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對所有節(jié)日都漠不關(guān)心，包括自己的生日。

    所以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在某年的秋天被禮花筒炸個滿身，罪魁禍?zhǔn)醉斨粡埖渿昝竦哪樖⒀b出席只有他們兩的生日聚會。

    被布置的煞有介事的客廳看得他眼花繚亂，氣球和彩帶掛滿了餐廳的天花板。

    自娛自樂的沉若楠忙的不可開支，幫他脫掉外套放好書包，不知從哪拿出一個倒錐形的滑稽帽子扣在他頭上。

    溫暖的手掌握著他的小臂一路來到長桌旁，堆滿了兩個人根本吃不完的水果和零食，圍著中間花樣繁瑣的蛋糕。

    少年出神的看著蛋糕邊緣均勻豎著的十六根待燃的蠟燭。

    沉若楠用打火機(jī)一根一根點燃燭芯，妝容精致的臉蛋被搖曳的火光映襯的有些虛無縹緲。

    不喜歡甜食的秦恒突然想嘗一嘗那堆奶油滿的都快掉下來的生日蛋糕。

    “你怎么沒帶朋友回來？”

    沉若楠伸著脖子往他身后探頭探腦，大大的眼睛里充滿了不解。

    “什么朋友？”

    “我不是發(fā)微信讓你帶朋友回來過生日嗎！”

    秦恒皺著眉頭回憶起今天下午咋看莫名其妙的消息。

    『放學(xué)了別跟朋友在外面亂逛，直接回家』

    『知道沒有！』

    知道個鬼……

    他既沒有能一起亂逛的朋友，視線隱晦的在女人身上略過——也不想太早回家。

    乖戾的少年不滿寫在臉上，原因憋在心里。

    倉促準(zhǔn)備的蛋糕冷不丁少插了兩根蠟燭，無知無覺的秦家夫婦在少年驟然冷下的表情中強(qiáng)顏歡笑地唱完了生日快樂歌。

    “少年不喜歡過生日”，夫婦倆得出了一個劃時代的結(jié)論。

    可喜可賀，少年擺脫了例行公事的溫情，一腳踏進(jìn)了名為孤僻的禁區(qū)。

    但少年始終是少年，他最初的愿望也只是有人數(shù)對他的生日蠟燭而已。

    所以名牌大學(xué)的高材生突然不輕浮了。

    鄰家jiejie也不再那么好吃懶做。

    少年就這么在簡短的生日快樂歌獨(dú)唱中和解了長達(dá)5年的心事，心懷愧疚地在長江對岸出差的秦家夫婦卻一無所知。

    “我也許了愿，一起吹蠟燭好不好？”

    這世上真的有人會對著別人生日蠟燭許愿？

    少年一言難盡的看著這個徒有其表的傻女人，默默點了頭。

    其實他沒什么愿望，甚至覺得吹蠟燭這個行為蠢的不行。

    然而當(dāng)沉若楠閉著眼忽然湊過來，幽暗的燭光把她那張巴掌大的臉烘托的異常溫暖而美好的時候，他還是勉為其難的低下頭。

    “3、2、1——呼”

    少年始終睜著眼，晦暗不明的看著鼓著臉頰的沉若楠，視線驟黑，迎面而來的暖風(fēng)帶著奶油的甜膩，擾亂了他沉寂多年的心如止水。

    看來蠢女人一點也不蠢，還厲害的很。

    *

    秦恒在家門口碰見了沉若楠。

    少年慣會藏匿心事，板著臉，一個眼神都吝嗇，好像在學(xué)校里魂不守舍的不是他。

    “禮貌啊禮貌，看見長輩要打招呼知道嗎？”

    沉若楠揉亂他的頭發(fā)，隨手從鞋柜里拿出兩人的拖鞋。

    “跑回來的嗎？一身汗……真是的，晚點再洗澡知道沒有！”

    正值花信年華的沉若楠盡情的釋放說教欲，嘮叨的像個老媽子。

    全然沒注意到被關(guān)鍵詞一擊致命的少年泛紅的耳根。

    深夜10點對成年人來說還太早，早到有充足的時間煲電話粥來掰扯過去一年的細(xì)枝末節(jié)，然后轟轟烈烈的分手，還有余裕讓失戀的女人哭到無力。

    少年的內(nèi)心藏著許多不可告人的黑暗，這一晚它叫做幸災(zāi)樂禍。

    第二天頂著紅腫的黑眼圈精神萎靡的沉若楠看見少年難得明媚的臉的時候，還懵懂無知地嘆了一句“此一時彼一時”。

    彼一時的秦恒不知吃錯了什么藥，煮了幾個雪中送炭的雞蛋讓她敷眼睛，甚至在沉若楠調(diào)戲他的時候干脆擺出一副請君自便的態(tài)度。

    自以為是的成年人接受了這個“小孩子無知的關(guān)心”，沒有告訴他“jiejie這可不是單純的失眠，是失戀！”

    兩人驢唇不對馬嘴地把一大早的圖謀不軌和故作深沉表演的相得益彰。

    夜幕降臨后失戀還在繼續(xù)，沉若楠放著沙發(fā)不坐，癱在地上頭枕著沙發(fā)，心事重重的看著恐怖片。

    秦恒下樓喝水，一眼看見這個在深秋的夜里濕著頭發(fā)的頹廢女人。

    “沉老師?！?/br>
    秦恒沒主動叫過她，沉jiejie他不愿也說不出口，沉若楠又顯的太疏離，小沉太傻，若楠太親昵。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就是這么麻煩，秦恒眉頭微舒，覺得“沉老師”剛剛好。

    沉浸于自我折磨的“沉老師”茫然抬頭，在看向少年的時候竟還有腦子去分解這個稱呼的來龍去脈順便欣然接受。

    一躍成為沉老師的若楠福至心靈的產(chǎn)生了一種使命感，于是開口問到，“作業(yè)寫完了嗎？”

    “嗯……”

    完了，秦恒已經(jīng)開始覺得沉若楠這種給點臉就能順著鼻子往上爬的行徑十分可愛了。

    “唔，那放松一下，過來陪老師看電影。”

    “怕嗎？”

    秦恒站在沙發(fā)旁邊，沒來得及思考自己究竟怕不怕，就聽見沉老師不由分說道，“怕的話坐前面，老師抱著你。”

    “害怕恐怖片”的秦恒瞇起一雙心思深沉的桃花眼，從善如流的被沉老師圈了個滿懷。

    秦恒實際還比沉若楠要高出幾厘米，只是未長開的少年總是給人一種纖細(xì)弱小的感覺，尤其是在沉mama眼中，秦恒足足要比實際小上兩叁圈。

    夜色濃重，寒意卻盤旋在兩人四周無從下手，盡是血rou橫飛的B級片真是可怕，半句臺詞沒聽進(jìn)去的秦恒第一次看的這么坐立難安。

    如果他想要忽視那個下巴枕在自己肩上的女人撲灑在耳后溫?zé)岜窍?，就會不由自主的往下感受擠壓在后背過于鮮明的兩坨柔軟。

    如果他突然意識到這個濕了半個肩膀的女人沒有穿內(nèi)衣，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與他肌膚相貼，他就會從對方的體溫里感到一陣陣戰(zhàn)栗，以至于比骨頭先一步發(fā)育的某個器官不受控制的抬起頭，驚險的在女人垂在他腹前的指尖下顫抖。

    伊甸園的毒蛇吐著信子，從腿部盤曲而上，將他纏繞的動憚不得。

    伴隨著電影里傳出的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沉若楠被嚇的化身成那條危險的毒蛇，幾乎用盡了全力抱住身前的少年。

    瑟瑟發(fā)抖的女人沒意識到自己亂動的手碰了多不得了的東西，秦恒忍不住悶哼了一聲，閉眼深吸了口氣，咬著牙關(guān)一根一根掰開女人關(guān)節(jié)發(fā)白的指頭。

    “我要睡了?！?/br>
    沉若楠從驚嚇中回過神，意猶未盡的躬身用鼻尖抵著少年僵直的背脊，聲音悶悶的，“對哦，長身體呢，早點睡?！?/br>
    少年在房間里意亂情迷，從窗戶滲入的晚風(fēng)卷散了麝香的味道，他低頭撥弄那根射了叁次才偃旗息鼓的roubang，覺得自己鬼迷心竅到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