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有情有義復(fù)仇
站在魔宮中央的極天柱上,我眺望著柱下陌生而熟悉的魔宮,百感交集地開口。 這座魔宮與我,由最初的不共戴天,到之后的忍辱負(fù)重,再到最后的同生共死,可謂經(jīng)歷了不可思議的變化。是大魔頭,讓那段雖然短暫的相處,刻骨銘心。 很多難忘的地點,并不是因為那里沒有感情的草木磚石,而是那里的人。 世人謂我戀長安,其實只戀長安某。這句話說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主人并沒有忘記曾經(jīng)許下的誓言,只是為了其他的誓言,暫時沒有時間兌現(xiàn)而已。”聞言,一旁的淮衾一本正經(jīng)地開口,“主人是個重承諾,有擔(dān)當(dāng)?shù)娜耍抑?,只要是你有魚答應(yīng)過的事情,無論早晚,都會辦到。這一點上,我一直以主人為豪。” 聞言,我故作驚訝地打量起淮衾:“咦,你竟然能看出這個世界上最高深莫測的主人的性格,厲害??!” “切~~”淮衾嗤之以鼻,“是你自以為自己高深莫測吧?明明什么心事都寫在臉上,我又不是白癡?!?/br> 這家伙,剛正經(jīng)兩天就又恢復(fù)毒舌的本性了。 “喂,”捶了淮衾一拳,我憤憤不平地開口,“那只是在你們面前好伐?在別人面前我可不這樣!我那叫沒拿你們當(dāng)外人!” “哼,今天我心情好,就不跟你計較了?!睌[了擺手,我故作大氣地開口,“淮衾,你知道我單獨叫你過來,是為了什么事嗎?” “什么事?” “和你,解除主仆契約?!蔽业溃M量說得風(fēng)輕云淡。 話落,淮衾身子一僵,顯然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有些猝不及防。 一聲不吭地沉默了半晌,他方才緩緩開口,帶著正努力壓制著什么似的聽上去陰沉了許多的聲音: “為什么?!” “我們雖以主仆相稱,但你知道,我從來沒拿你當(dāng)過仆人。”我一字一句,一本正經(jīng)。 “所以就一定要,解除契約嗎?!”他憤憤道,好看的桃花眼中滿是委屈。 “不一定要,但即使留著,這個主仆契約對我們而言也沒有什么意義。” “怎么沒有?” “真正的情義,不是靠一個契約維持的。情義若存,天涯咫尺,情義若失,咫尺天涯?!蔽夷呆赖难劬?,鄭重其事地開口。 沉思片刻,淮衾點了點頭。 解除了契約,我并沒有立即離開。 難得回來一次,又不像往日那么繁忙,也該騰出時間來追念一下過往。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靜下心來,和只留在記憶中的那些人相處了。 走過魔殿,走過曾經(jīng)的寢殿,走過曾留下我記憶的魔宮里的每一處景點,在重拾回憶的同時,我意外地聽到了很多關(guān)于淮龍夫婦的浪漫傳說—— “如今龍護(hù)法終于成為咱們魔族光明正大的王了!” “是??!那個有魚掛著名字不做事,當(dāng)初前魔王初斃,魔族動亂四起的時候,還因此給那些動亂者制造了叛亂的理由,早該下臺了!” 是啊,為了管理魔族,龍葵吃了不少的苦…… “還好有右護(hù)法在,否則龍護(hù)法那些無比艱難的日子,還不知道要怎樣熬過來哩!” “是?。∮易o(hù)法真是難得的好男人!你說這右護(hù)法,不僅足智多謀,替龍護(hù)法擺平了幾乎所有的動亂,還能像個仆人一樣照顧別人的衣食起居,試問這天下的男兒,又幾個能做到這樣?!” “這就叫真愛!不,是患難見真情!” “那你可把他們的感情說輕了!” “怎么滴呢?” “人家患完難更甜蜜呢!你忘了這些四季不敗的海棠花是誰種的了?” 聞言,我抬眸,又是一片海棠映入眼簾。怪不得在這原本陰森恐怖的魔宮,到處可以看見盛放的海棠花,原來是淮衾刻意種的。 但這海棠花雖多,顏色卻不濃艷單一,香氣也濃淡相宜,夢一般籠罩著整個魔宮,仿佛一個粉色的童話世界。顯而易見,不僅是這海棠花,連這花香都經(jīng)過了精心的處理,可見種花的人有多用心。 “是??!這些都是右護(hù)法給左護(hù)法種的,而且為了給她一個驚喜,種下之后硬是用九成的法里將她們?nèi)侩[藏了起來,在左護(hù)法生日那天才讓所有的海棠現(xiàn)身!讓整個魔宮剎那間百花齊放,萬紫千紅,好不浪漫!” “可不是嘛!右護(hù)法還因此因為法力損耗太多,海棠花剛綻放不久,就整個人栽到了左護(hù)法懷里,真是又幸福又搞笑!” “哈哈哈,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別看右護(hù)法在咱們面前老成睿智的,在龍護(hù)法面前就是個小孩子!還記得右護(hù)法第一次給龍護(hù)法做飯嗎?本來只想燒一條紅燒魚,結(jié)果把整座宮殿都給燒了!” 怪不得感覺龍葵越來越少女了。 大魔頭告訴過我,龍葵曾是他最單純的小師妹,天真可愛,活潑無邪,但入魔后,就和他一樣,成為了陰鷙狠厲、冷酷無情的人。 是淮衾,讓她找回了最初的自己。 冰鳳族的夜色,或許是比較熟悉的緣故,比別處更讓人心安。 可是,回到冰鳳族的我,卻始終無法,完完全全的心安。 像以前一樣,我坐在果林中的石桌上,一言不發(fā)地望著月光下的夜幕,將滿腹心事,賦于渾濁的清酒。 “師父,赤狐族是怎么滅亡的?”剛喝下半杯,一個聲音從對面響起,熟悉而陌生。 熟悉的是,這個聲音以前我每天都會聽到,陌生的是,最近我已有近兩個月沒有聽到這個人的聲音,見到這個人的身影了。 我緩緩抬眸,目光落在對面那兩個曾朝夕相伴的兩個人的身影上。 許久不見,見了面卻是冷冰冰的一句質(zhì)問。 “過去的事情,真的有那么重要嗎?”我苦澀而嘲諷地開口,不知是在問有情有義,還是自己,“比我們幾百年來的母子情、師徒情都重要嗎?如果得到真相就意味著和曾經(jīng)最親的人反目成仇,你們還會選擇……” “噗嗤——”話還未說完,便被利劍刺入身體的聲音生生打斷。 我如遭五雷轟頂,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見我曾冒著生命危險去九重?zé)挭z為有情尋來的兵器,赤焰劍,穿透了我的肩膀,而執(zhí)劍的人,正是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