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賣燈籠
望著何簫刻意躲避的目光,我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饒有興趣地繞著他走起來,故意追尋著他的目光,讓他“無處可藏”。 這一躲一追,讓我找到了和兔熊在一起時親切輕松的感覺,心情前所未有的愉快,不禁心中暗嘆,原來何簫也有這么可愛的一面啊。 “陰天怎么了,???”我一邊追一邊不依不饒地道,最后還是他遮掩不住,認了輸。 “誰說人家是在看星星了?人家明明是在看烏云?!蓖菑埿σ鉂u濃的臉,我強詞奪理地道,一屁股坐在何簫身邊,嘴角一撅,身子一轉(zhuǎn),佯裝發(fā)怒,“不理你了,哼!” “好,你是在看烏云,你真的是在看烏云?!焙问捄Φ溃室庠偃隙?,那副一心一意助紂為虐的樣子,反而把我逗樂了。 露出笑容的瞬間,我驀然發(fā)覺何蕭和兔熊還是不一樣的,何簫是用心的營造,他的調(diào)侃是善意的逗趣;而兔熊是個性的流露,他的調(diào)侃是率真的表達。 何簫令人愉悅,兔熊令人舒適。 怎么又走神了?我搖了搖腦袋,收回了思緒。 最近總是或有意或無意地想起兔熊,拿身邊的人跟它比較,然后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和它在一起的時光是那么幸福美好。 或許是我太擔心、思念它了吧。 除了努力適應回歸人群的新生活外,我是該好好計劃一下怎么找它了。 “何大哥,你這么晚不睡覺,是在忙什么?”說著,我的目光掃過何簫手中正削著的玉米秸稈。 “做燈籠啊?!彼⑽⒁恍?,俊美的臉上如灑下了一團月光,柔和而明朗,溫潤得沁人心脾,一時竟讓我看得有些呆滯。 覺察到我的失神,他轉(zhuǎn)過頭,不動聲色地避開我的目光,繼續(xù)著手中的動作。 “燈籠是什么?為什么要做它?”我不解地道。 許是這晚風太舒緩,夜色太輕柔,又或是面前的人太溫潤,我竟毫無戒備的將心中的疑問和盤托出,話一出口才意識到失言,急忙捂住嘴,惶恐不安地望向何簫。 削木桿的動作一頓,似是覺察到了什么,何蕭抬起頭,靜靜地將我望著,帶著疑惑的目光中似有什么東西在漸漸融解,我感應到了他此刻微妙的情緒,知道他不會傷害我,但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惶恐不安。 像一只渾身長滿刺的刺猬,有一點兒風吹草動便蜷縮成一團,亮出自己防備的尖刺,拒絕著別人的靠近。 不過我不是刺猬,所以我能亮出的不是刺,而是一顆拒人千里的心。 “你的家,離這里很遠吧……”他輕輕垂眸,再抬眸時,眼里已溢滿了淡淡的憐惜和寵溺,他抬起手,向我的臉伸來,我一驚,防衛(wèi)般地向后傾斜了一下身子。 這次,他的眼里沒有質(zhì)疑,而是善解人意般地笑了笑,收回手,拿起削好的秸稈,舉到我的眼前,道:“燈籠是一種有燈罩的燈,這秸稈就是制作燈罩的材料。你把它扎成什么樣,燈籠的外觀看起來就是什么樣?!?/br> 見何簫循循善誘,一點兒沒有因我問出的奇怪問題而心生芥蒂,我暗松一口氣的同時,身體也徹底地放松下來,竟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自在。 從何簫手中抽出一根秸稈,只見這經(jīng)他削過的秸稈又薄又韌,但單薄的一根也看不出什么奇妙之處,不禁開口道:“這個小東西有那么厲害嗎?能扎出各種形狀。” 說著還刻意用手擺弄了一下,以此來驗證我的猜想,除了彎曲和抻直,這一根小小的秸稈實在難以擺弄出其它的形狀,何況還是“各種”。 “噗……”何簫的笑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將凝聚在秸稈上的目光循著這突然響起的笑聲移到何簫的臉上。 收斂了臉上的三分笑意,何蕭認真開口:“一根當然不能,所以才削了這么多啊?!?/br> 說罷,他的食指極其自然地刮過我的鼻尖,隨意而親昵,帶了一絲淡淡的寵溺。 若是以前如此親昵的舉動,我一定會立即躲開,即使不躲開也會心生尷尬,但不知為何這次我并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許是他的動作太過自然,我受他的影響,沒有覺察出絲毫不妥,亦或是今晚的相處讓彼此的距離更進了一步,以至于那些比以前更親密的動作,此時出現(xiàn)顯得順理成章。 總之,從今夜起,我這個拒人于千里之外、渾身長滿尖刺的怪人,放低了警戒之線,松軟了身上尖硬的刺,可以接受他除了言語以外的親昵觸碰了。 “哦……”我半懂不懂地回應了一聲,將地上的秸稈打量了幾通,覺得只有這單一的秸稈還是不夠,正疑惑,目光瞥見了秸稈旁看似廢棄物的白瓤。 定睛細看,它們并不凌亂,而是被切割成大小不一的小塊,從大到小排成一列,每一列都有七八個之多。 想必它們也是用來制作燈籠的材料之一吧,若是再加上它們,燈籠似乎就可以做成了呢。 想著我舒展開眉頭,對何簫心領(lǐng)神會地一笑:“我知道了,這些秸稈要靠這些白瓤做連接,這樣燈罩就能做成了!” “嗯,有魚很聰明?!蔽⑽⒁恍?,何簫贊道,讓從未被別人夸贊過的我有些飄飄然,正當我沉浸在自戀中時,何簫已一手捏起白瓤,一手拿著已削好的秸稈,全神貫注地扎起了燈籠。 人生中第一次得知燈籠這個存在的我,像剛?cè)氤悄菚?,興味盎然,我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何簫的手,目光隨著他手中的動作,轉(zhuǎn)換跳躍,不舍得漏掉任何一個細節(jié),一邊看一邊記步驟,有時候遇到想不明白的便開口詢問,有時候偶爾因為思考一個問題漏掉了一個動作,便央求何簫再重新示范一下。 講著講著,他突然笑了,我不解,直愣愣的看著他,他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我,一雙好看的杏眸像撒下了一把星辰一樣閃閃發(fā)亮。片刻后,覺察到我的疑惑,嘴角再次上揚,露出一個率真的笑容,摸了摸我的頭,道:“有魚真可愛,像個孩子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