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叫蔣如
黑色……這一切,難道是黑衣魔頭搞得鬼?! 究竟是他,還是那被種在我體內(nèi)的魔種?皺眉,我求助般地望向何蕭,欲言又止。 不知這種異象是何時出現(xiàn)的,不知他有沒有看到那詭異離奇的一幕,不知他……會怎么想我。 不過回憶他方才不僅為我擔(dān)心如焚,而且努力掩飾內(nèi)心恐懼的模樣,心中便像吃下了一顆定心丸,多了些底氣,我動了動唇,決定開口。 “你方才突然停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中了魔術(shù),身上鉆出一絲絲黑氣,然后燈籠和你腳下的土地就變成了黑色……”似乎猜到了我想問什么,何簫先我一步道,一氣呵成。 雖然看上去不在意,但從他異常的語速中,我感受到了他內(nèi)心深處的恐慌。 或許這世間萬事都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吧,大到整個柳城的風(fēng)俗,小到何蕭一家的相處,如無處不在又無形無色的線,一旦偏離了由這些線編織出來的路徑便會被它絆倒,輕則摔個鼻青臉腫,重則跌落萬丈深淵。 只是我自知愚鈍,至今仍沒有領(lǐng)悟透徹。 “何大哥,我……”我低下頭,思緒剎那間已百轉(zhuǎn)千回。 饒是我怎樣說服自己,對何簫放下警惕,但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仍如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讓我惶恐難安。 即使現(xiàn)在,我有了兩種選擇,一種是破罐子破摔,徹底離開人族;一種是逆流而上,于困局中謀生機(jī)。 但即使前者更加肆意暢快,我卻不想選擇。 對我來說,后者再崎嶇坎坷,終究帶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曙光,而非一眼望不到邊的無盡黑暗。 我不想失去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既然何簫肯掩飾內(nèi)心的惶恐來接受我,說明他已經(jīng)把我當(dāng)成了他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既然如此,我也不必見外,理應(yīng)如實相告。 何況,一旦將此事說明,日后若再有異常,便可盡數(shù)歸結(jié)于此,等于機(jī)緣巧合中多了一塊擋箭牌,何樂而不為呢? 思及此,我自嘲一笑,縱然我放下七分戒備,卻仍無法像何簫對待我一樣,坦誠無欺,我終究是一個工于心計的小人。 如此想來,那些曾為了自己的安危將我逐出村子的村民們,倒也有那么幾分情理可原了。 “我被魔族在身上種下了魔種,所以會出現(xiàn)這種異狀……何大哥,我不想成魔,我一直努力壓制著體內(nèi)的魔種,不讓它釀成大禍……”凝視著何簫的雙眸,我道,淚水奪眶而出,帶著七分真摯三分刻意。 第一次,我從心頭生出一種霸道的渴望,渴望在他那雙澄澈如水的眸子里,印刻下我的影子。 “魔……魔種……”何蕭顯然被我表現(xiàn)出來的悲痛和無奈感染到了,他動容地垂眸,陷入沉思。 望著他嚴(yán)肅的模樣,我的心底劃過一絲愧疚。 單純善良本是難能可貴的品質(zhì),可是我卻利用它來成全自己的私心,何蕭,對不起。 “既然魔種靠惡念滋養(yǎng),那我們便盡可能地制造善念,斷了它的源頭,讓它無疾而終?!毙禹鐬⑾铝艘话研浅?,何蕭道。 望著斗志昂揚的何簫,我的心跳陡然加快。 這種不畏艱難的魄力震撼了我,打破了心中那個微潤乖巧的形象,帶了可以刺破現(xiàn)實的棱角。 心上一暖,我點了點頭,第一次,我在人類身上獲得了一股積極向上的力量,這力量仿佛一束光驅(qū)散了心頭的陰霾。 原來,我也可以這樣活。 剛踏進(jìn)柳城,鼎沸的人聲便迎面而來,抬眸四顧,因今日是上元節(jié),街頭比平日里熱鬧許多,只見人流如織,車水馬龍,街道兩邊,攤鋪林立,各種商品琳瑯滿目,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燈籠,與我們手中未成型的燈籠不一樣,千姿百態(tài),色彩斑斕,圖案多樣,尤其是那金黃色的流蘇,隨風(fēng)飄動,煞是好看,我不禁看呆了。 “有魚,你在這兒等我,我去買材料。”何簫道,我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目光卻追著一個孩童手里拿的兔子燈籠,越飄越遠(yuǎn)。 不自覺地跟著走了兩步,因被身前裝燈籠的袋子絆了一下,這才記起何簫的話,立即停在原地。 我不敢走開,怕何簫回來找不到我,直到那一抹熟悉的藍(lán)色身影闖入視線。 凌……凌風(fēng)! 不用細(xì)看,我已確定對方身份,因他身上有一種莫名熟悉的、親切的氣息,即使相隔數(shù)尺也能感覺得到。 心上一緊,我立即抬起雙手,用手上的燈籠架擋住自己的臉。 雖然擋住了臉,但心中還是有些忐忑,我抬起眸子,透過燈籠架間的縫隙,向那抹藍(lán)色身影望去。 不出所料,果然是凌風(fēng)。 只是此時的他面色蒼白,容顏憔悴,那雙黑玉般的眸子黯淡無光,似生了重病一般。 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從空中響起,愈來愈近,循聲望去,只見一群黑色的、長著翅膀的東西正潮水般向這邊涌來。 它們長相怪異,既不像鳥,也不像蝙蝠,且頭上鑲著兩只冒著綠光的眼睛,陰森詭異,讓人看了頭皮發(fā)麻,我不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 顯然,未見過這種生物的不止我一個人,路讓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有的凝神觀望,有的則在這生物疾速的逼近中,害怕地躲了起來。 而唯一一個與眾不同的,便是凌風(fēng)。 見到這不明生物的瞬間,他黯淡的眸子陡然迸發(fā)出一抹光亮,臉上的歡喜呼之欲出,只聽他高呼一聲“找到她了”,便抬手向那空中的飛禽抓去。 此時他離我只有幾步之遙,是以他抬起手掌的時候,那縈繞在指尖的淡藍(lán)色法力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不待他如愿以償?shù)刈プ∧秋w禽,指尖的藍(lán)光陡然熄滅,在藍(lán)光熄滅的瞬間,他身子一晃,便向地面上倒去。 我下意識地伸出手,卻在觸碰到他衣袖之前,被一雙瑩白如玉的手搶了先。 目光觸及到那一抹刺眼的紅,我急忙縮回手,再次用燈架擋住了臉。 “凌風(fēng),你沒事吧?”火蕊道,用力搖晃著凌風(fēng)的身子,此時她的注意力都在懷中那抹藍(lán)色身影的身上,根本沒有覺察到我的存在,而空中那一群飛禽,也不知在何時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