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著讀了下去，“這小女孩只好光著腳在街上行走，一雙腳步凍得又紅又青。她那破舊的圍裙兜著許多火柴，手里還拿著一小捆?？烧惶煺l也沒有向她買過一根——誰也沒有給她一個銅板。她又餓又冷，哆哆嗦嗦地向前走著，一幅非常凄慘的景象。雪花落在她那金黃色的頭發(fā)上──長長的卷發(fā)披散在肩上，看起來十分美麗，可她考慮不到這些。”

    “我們生一個小女孩的話，以后也給她留一頭長發(fā)嗎？”傾傾打斷他問。

    “今天就到這兒。”張先生說。

    第二天晚上，張先生又讀，“從每扇窗子透出的亮光和飄出的烤鵝rou香味，使她想起的只是今天是除夕之夜。街邊一前一后坐落著兩座房子，形成一個小墻角，她蜷縮在那里?！?/br>
    “你為什么要讀《賣火柴的小女孩》呢？”傾傾看他說。

    他繼續(xù)讀，“她把一雙小腳卷縮到身下，可還是不覺得暖和。她也不敢回家，因?yàn)樗€沒有賣掉一根火柴，沒有掙到一個銅板……”

    他讀完，傾傾親他了一下說，“我們不需要童話，我們的孩子也不需要?！?/br>
    之后傾傾流產(chǎn)了，張先生抱住她道?！拔覀冞€會有的?！睆埾壬鷱募依飦聿》繘]有看到傾傾，他等了一會兒去外面找，她正好回來。他問，“你去哪兒了？”

    “天臺。”她說。

    “去那里干什么？以后不準(zhǔn)去了?！彼f。

    一天張先生帶了條狗進(jìn)病房，傾傾看著一人一狗不言語。他說，“這是小Q，你忘了?”他抱過它給傾傾，又說，“它主人去……”傾傾看它，擼它毛。

    梁秋兒帶著春兒來看傾傾，春兒問傾傾，“傾傾阿姨，你怎么了？”

    “阿姨生病了。”張先生說。

    “什么病啊？”春兒目光復(fù)雜的看向他mama說，“是不是癌癥?mama這下好了，你不用再擔(dān)心傾傾阿姨搶走爸爸了?！绷呵飪杭泵ξ孀∷淖?。

    “你跟你兒子說了些什么東西?”傾傾氣對梁秋兒。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彼鲅蜓a(bǔ)牢道。

    “楊逆他不管你?”傾傾又對她。

    “爸爸管不住?！痹拸牧呵飪褐缚p了跑出來。

    傾傾搖頭。

    司月來看傾傾，傾傾見她走進(jìn)病房瞥她一眼說，“稀客?！彼峦律囝^。

    她見傾傾在玩狗說，“你養(yǎng)的?”

    “別人的?！?/br>
    她驚訝說，“你幫別人養(yǎng)狗?”

    傾傾對她白眼說，“你有意見？”

    “不敢?！彼\摯道。

    傾傾問她這么多年不見去哪里了，她先是狡辯，然后認(rèn)錯，再反省?！拔以谝患译s志社當(dāng)編輯。”司月說。

    “現(xiàn)在呢？”

    “還當(dāng)編輯，還是那家雜志社。”傾傾微點(diǎn)頭。

    司月開始口若懸河，聲情并茂道，“傾傾，你知道的，給別人打工，看別人臉色……”

    傾傾打住她說，“醫(yī)生說病人需要靜養(yǎng)?！?/br>
    她小聲說，“你又沒有生病。”

    “我沒聽清，你說什么？”傾傾看她道。

    “我還有事，改天再來看你?！彼驹卵杆倌闷鸢?。

    之后司月和雜志社里一個主編在一起，她就來問傾傾，“你說我公開好，還是不公開好?”

    “公開。”傾傾說。

    “要是別人說我靠他上位，潛規(guī)則什么的?”她思索道。

    “嘴長在他們身上?！眱A傾說。

    “正所謂叁人成虎?！彼驹?lián)鷳n道。

    “還有一句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眱A傾說。

    “傾傾，我身沒有你那么正。”司月說。

    “那不公開?！眱A傾建議。

    “不公開沒有戀愛的感覺。”她搖頭。

    “但有刺激的感覺?！眱A傾補(bǔ)充說。

    “是嗎？我考慮考慮?！彼J(rèn)真想了起來。

    既而，傾傾問她，“你們主編喜歡你什么？”

    “不知道，我回去問問他?！彼驹抡f。

    “你確定他是喜歡你?”傾傾揚(yáng)眉。

    “當(dāng)然，他……”司月激動說。

    她聯(lián)想了起來說，“會不會因?yàn)槿站蒙?”

    傾傾說，“很可能，一見鐘情你沒條件?！彼D了頓說，“日久生情──你們?nèi)樟藛?？?/br>
    “哎呀……”

    “那你和張先生是怎么在一起的?”司月問她。

    “我們是情投意合?！眱A傾說。

    傾傾看了看墻上的鐘，已經(jīng)是下班時間了。她對司月，“你要留下來吃晚飯嗎？”

    “我可以嗎？”司月說。

    “不可以?！眱A傾道。

    “張秦，你給不了我的，我從另一個人身上得到了，真諷刺?！?/br>
    “一件事情，我們很努力很努力，還是不成功，那不如算了吧，我們之間也算了吧。”

    羅、楊兩家人樂見其成，傾傾和楊逆大婚當(dāng)日，荊蘇沒有來?；槎Y進(jìn)行時，張先生來了，賓客有人感慨有人莫名。

    張先生一步步的走近傾傾，他不看楊逆，問她，“真得要嫁給他?”喉頭哽咽，“你想好了嗎？一輩子?！?/br>
    “我只有半輩子了，還有一半和你耗了。”她堪堪一笑。

    他問，“傾傾，你愛他嗎？”

    “今天可能不愛，明天可能也不愛，但總有一天會愛上他?！彼f。

    她的話如刀深深刺向他的身體，他不甘，“那我呢？”

    “我們不是分手了？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呀！”她再解釋給他聽提醒他。

    “不是你說沒關(guān)系就沒關(guān)系?！彼?。

    “那又怎樣，我已經(jīng)嫁給他了，你要是喝喜酒，歡迎?！彼龜D出一個笑容。

    他想，羅傾傾，你他媽笑得真難看。他奈何不了她，軟了下來說，“傾傾，不要嫁好嗎？”

    “張秦，這么多人，我也穿上了婚紗，戴上了戒指，我們不是在玩，不是你說一句不嫁就不嫁的?！彼f。

    “怎么不可以?你說不我就帶你走?！睆埾壬f。

    傾傾讓人叫保安。

    “羅傾傾──”他道。

    “繼續(xù)吧?！彼冻鲆粋€飽含歉意的笑容。

    “喂，你在哪？”荊蘇打給張先生急切道。

    “不重要了。你快去找傾傾，她在機(jī)場，她……”話從荊蘇嘴里蹦出來。

    “度蜜月?我去干什么？”張先生說。

    “你不知道？”荊蘇詫異。

    “知道什么?”他語氣平平，配合她問了一句。

    “他們沒有結(jié)婚。”她說。

    他聽后笑了，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嘴角扯出巨大的幅度，深入了肺腑，笑出了眼淚，發(fā)出了聲音，整張臉笑得扭曲。笑完機(jī)械的聽著荊蘇未盡之言。

    “他們沒有領(lǐng)證，傾傾的性格你不了解?你認(rèn)為她除了你之外還會愛上別人?她和你在一起這么多年了，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認(rèn)識別人，也不會嫁給你以外的人，你明白嗎？”

    良久，他問，“她在哪里？”

    路上，他想了很多，他甚至想到他們是不是應(yīng)該放過彼此?候機(jī)室，張先生坐到傾傾身旁說，“你要去哪？”他不看他問道。

    “度蜜月?！彼e談般對答。

    “楊逆呢？”他道。

    “辦行李?！彼f。

    “好極了?！彼f。

    逐而他開口，看她道，“不要走，好嗎？”

    “結(jié)了婚不就要去度蜜月嗎？”她說。

    “你喜歡?那和我度?！彼f，繼續(xù)看著她，不錯過她一個眨眼。

    “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彼狡降馈?/br>
    “我知道。你和他結(jié)婚，和我領(lǐng)證，好不好？”他好像勸慰道。

    “我已經(jīng)領(lǐng)證了?！彼坎恍币?。

    “我們結(jié)婚吧?！彼Z氣放緩。

    “我今天結(jié)婚了?！彼终f。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嗎？”他不受她干擾繼續(xù)說下去。

    “楊逆是我老公。”她堅持道。

    “不管誰不同意，我只要你，我們結(jié)婚吧。”他說，好像笑了一下。

    “楊逆他──”

    他親她唇，淹沒她的話語。之后他拿出很早很早買的一枚戒指，跪下對她說，“你愿意嗎？嫁給我?嫁給張秦?”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彼f。

    “怎么可能?！彼?。

    “你答應(yīng)嗎？”他說。

    “可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彼话病?/br>
    “那就再結(jié)一次，再辦一次婚禮。”他說。

    “你──”

    “我愛你。”張先生說。

    之后有人問傾傾關(guān)于那場婚禮，她是這樣說的，婚禮一切都很好，都是她想要的，可是那個人不是張秦，她突然覺得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張先生問傾傾，“你為什么要答應(yīng)楊逆?”

    她回答道，“他說要娶我，一直對我好，我想了一下，和他認(rèn)識以來沒見過他說謊就答應(yīng)了?！?/br>
    “羅傾傾，你──”張先生看她。

    “什么？”她問。

    “真隨便。”他說。

    張先生責(zé)怪傾傾不負(fù)責(zé)任，而她說，“不會，他知道我的想法?！?/br>
    “是嗎？”張先生審視她。

    “我答應(yīng)嫁給他，他接受。我不答應(yīng)，他也可以接受。我和他結(jié)婚他可以接受，我悔婚他也可以接受。這么多年過去，他所喜歡的可能已經(jīng)不是一個叫做羅傾傾的人了?！彼告傅纴?。

    他小聲說，“當(dāng)然，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是張傾傾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