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因為找手機的緣故,公交車已經(jīng)走了,他們只能留在這里等下一趟,姜平說著這些話的時候,正巧有了其他人過來等公交,聽見姜平的話,忍不住朝這邊看了好幾眼。 楚非年沒客氣,伸手把他的手機拿了過來,先給自己打了個電話,響了很久,無人接聽,最終自己掛斷了。 而在這個過程當中,姜平身上也并沒有手機鈴聲響起。 但這并不能說明什么,她想找手機,也是想到要給郁星河發(fā)消息,找不到手機,楚非年發(fā)現(xiàn)自己也記不得郁星河的手機號碼,微信也不知道,她盯著手機想了想,打開了微博。 沒想到姜平這人平常竟然也有用微博。 “你也有粉絲?”看著掛著的微博賬號,楚非年一臉不可思議。 姜平看著她的表情,道:“你看看你心里對我的成見有多深,我怎么就不能有粉絲了?” 他沒有把手機搶回去,也并沒阻止楚非年點開他的微博,楚非年就沒客氣,將那個微博賬號看了看,她原本還以為這人是個網(wǎng)紅賬號,靠臉走紅什么的。 畢竟雖然她再討厭姜平這個人,也無法否認這個人的臉還是很能騙人的。 可一路瀏覽下來,她發(fā)現(xiàn)姜平這個有著十幾萬粉絲的賬號,其實是個算命的。 就連微博主頁的個人簡介里還掛著一句話:“生死有命,富貴找我?!?/br> 楚非年:“……” “沒辦法,人總是要吃飯的?!苯叫χ馈?/br> 楚非年懶得和他多說,找到郁星河的微博賬號,給他發(fā)了一條私信,將自己可能沒那么快回去的事情說了,發(fā)給郁星河之后又擔心他看不見,于是又給賀昭發(fā)了一遍。 結(jié)果到下一趟公交車過來,她發(fā)過去的消息都還顯示著未讀。 “人家?guī)浊f的粉絲,每天收到的私信數(shù)不勝數(shù),你猜他什么時候會看到?”姜平站在旁邊道。 楚非年不想和他說話,拿著手機上了公交車。 她給自己刷了一下,沒給姜平刷。 姜平眼神無奈的看著她,司機在看著姜平,還沒出聲催促的時候,跟在姜平后面上來的大哥刷了兩下,輕咳一聲,道:“兄弟,幫你刷了?!?/br> “多謝?!苯叫χ懒酥x。 那大哥朝他微微點頭,給了他一個“我明白”的眼神。 這位大哥穿著穿著一條簡單運動短褲,上身一件已經(jīng)有些發(fā)白的黑色短袖,腳上的球鞋也看得出來刷洗過很多次了,他膚色偏向于小麥色,虎背熊腰,乍一看有點兇。 這邊是開發(fā)區(qū),不少樓盤都還在新建中,公交上人不多,楚非年靠窗坐著,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發(fā)給那兩人的私信還是沒有動靜。 等她看向姜平那邊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和那位大哥聊了起來。 兩人就坐在她前面,聊的什么楚非年聽得一清二楚。 起初還只是在扯家常,三言兩語的,這位自報家門的大哥就已經(jīng)把能說的不能說的全都吐了出來,末了還不忘朝姜平一臉感慨道:“兄弟,要是我們能早點認識就好了?!?/br> 大哥姓魯,叫魯家嘉,據(jù)他自己所說小時候有點營養(yǎng)不良,長得瘦瘦小小,沒少被人欺負,還被同學起外號叫“過家家”,還有嘲笑他叫“魯佳佳”的。 “不過那時候我就沒少跟人干架,干不動也要干,反正不能白受欺負了……”魯家嘉道,灌了一口啤酒又接著道:“后來我爸做生意失敗了,家里窮的叮當響,我經(jīng)常吃不飽飯,身高反而蹭蹭蹭長了起來,從那以后,再也沒人敢當面惹我了。” 這會兒他們已經(jīng)坐在了一個大排檔里,楚非年坐在一張塑料矮凳上面,看著對面的魯家嘉和姜平喝酒吃rou談心。 要問楚非年到底是怎么發(fā)展到這一步的,她也說不清楚,她的注意力全在手機上,反正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這樣了。 “哎,妹子,你也吃呀?!濒敿壹芜€不忘招呼楚非年,“我跟你說妹子,小兩口之間有點什么事情攤開了說,不能一個人憋著生悶氣……” “什么小兩口?”楚非年抬眼看著他。 魯家嘉嘿嘿笑了笑,看看楚非年又看看姜平,沒有直接說出來,但意思很明顯。 楚非年被氣笑,正要開口,姜平突然朝魯家嘉問道:“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廖玨的人?” “廖玨?”魯家嘉愣了一下,酒意都散了大半,他抓著屁股底下的凳子往后挪了挪,問道:“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姜平這話題轉(zhuǎn)的太快,連楚非年都愣住了。 姜平笑了笑,道:“剛剛聽你說你小時候被人欺負時,鄰居家jiejie經(jīng)常幫著你一起打架,你不是說那位鄰居jiejie姓廖?剛巧我也認識一個姓廖的,年紀和你說的差不多……” “啊……”魯家嘉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刻說話,他拎著酒瓶子將剩下的那小半瓶灌完了,低頭看了看空了的酒瓶子,才道:“那還挺巧的,那個鄰居家jiejie就叫廖玨,不過她已經(jīng)死了好多年了,碰上了個變態(tài)……” 魯家嘉說到這里的時候聲音戛然而止,眼眶有點紅,他伸手抹了一把眼睛,嗓音也變得沙啞起來,“我找了她好多年呢,好不容易找到了,都沒來得及跟她好好說上幾句話。” 有點讓人分不清他現(xiàn)在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 “那看來我們認識的是同一個?!背悄瓿雎暤?。 魯家嘉立刻朝她看了過去,眼睛是紅的,有點兇,更像是在瞪人。 楚非年也沒被嚇到,繼續(xù)道:“我聽說和她一起碰上那個變態(tài)的,還有個小姑娘,姓尤,你知道她叫什么嗎?” “尤甜甜?!濒敿壹蔚溃笆撬囊粋€師妹,兇手就是尤甜甜的男朋友?!?/br> 等結(jié)了賬,看著魯家嘉上了車離開,楚非年側(cè)臉看向姜平,“這就是你的目的?” “嗯?”姜平也轉(zhuǎn)臉看向她,“我有什么目的?這是你的目的?!?/br> “知道了另外一個畫皮鬼的身份又有什么用?”楚非年握著手機隨便找了個方向走去,“不還是找不到?” “那可未必?!苯降?,“去尤家看看唄?!?/br> 楚非年也沒拒絕,就姜平這人特別麻煩,等他們根據(jù)魯家嘉給的地址找到尤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兩天后了。 尤家只有尤甜甜這一個女人,雖然說不上是什么大富大貴的人家,但也是個小康家庭,父母恩愛,尤甜甜從小也是別當成公主寵著長大的,二十幾年人生里一直乖乖巧巧,學習也好,順利考上了大學,然后遇到了那個變態(tài)。 之后,兩個家庭毀在了那個變態(tài)的手里。 尤夫人自從尤甜甜去世之后就蒼老了許多,雖然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年,但尤夫人在提及尤甜甜的時候,還是有些哽咽難以繼續(xù)說下去。 楚非年和姜平坐在旁邊,看著對面的尤夫人。 他們是被尤夫人主動請回來的,準確點說,姜平姜大師,是尤夫人花了大價錢,找了不少的關(guān)系請回來的,楚非年……順帶的。 等尤夫人緩和了一下情緒,這才慢悠悠道:“姜大師,我家甜甜當年慘死,后來我們也找了大師給她超度,就希望她能安安穩(wěn)穩(wěn)去投胎,下輩子投個好人家……” 雖然那段時間很艱難,但夫妻倆也互相扶持著走了過來。 尤甜甜走后沒幾年,周圍的親戚朋友就勸著夫妻倆再去領(lǐng)養(yǎng)個孩子,不管是未來養(yǎng)老,還是說有個寄托,都是很好的。 “我們只有甜甜這一個孩子,也沒打算再養(yǎng)其他的孩子,可年紀越大,再加上這幾年我老公的事業(yè)越來越好,人也越來越忙,大部分時候都是我一個人在家里,人只要一閑下來就喜歡多想……” 更是覺得孤獨。 于是就從前年開始,尤夫人的老公特意陪她去寵物店買了一只寵物狗回來養(yǎng)著,這樣一來,尤夫人一個人也不必太過孤單。 “可是那只狗才帶回來不到兩天就死了,晚上我和老公都夢到了甜甜,甜甜這是怕我們忘了她啊……”尤夫人哭道。 楚非年道:“按理說來,她當初死后不久,你們既然已經(jīng)找過大師替她超度,她也該投胎轉(zhuǎn)世了,怎么還會托夢給你們怕你們忘了她?” “是啊。”尤夫人點頭。 可那時候夫妻倆沒想到這里來,還覺得高興,之后很長一段時間也沒有再養(yǎng)過寵物。 但時間一長,尤夫人就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了。 尤夫人臉色發(fā)白,隱約露出幾分恐懼,“當初那只狗突然死了的時候,我們其實沒往甜甜身上想,她那么單純善良,不可能對一只狗下狠手,我們只當是巧合,可后來,只要我和誰家的孩子多接觸了,甚至連我朋友有事外出把一只貓放在我這里寄養(yǎng),那些孩子和那只貓都會很快出事。” 不只是尤夫人,就連尤夫人的老公,遭遇其實是差不多的。 尤夫人是不能和孩子還有寵物有過多地接觸,而尤夫人的老公,是不能和異性有過多地接觸。 “甜甜還活著的時候就經(jīng)常和我們說,不能養(yǎng)寵物,也不能喜歡別人家的孩子……”尤夫人兩只手交握在一起,“發(fā)現(xiàn)不對后我們找了大師問過了,大師說如果真是這樣,很可能是甜甜怨氣沒消,還沒有去投胎?!?/br> 當初那件案子的兇手已經(jīng)得到了法律的制裁,這么多年過去了,夫妻倆也希望尤甜甜能夠去好好投胎。 所以在這期間又找了不少的大師重新超度尤甜甜,但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 “那些大師有真的也有假的,反正不管是真的大師還是假的,最后碰上我家甜甜下場都不太好,我沒有辦法,到處找人,最后有人跟我推薦了姜大師你?!庇确蛉说馈?/br> 值得慶幸的是,她托人去找這位姜大師的時候,得知對方正好也路過此地,還答應(yīng)前來看看。 反正已經(jīng)找過這么多大師了,尤夫人見過的真真假假大師不少,她也不在意姜平看起來很年輕的樣子到底有幾分真本事,只是道:“姜大師,我家甜甜很厲害的,很可能她一生氣還會傷了你,如果你不想管這個事情,那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反正甜甜不會傷害我們,我們以后多注意這點就行了……” 可私心里,尤夫人還是希望尤甜甜能夠消去怨氣去投胎。 “不急,等晚上做法的時候再看看。”姜平道。 尤夫人聽他這么說,也只是點了點頭,反正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信不信就是對方自己的事情了,如果真的能夠解決這件事情當然更好了,如果解決不了…… 到時候他們尤家多付點醫(yī)藥費吧。 尤夫人帶著兩人去了尤甜甜生前住的屋子后就退了出去,留下楚非年和姜平兩個。 姜平轉(zhuǎn)身看向楚非年,道:“怎么樣?來了還是有收獲的吧?” “有收獲確實是有收獲。”楚非年無可反駁,“但她真的還會再出現(xiàn)嗎?” 根據(jù)尤夫人說的,其實尤甜甜并不是每次都會出現(xiàn),有時候是在事后好一段時間才會出現(xiàn)給夫妻倆托夢,控訴夫妻倆和別人親近忘了她這個女兒。 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里,尤甜甜已經(jīng)有半個多月沒有出現(xiàn)了,要不是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尤夫人都要以為其實尤甜甜已經(jīng)去投胎了。 姜平道:“那就等著?!?/br> 等了將近一個星期,楚非年和姜平還真的等到了。 不過,尤甜甜并沒有直接找上姜平,而是找到了當時還在公司里的尤總。 當時尤總下班的時候,和往常一樣上了車,伸手扯了扯領(lǐng)帶,吩咐司機回家后,他就閉上了眼睛休息。 休息著休息著,太陽xue位置上突然冰冰涼涼的,仿佛有兩只冰冷的手正在替他按揉著。 按揉的還挺舒服,尤總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還是前面開車的司機無意中往后視鏡一看,一眼看見坐在尤總旁邊的年輕女孩,頓時嚇得踩了一腳剎車。 “你是什么人?!”司機不顧后面的喇叭聲,轉(zhuǎn)頭朝女孩問道。 尤總這會兒也已經(jīng)醒了,轉(zhuǎn)頭看見旁邊的女孩時,臉色慘白,驚呼出聲:“甜甜?!” 說不清是高興更多還是恐懼更多。 尤甜甜一撇嘴,“爸,你看到我就一點也不高興嗎?” 司機跟著尤總的時日不長,那時候尤甜甜已經(jīng)死了,但是他也聽說過尤總有個女兒的事情,這會兒看著這一幕,額頭上的冷汗也下來了,卻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還是尤甜甜瞥了他一眼,不耐煩的催促他:“還愣著干什么?沒聽見后面的車子都在催促嗎?開車呀!我還想趕緊回去見我媽呢,mama看到我肯定高興?!?/br> 司機抖抖索索的轉(zhuǎn)身回去繼續(xù)開車。 尤總額頭上也有冷汗,他只覺得整個車子里的溫度好像都下降了許多,但還是勉強露出了一抹笑,朝尤甜甜問道:“甜甜,你這是……” “爸爸,我早就說過了,我會一直陪著你和mama的,你看,我沒有騙你吧,我回來了,以后就陪著你們兩個,哪里也不去了?!庇忍鹛鹜熘氖直?,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又忍不住抬頭去看他,看一眼就捂著嘴偷偷笑,“我爸真帥。” 尤總臉上也有笑,卻有些勉強,不知道為什么,明明眼前的尤甜甜還是她生前的樣子,可他總覺得尤甜甜的笑容奇怪,再加上他和尤夫人經(jīng)歷過的那些事情,總覺得尤甜甜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