔣淮一步一步地走近,在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地上支著一幅幅畫作。 有一些畫,蔣淮認(rèn)得畫布上畫的是自己的小時候的模樣,板著一張小臉故作嚴(yán)肅的模樣很是熟悉。 還有些則勾勒著莉蓮的美貌,莉蓮微微偏著臉露出微笑,金色的發(fā)絲被風(fēng)吹得飄散,顯得十分溫暖。 但更多的畫作,蔣淮并分辨不出畫布中是何人。 那些僅有寥寥數(shù)筆的畫布,像是肯尼斯還未完成的殘畫,但上面沉淀了色彩的顏料卻告訴蔣淮這些畫作已經(jīng)年代久遠(yuǎn)。 有的畫的是孩童的背影,長長的黑發(fā)披散著遮掩了幼小的身體。 有的是一個笑容,沒有臉只有一個咧開露出白牙的下巴。 有的是四只相互交纏的小手,十指相扣,白皙可愛。 密室里還有肯尼斯的自畫像,英俊成熟的面孔,兩張同樣的臉相對著,面無表情,但是黑色的眼睛里卻彼此含著對面的自己。 盡管看起來一模一樣,但是蔣淮卻覺得像是兩個不同的人,在互相凝望。 最后…… 蔣淮站在一個陳舊的畫框前,這幅畫幾乎與外面墻壁上掛著的油畫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里面不僅僅是他們?nèi)?,而是四個人。 畫里面有兩個肯尼斯,他們都看著正前方,就像是站在畫框中一起對著蔣淮微笑。 蔣淮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坐在密室許久,然后沉默地起身。 密室里放著肯尼斯收藏的許多珍寶,但是蔣淮什么都沒有帶走。 他帶了一本書,叫做《亞歷克斯·肯尼斯的人生》,是肯尼斯的字跡。 那是由肯尼斯親筆撰寫的游記,充滿幻想。 里面的肯尼斯恣意自由地過了一生,走遍了整個大陸,發(fā)生了許多趣事和糗事,他驕傲放縱卻天真浪漫,所識之人無不喜愛他,直到晚年他依舊快樂暢意。 · “愿你一生無憂無慮、平安喜樂。” 蔣淮坐在床沿,他的發(fā)絲濕潤,水珠自白皙的后頸落下。 手指尖輕輕劃過最后一頁上,那行熟悉的字跡。 “亞歷克斯·肯尼斯。” 在離開的時候,他以為,這是父親肯尼斯所艷羨向往的生活,這一句話是對兒子尼爾最真摯的祝福。 在肯尼斯的這一生,他創(chuàng)造了財富,為尼爾打造舒適華麗的環(huán)境,但是他卻始終對尼爾毫無要求,似乎只希望他擁有最單純的人生,只求他快樂。 在蔣淮踏入東陸的土地。 當(dāng)他遇見了亞歷克斯,他又以為這是肯尼斯對亞歷克斯的人生記錄。 父親曾說,在東陸有他所信任的人。 蔣淮以為這是肯尼斯對亞歷克斯的美好的祝福。 但當(dāng)一切塵埃落地,蔣淮明白了。 這不過是肯尼斯對亞歷克斯最深刻的思念。 蔣淮仿佛看見,看見肯尼斯無數(shù)次獨自坐在密室中,在黑暗中回想著曾經(jīng)親密無間的關(guān)系,他幻想著假如亞歷克斯沒有死去,他會變得如何,還會長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龐嗎?他會快樂如小時候嗎? 冷酷的家長告訴肯尼斯:“你不曾有過兄長,你是病了,是病魔折磨了你,讓你產(chǎn)生幻想?!?/br> 但是他病了嗎?他沒有,他還記得微弱地掀開眼簾,有一道瘦弱又熟悉的背影在7歲的年紀(jì)被帶走,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