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一絲絲甜回來了，他仰頭笑：“有知覺了?！?/br>
    “那很好。看來忙碌也沒有耽擱你的恢復。”何倩笑著說，“我和君毅，趁著圣誕假期回一趟國內(nèi)，不能幫你忙了！估計圣誕假期會很忙?！?/br>
    剛剛心里有點甜，又被捅了一刀。他酸澀地問：“跟他回去見他媽？”

    “是??！我媽都說了好多遍了，要給她做毛血旺呢！”仇君毅過來伸手搭在何倩的肩上。

    晚上，季老爺子在自家酒樓擺了兩桌酒，何倩和仇君毅一起出席。

    上到二樓，這個年代，米國的中餐酒家不流行包房，只有大廳。

    陸家夫婦看見何倩越發(fā)親近，雖然知道她在跟一個內(nèi)地出來的男孩子談戀愛，但是已經(jīng)從季老爺子那里知道，內(nèi)地的這個年輕人很厲害，所以一上來就想讓她介紹，何倩伸手：“這是小仇，這是陸先生和陸太太都是季爺爺?shù)暮门笥选！?/br>
    仇君毅跟對方握手：“陸先生，陸太太好！”

    “聽聞仇先生很懂經(jīng)營之道？”

    “不過是腦子靈活了些，能夠想出比較多的點子而已，說什么很懂，倒是算不上?！背鹁阍谕夂苤t虛。

    這話被剛剛上來的何遠光夫妻給聽到了，當然季老先生不會請何家夫妻的，只是今天剛好碰巧，或者說何家夫妻想要在季老爺子面前擺譜。

    何家老夫妻帶著何敬一家子上來，還有幾個好似他的朋友，就坐在季家兩桌邊上，聽何遠光很顯擺地說：“這個時間點，誰會把錢放在開店上？不放在股市里，那不是傻嗎？快餐店再好，一天能掙幾個錢？不知道抓住時間節(jié)點賺錢，就是忙忙碌碌賺點活命的錢，像我這樣，被不孝孫女把錢全榨干了，轉(zhuǎn)手又是十幾萬美金到手，用不了一年，那些錢就全出來了?！?/br>
    何倩走過去，拍了拍何遠光的肩：“老爺子，悠著點，前兩天，一個專業(yè)的基金經(jīng)理還跟我說，股市風險很大，現(xiàn)在可能吃rou，也有可能以后讓你割rou，好自為之。年紀大了經(jīng)不得刺激?！?/br>
    何遠光站起來：“只要你不來刺激我，我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

    “那行，你要兩碗魚翅漱漱口？我不奉陪了！”

    “沒良心的東西！”何遠光瞪了何倩一眼。

    仇君毅過來一把拉過何倩：“你別說了，你說良心話，人家也當你是狼心狗肺，走了！季爺爺那里等著了！”

    何遠光問何玫：“就是這個小子？”

    “是??！”

    “何倩，你奶奶是個大家閨秀，知道她心愛的孫女，勾搭別人的未婚夫，她在地底下不安吧？”

    仇君毅笑了一聲：“我們這次回江城打算給奶奶掃墓去。您老這么擔心原配夫人安不安心，怎么不去看看她老人家？”

    何倩掐著他的胳膊：“說什么呢？你要惡心我奶奶嗎？”

    “那哪兒行??？我是奶奶最疼愛的孫女婿。絕對不做奶奶不希望的事。”

    明知道他是在表演，何倩還是被他說得臉紅：“正經(jīng)點兒！”

    “哎！”

    第34章 進退兩難

    大約川中產(chǎn)白酒, 仇君毅的酒量非常好，他說話又幽默風趣，加上林老先生又是他的合作伙伴，有意捧著他。

    按照何倩的說法, 這就是個人來瘋, 何倩不得不拉著他點兒, 就怕他嗨爆了, 沒個邊兒。

    季明瑞看著何倩在仇君毅身邊, 忍不住笑，扯著仇君毅的袖子，讓他收著點。季明瑞的眼睛有些迷蒙。曾經(jīng)屬于他的柔情不在了。

    仇君毅給季明瑞倒酒, 低頭在他耳邊說：“季兄, 有句話叫做, 得之我幸, 失之我命。又有一句，失之東隅, 收之桑榆，別不高興了！跟小弟我喝一杯？”

    季明瑞舉起酒杯跟仇君毅碰了一杯，兩人一口干下。

    何倩聽見這話, 一瞬間總感覺仇君毅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可仔仔細細想了想, 跟仇君毅上輩子肯定沒有接觸，否則這么出色的一個人不可能沒有印象。季明瑞也是這么想的，上輩子雖然行走商場, 見了形形色色的人, 但是這么出色的人，他怎么可能不記得呢？

    吃過慶功宴，何倩從仇君毅手里接過車鑰匙, 仇君毅喝得有些微醺，自然是她開車。

    她坐進駕駛位，仇君毅在副駕駛坐下，何倩發(fā)動汽車，車子駕出車位，聽仇君毅叫她：“何倩！”

    “嗯？”

    “你剛才坐在那里，扯著我的袖子。你知道感覺像什么嗎？”

    “像什么？”

    “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有點嫌棄老公，其實心里特別關心老公?！?/br>
    何倩心跳漏了一拍：“你喝醉了！”

    “我喝得有點多，但是沒到醉得地步，你看我思路很清晰吧？”仇君毅看著她的側臉。

    他說得好有道理，她竟然無言以對。

    他靠在座椅里：“我不敢喜歡姑娘，我怕我骨子里跟張峰一樣，要是不負責任……”

    “不會，你別瞎說！你怎么可能是不負責任的人？你要是不負責任，天下男人有幾個負責任的？”何倩反駁他。

    突然她放在檔位上的手，被他的手覆蓋住，他側過頭，用略帶迷霧的眼睛看著她：“那我們的革命友誼是不是可以升華一下？”

    何倩一個錯位，換了個空檔，踩油門，發(fā)動機轟鳴，她立刻掛入檔位，開車出去：“我沒結婚的想法?！?/br>
    “哦！那就繼續(xù)保持革命友誼，等你想升華，告訴我一聲，咱們就升華一下。”

    “也許，你以后遇見別的人，想要升華，也可以升華，沒必要等我?！焙钨粍袼?。

    他搖頭：“我媽一輩子沒結婚，我也沒有傳宗接代的需求，所以沒必要到了年紀就找。遇到個可以聊得來，愿意升華的不容易?！?/br>
    “你看你才二十就想升華了，怎么能說不容易呢？”

    他側頭看著她眼睛開始晶亮，說話很鄭重：“那是因為遇見了你！”

    何倩一腳踩下剎車，車子停在路邊：“下次，你開這種玩笑能不能不要選在車上？你喝醉了！”

    他本來就沒想過要一下子打動她，現(xiàn)在看來，她不是生活在烏龜殼里嗎？她比他想象中的要堅強，仇君毅雀躍。

    “開車，開車！這個事情以后再談，我們可以一起回去，還在隔壁工作，不著急。”仇君毅今天已經(jīng)有了答案，不想要更多。

    何倩繼續(xù)開車，想起隔壁工作，又想著馬上要回去了：“你這次回去，去航天研究所嗎？”

    “應該會吧？我攢了點資料，雖然都是公開的，不過對他們也有用吧？”外國的資料是其次，其實他的一些筆記借口國外的見識給研究所的人，才是他的目的。

    “幫我問問有沒有這兩年從哈大畢業(yè)的人?！?/br>
    哈大？難道？仇君毅一下子心緊張起來，嘴上非常隨性：“哈大？哪有我們q大好？”

    何倩跟他說：“不要看不起人好不好，航天還是哈大好，我想找他們航天專業(yè)的一個人，跟我們年歲差不多，應該學習成績很優(yōu)秀，姓張?！?/br>
    一個激靈，仇君毅身上那半分的酒意全部都去了，頭上還冒出了汗。他伸手用胳膊擋住額頭：“就沒有更多資料嗎？全名知道不？”

    “不知道?。　焙钨慌θセ貞?，“我記得他媽叫……叫什么呢？”

    這么多年過去了，記憶真的淡薄了，但是這個信息太重要，如果不記起來，她怎么能找到小張呢？如果找不到小張，難道小張又要重走當年失去mama的老路？何倩鼓勵自己一定要回憶起來。

    她現(xiàn)在手里已經(jīng)有點錢了，離開87年10月19日那個股災開始的日子，還有兩年不到的時間，足夠她翻云覆雨折騰了。那樣的話，如果小張mama的病，從發(fā)病一開始，國內(nèi)都沒有辦法治，她也有錢資助他來米國治療，或者去歐洲也行。要是他不想接受她的資助，她可以借錢給他。關鍵點還是要找到小張！

    仇君毅渾身緊張，心里禱告，這么多年了，她不會還記得他媽叫什么吧？不對，他當時給她寄給她那么多資料……

    百密一疏，聽天由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910光整理

    “想起來了，他mama叫仇蘭芬?！?/br>
    仇君毅心如死灰，她應該已經(jīng)聯(lián)系到了把？小張姓張，mama姓仇。他靠在座椅里，等待她的死亡宣判，等著她的質(zhì)問。怎么回答？告訴她，他用了六年的時間慢慢布局嗎？告訴她革命友情全是假的嗎？告訴回來他只想把她抱在懷里？

    “我只知道這點了，mama叫仇蘭芬。他姓張，讀航天這塊，沒有更多了。幫我去問問，對我很重要?！?/br>
    仇君毅傻眼了，何倩很聰明的一個小姑娘，居然在航天，小張和仇姓的mama三個關鍵信息串聯(lián)起來，都沒有聯(lián)想起來他就是小張？

    路程不長，已經(jīng)到了公寓門口，仇君毅渾渾噩噩地踩下了地面，何倩看著他下車，他踩在臺階上有些不穩(wěn)：“你行不行？”

    “不要問男人行不行？我行！”仇君毅拍了拍胸脯，何倩罵了他一聲，“傻子，明天早上我把車開過來?！?/br>
    “好！”仇君毅笑。

    這貨是不是笑得有點牽強？大約是喝得有點多吧？何倩開車回家，一瞬間她倒是把仇蘭芬三個字聯(lián)想到仇君毅，新鮮吧？張家，小仇，仇蘭芬？

    何倩搖頭想什么呢？已經(jīng)有兩個重生了，又來一個小張也重生，還重生成為小仇？小仇和小張性格南轅北轍，小張是那種工程男好吧？不太會說話，整個人很沉靜的。小仇是什么人？簡直比七十二變的孫悟空還厲害。

    看看季明瑞重生了，性格變了多少？自己重生了，性格又變了多少？性格大變，那概率有多大？而且小張如果重生了？他知道自己是誰嗎？如果不知道的話，他這輩子獲得出國機會，剛好跟自己撞在一起。如果他知道自己是誰的話？

    何倩想起上輩子那帶著淡淡憂愁的文字，無法跟小仇這個陽光大男孩聯(lián)系在一起，暗笑自己想太多，想得太美好，要是小仇是小張，倒是不要她擔心了，他一定能處理好一起，可惜啊！這是不可能的。

    仇君毅回到公寓，燒了開水沖茶葉，茶水溢來都沒發(fā)覺，直到水淌到地板上，他才反應過來，沖進去拿了拖把過來拖地。又用抹布過來擦了桌子。

    伸手拿起茶杯，燙痛了嘴唇，進去洗澡的時候被涼水沖了一身，總之諸事不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要不要立刻去投案自首？

    可一想好不容易取得現(xiàn)在的成果，要是去投案自首，說自己是小張，自己處心積慮接近她，就是為了和她在一起，她要是過不掉上輩子的心結，怎么辦？不能說，不能說。

    人??！再聰明，患得患失起來就沒邊兒了！

    要是不說的話，之前興致勃勃邀請她一起去川中，現(xiàn)在要是再邀請她去？mama跟她一碰面，雖然mama小名叫仇小妹，可誰知道呢？哪里就露餡兒了。

    第一次在窗邊看凌晨三點c大靜謐的樣子，等到再見何倩，她臉上掛著笑容把手里的扯鑰匙交給他：“怎么都有黑眼圈了？喝酒之后醒來頭疼了？沒睡好？”

    “嗯！”仇君毅收好鑰匙。

    何倩和他一起走在校園里，還戳他的心：“昨天晚上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清醒，我跟你說的事情真的很重要，幫我找找小張?！?/br>
    仇君毅低頭問她：“小張對你很重要？是你什么人？”

    “很重要，他……”何倩笑著說，“他是我的一個筆友，我在國內(nèi)的時候跟他通過幾次信?！?/br>
    “那你怎么知道人家mama的名字，不知道他的名字？”

    何倩愣了，這個怎么回答？一轉(zhuǎn)念：“他自己在信里提及仇蘭芬同志，怎么怎么樣？”

    仇君毅沒有繼續(xù)搭話，他身高腿長，走得快，平時他都是配合著何倩的速度，今天有點自顧自，何倩快走兩步：“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仇君毅反應過來，自己走太快了：“知道了！”

    “你有心事？怎么張家又打電話給你了？”

    “沒事，張家不是個事兒。就是自己的生意上的一點小事，再想想就好了?！?/br>
    他們要在這條岔路口分別，何倩跟他揮手：“那行，我先去上課了！下午你今天三點以后吧？我們圖書館見?！?/br>
    “好！”

    何倩消失在轉(zhuǎn)角處，仇君毅走到邊上，掏出一盒煙，點燃抽了一整支煙，這輩子回來他都沒有抽過完整的一支煙，總之，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