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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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大姑娘是月前入的門。跟成家的續(xù)娶的清冷不同,盛老爺續(xù)弦時倒是辦得甚是熱鬧。 老太君覺得兒女們的姻緣不暢,便立意讓兒子辦得隆重些沖一沖喜氣,就連老家的族人們都請過來了?;檠缑咳障_六十六桌,連辦三日,圖了個六六大順,也算給足了王家面子。 王芙入門之后,就成了二女一男的嫡母,她年歲雖然不大,卻將母親教誨她將水碗端平,不可厚此薄彼的話牢記在心里。 今日要出門賞雪,若是只帶著庶子庶女卻不帶嫡女,便不像樣子了。 香橋聽香蘭說嫡母傳話,便知今日怎么的都要出門一番了,所以再不情愿也得起身。 香蘭催促了jiejie起身后,并沒有急著走,而是走過去翻看香橋的首飾盒子,當(dāng)看到表哥相贈的那根粉珠簪子時,忍不住提醒:“jiejie,我今日也要戴這南洋珍珠,你換個別的樣子吧,免得跟我重了樣子?!?/br> 香橋?qū)τ诖┮麓虬绮簧蹩粗?,所以聽香蘭這么說,便無所謂地說好。 可是香蘭看到了凝煙給jiejie拿過來新做的狐皮外袍的時候,又不得勁起來。 只因?yàn)檫@塊皮子是祖母給香橋的,只這么一塊純白顏色的,別人都是稍有雜色的。 趁著jiejie香橋梳妝打扮的時候,香蘭趁機(jī)將那狐皮袍子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又拿那根粉珠簪子配了配,覺得雪白的毛色跟珍珠配極了! 于是她又開口道:“jiejie,既然你今天不戴那粉珠簪子,不如將狐皮外袍借我穿一下吧,不然我的大氅跟這簪子都不配……” 這種無理的要求,連單mama都聽不下去了,正想用小姐體弱,須得用新袍子御寒的說法搪塞過去時,香橋卻渾不在意道:“你若喜歡,就拿去穿吧?!?/br> 待香蘭拿了狐皮袍子歡天喜地走人的時候,單mama才嘆氣道:“小姐啊,你大方也得分時候,今天你個子長得太猛,往年的衣服都略短了一截,不穿那狐皮袍子,你穿什么出門???” 香橋是真不在意這些穿戴。而且她自知自己是假貨,對于祖母的憐惜疼愛也受之有愧。 按照道理,香蘭才是盛府的真千金,她喜歡那衣服,拿出穿就好了。 “單mama,你前些日子不是替我改了一件棉大氅嗎?我穿著那件去就好了,我看你絮了新棉,一定暖和!” 她不像香蘭圖個玲瓏精致,只想著別受凍才好,所以將厚厚的手燜子戴上,又裹了厚實(shí)的像被子的棉大氅便跟著出門去了。 等到大門前時,她才發(fā)現(xiàn)不光是嫡母王氏跟弟弟meimei,還有姑母桂娘帶著她的女兒得晴。 而表哥成四據(jù)說是跟著一群哥兒先走了,少年郎君們總要聚在一處把酒言歡,跟弟弟meimei們都玩不到一處去的。 等盛府的馬車到了馮巖酒莊的時候,表哥倒是從酒桌上抽身,立在酒莊的落馬臺階上恭候著舅母和自己的母親。 盛香橋下馬車時,看見表哥一身玄色長褂,外搭的貂裘夾襖是雪白的顏色,因?yàn)榇┐骱?,?nèi)里襯得也是薄棉精襖,并不顯得臃腫,他的身量似乎又長高了不少,寬肩細(xì)腰,隱隱是昂揚(yáng)青年的身段了。 許多剛剛下車的小姐都在有意無意地偷看他。 他一直很有耐心地等著一府的親眷下車??纱?dāng)香橋最后下馬車的時候,成天復(fù)看著穿得圓滾的棉球不由得一愣,開口問道:“怎么穿成這樣?” 第35章 香橋不好說祖母給自己的輕薄狐裘被愛美的香蘭給借走了,便淡淡一笑道:“這么穿暖和……” 成天復(fù)看了看正拉著得晴興沖沖地往前走的香蘭——她今日穿得甚美,一身雪白的狐皮襖子,在陽光下峰毛銀亮,貴氣逼人。 他如今寄住在盛家,自然知道那位庶表妹的性情,不過讓他意外的是這個假表妹。 她雖是弱質(zhì)無依的孤女,但心性智謀都遠(yuǎn)在精明浮于表面的香蘭之上。不然的話,王府的嬤嬤也不會落得被杖斃的下場。 說心里話,對于這個身份不詳,出身成迷,心思狡黠的小孤女,他是帶著三分警惕之心的。若不是當(dāng)初大舅舅私下里跟王爺通氣,而王爺又一意孤行,他也絕不會留一個外人在府里這么長時間。 若是這個小孤女既有心機(jī),又如他的表妹香橋那樣不容人,對與盛家來說真的是隱患。 成天復(fù)不是從小就困在宅子里的公子哥,他老早就明白,人心叵測時是多么的可怕而防不勝防。但只要不觸犯了這小孤女的底線,她當(dāng)真隨和無害得很。像衣服首飾這類小事,她真的絲毫不介意,也不會跟香蘭計(jì)較。 每逢月初月末,她會到他的書房幫忙算賬外,大部分時間里,小丫頭都是陪著外祖母念經(jīng),再不然就是窩在自己的屋子里捧著書看,與世無爭得很。 時間久了,就連他這個知情者,都有種說不出的適應(yīng)感,仿佛這香橋就是真正的表妹…… 不,是比真正的表妹還叫人省心。 成天復(fù)自然不會為了假表妹出頭,去指責(zé)香蘭。 但是現(xiàn)在畢竟是各個府宅子都出來交際賞雪的場合,她穿得不像樣子也是會惹人非議的。 想到這,他揮手叫來青硯,命他從自己的馬車衣箱子里拿出一件雪白的銀貂披風(fēng)來——這是他前年備的,還沒來得及穿,就因?yàn)殚L個子不合身量了,一直壓在馬車的衣箱子底下。 他也懶得改它,正好拿來給香橋穿。 雪白細(xì)軟的貂毛可比狐裘名貴多了。香橋最近也長了個子,披上這披風(fēng)除了略微拖地外,居然很是正好。 脫下了厚重的棉氅,換上了雪白貂裘后,小姑娘的玲瓏感便也回來了,再加上表哥遞給了她一副跟白貂甚是搭配的白兔毛皮的手筒子,俏生生地立在那里還真是個冰雪小佳人。 香橋披著新披風(fēng)自然要謝過表哥。不過成天復(fù)卻對她道:“你固然是jiejie,雖然不必刻意學(xué)習(xí)香橋的跋扈,鬧得家宅不寧,但是也不可對meimei一味忍讓,這對香蘭來說有害無益。不然她驕縱得沒了規(guī)矩,也會被外人說道?!?/br> 香橋覺得成表哥的話應(yīng)該是擔(dān)憂著香蘭表妹背負(fù)上欺負(fù)嫡姐的罵名,頓時繃緊了神經(jīng),連忙解釋道:“我當(dāng)真不是有意讓人誤會了香蘭meimei,只是覺得不過是件襖子,誰穿都一樣……是我松懈了,以后再不敢了……?!?/br> 成天復(fù)淡淡道:“那是祖母對你的一番心意,你當(dāng)珍惜,府宅里的姑娘們都有自己的四季定制,你穿得好些,大舅舅的臉上也有光?!?/br> 香橋乖巧點(diǎn)頭表示受教,只是這般換衣服,加上聽表哥一本正經(jīng)的訓(xùn)話,再抬頭的功夫,嫡母、舅媽和meimei們已經(jīng)都走得沒影了,據(jù)說是朝著湖心小筑去賞玩湖心雪去了,待會再回酒莊吃酒。 此時若是追過去,難免剛到湖心又要折返。香橋原本就對賞雪的意趣不大,更對踩雪之樂毫無興趣,一時間便有些躊躇,不知該去哪里消磨。 成天復(fù)看出了她賞雪的意趣不高,便說:“你且跟著我去酒莊的軒宇閣里坐坐,等舅母她們回來了,你再跟著她們?nèi)コ跃??!?/br> 既然表哥這么說了,香橋自然點(diǎn)頭說好,于是便帶著丫鬟跟著表哥一起來到酒莊臨湖一側(cè)的雅間,表哥跟幾位好友的雅間是臨宇閣,而隔壁的軒宇閣則是成天復(fù)給舅母和母親她們包下來的。 等入了還無人的雅間,里面的地龍燒得正熱。香橋解了狐裘坐在桌邊,先吃些香棗甜橘,等著嫡母和姑媽過來。 不過隔壁倒是熱鬧,偶爾有人開門關(guān)門,就有嘈雜的聲音傳出來,似乎那些年輕的哥兒在行酒令,似乎也不貼和詠雪賞景的意境。 香橋憑窗而望,將自己下巴抵在窗框賞,看著遠(yuǎn)處的湖景出神。 近些年因?yàn)轳T巖酒莊的生意甚好,店主人又在主樓相鄰處修建了長廊樓閣,也算是擴(kuò)建了規(guī)模。 整個酒樓臨湖而建,沿著長廊一直可以通往湖中心的湖心島。 而長廊兩側(cè)還延伸出了許多的暖閣,香橋所在的包廂恰好與一處暖閣相鄰。 她的包廂里無人飲酒作樂,便可以安靜地旁聽到暖閣里有人在說話。 在她左前方的暖閣里,似乎是幾個小姐在說話,那聲音不算大,只斷斷續(xù)續(xù)地傳過來,其中一個說道:“他豈止是錯過了今年的恩科,就連延考都沒有去……前些日子還看他到處巡查鋪?zhàn)樱坪跻矡o心向?qū)W……我母親說他算是被母親拖累了,將來不過跟他大伯一樣,就是銅臭商賈……長得再好看有什么用?一介布衣商人在權(quán)貴環(huán)繞的京城里如何能站穩(wěn)住腳跟……再說這個公子真是六親不認(rèn),你看他整治他大伯是多歹毒……” 這聲音略帶尖利,香橋很熟悉,似乎是沈芳歇在說話。 “你同我說這些干嘛?家姐已經(jīng)嫁給了他的父親,他如今也算是田家的姻親……你又何必學(xué)了那些人,背后說些笑人的話?!边@次說話的小姑娘聲音清冷,似乎很不耐這說嘴的人。 香橋半露著眼睛,順著聲音望過去,正看見那暖閣坐著幾位小姐在吃酒,方才說話有些清冷的正是田家的小姐田沁霜。 聽著這意思,她們笑話的應(yīng)該是成四表哥。 看來表哥醉心錢銀,無心功名,已經(jīng)被京城的貴家小姐們唾棄,將來就算靠著家私和俊美的容貌,也很難像他老子那樣騙得高門小姐下嫁了。 不過看田小姐那樣,雖然也知不可再戀慕著自己的大繼外甥,不過言語間還是下意識地維護(hù)著曾經(jīng)的心上人。 這等無望的絕戀心意,也唯有真小姐珍藏話本描述的那些荒誕離奇的情愛故事相比肩了。 香橋看了看那些清貴的小姐們,再聽聽隔壁表哥雅間里傳來的行酒令的聲音,再次嘆了口氣,也許她哪天應(yīng)該讓祖母提點(diǎn)一下表哥,不可再這么荒廢大好的年華,不然以后成四在京城的高門侯府里,真的很難娶媳婦。 當(dāng)香橋聽了一段后,轉(zhuǎn)頭的功夫,嫡母王氏與桂娘一起跟著三兩位要好的夫人們一同賞雪回來了。 于是軒宇閣便可以正式開席。 夫人們圍著大桌吃,香橋跟兩個姐妹在旁邊的小桌吃酒。 一看菜色真是應(yīng)景,竟然是燙鍋?zhàn)樱?/br> 銅爐鍋?zhàn)永锸悄贪咨臐鉁?,用棒骨和整雞吊味,麻中帶著些許菊花的清甜,雞鴨rou片都被切得薄若蟬翼,還配以鹿rou和生膾,燙熟了rou片不用再蘸取香碟油料,已經(jīng)是自帶鮮咸味道。蒸騰的熱氣間,酌一口枸杞溫酒,才能賞盡湖外冬雪的冰寒。 直到rou味的鮮美在小丫頭的齒間蔓延開,她才算是有些意會到賞雪之樂——若是早知能吃到這么鮮美的燙鍋?zhàn)?,不下雪都想來?/br> 而那邊的夫人們則一邊吃一邊閑話家常。因?yàn)楣鹉镌?,那成家鬧得雞飛狗跳的事情自然也被端上了桌面。 “你說說,成家老爺子去了以后,他們兩兄弟的行事怎么這般出格?”夫人們聽得連連咋舌。 桂娘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出離了悲痛,回頭再想想成家老大的精明算計(jì),立刻心有戚戚道:“也是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太強(qiáng)勢,將成家修整得還算樣子,讓我當(dāng)初嫁得沒有防備……” 就在這時,立在香橋身旁的單mama突然低聲咳嗽了一下。原本埋頭苦吃的香橋立刻會意,連忙放下了筷子。 祖母曾經(jīng)叮囑過女兒桂娘,不許在去外面說成家的是非。 雖然成家人做事毫無道義可言,但既然是和離,就是一別如隔江而寬,各生各的歡喜,若是再怨婦般說嘴,未免丟了盛家女兒的清高。 可惜姑母沒記性,嘴巴松。若是在祖母跟前還好,現(xiàn)在因?yàn)槌鰜硗?,她全然放松了心神,再加上被幾位夫人看似體貼人的話語勾搭著,居然便要再給夫人們添些談資,聊一聊成家的舊事了。 單mama眼看著姑奶奶收不住話茬,便咳嗽一聲,想要提醒一下盛大姑奶奶。 可是桂娘正談得熱絡(luò)哪里會注意單mama咳出肺子來。 香橋覺得秦老太君和單mama對她的寵愛無以為報,唯有在這撲火的節(jié)骨眼上,及時澆上一瓢報恩的甘露。 于是她端著酒杯站起身來,徑直走到桂娘的身旁,半撅著嘴道:“姑母,總說這些陳芝麻爛谷子有什么意思?您不是答應(yīng)我要問問陳夫人要不要預(yù)定些滋補(bǔ)的潤肺膏嗎?這兩天縣下的藥鋪?zhàn)永飦砹艘慌系劝⒛z,成色甚好,我特意預(yù)留了些,搭配了人參,外加滋補(bǔ)的干果蜜棗,最是溫補(bǔ)養(yǎng)顏呢,我自己吃就很好,臉上的斑都淡了……對了,我還帶了些,一會給諸位夫人們嘗嘗,若是好了,須得為我傳些口碑出來?!?/br> 聽她這么一說,夫人們的注意力果然被轉(zhuǎn)移了。 有以前常見香橋的夫人,也記得盛家大小姐若不施粉黛的話,臉頰處會有些斑點(diǎn),可現(xiàn)在看過去,小姑娘未施粉黛,不過是唇上一點(diǎn)絳紅,皮膚白皙得如剝殼蛋白一般,真是看著就叫人生喜呢! 夫人們不知盛家小姐已經(jīng)換了人,只當(dāng)盛大小姐當(dāng)真覓得了美顏良方。 幾個臉上生斑的夫人們忙不迭管香橋要膏吃。于是分裝五個錦盒里的陶瓷罐子被瓜分個干凈。 有性子急的夫人迫不及待地用湯匙舀了一勺子品嘗,待得入口時忍不住“咦”了一聲。 香橋讓凝煙搬了椅子,坐在姑母的身邊,沖著那位出聲的陳夫人問:“怎么,味道不好?” 陳夫人仔細(xì)品了品,說:“感覺這滋味有些熟悉,好像曾經(jīng)吃過一般。” 聽她這么一說,其他的幾位夫人也都嘗了嘗,有那么一兩位常行走宮中的老夫人恍然道:“哦,想起來了,這……不是當(dāng)年那位夏女官調(diào)配的生血潤膏嗎?” 聽她們這么一說,陳夫人也恍然:“對了,就是這個味道,我那時還小,記得先帝爺在時,那位夏女官倒是常在宮里走動,一個小小女子,竟然醫(yī)術(shù)了得,治好了陛下的怪癥。我還記得她當(dāng)年的藥方子千金難求,這個潤膏我也不過只吃到一次,后來再吃別人配的潤膏都不是這個味……” 她看了看盛香橋,有些納悶道:“你這是從何處得來的方子?” 香橋眨巴著眼兒道:“前些日子表哥的鋪?zhàn)永镎衅缸玫乃帋煾?,我替表哥掌事,想看看他們的本事,就讓他們各配了拿手的,這一單方子我嘗著味道好,便自留了,沒想到竟然宮廷御方,哎呀,我還沒留住那位藥師,豈不是虧了?” 說到這,盛香橋一臉懊惱,便問陳夫人:“敢問夫人,可知那位夏女官可有徒子徒孫?我若能尋到一位坐鎮(zhèn)藥鋪,豈不是日進(jìn)斗金?” 聽她這么一問,夫人們紛紛搖頭,只說宮里到了年歲的女官都是出宮嫁人去了,而且現(xiàn)在算起來,夏女官如今也該是位鶴發(fā)老婦了,能不能在世都不好說。 不過話說到這里,似乎勾起了夫人們的回憶,一位年歲稍長的夫人倒是想起來了道:“那位夏女官……好像嫁給了一位姓章的太醫(yī),兩個人一同回了老家……對了,他們有一個小女兒承襲了醫(yī)術(shù),好像跟著母姓也姓夏……叫……夏安之,后來嫁到了京城柳家……后來她還入宮……”老夫人的話還沒說完,旁邊她的女兒便使勁拽了一下母親的衣袖:“母親,說遠(yuǎn)了,眼前的雪景這般好看,說那些個死人事情作甚?” 老夫人也醒悟過來,連忙笑著舉起酒杯自罰。 而其他夫人們仿若不用商量就達(dá)成了共識,都不再提及關(guān)于夏女官的事情,一時間話題又扯到了尚書大人家新納的妾侍那邊去了。 香橋也識趣沒有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