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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將看著他桌上的信,神情凝重:“將軍,你想好了?” 阿奇莫沉默著點頭,將手中一個盒子交給了偏將,而后在偏將離去后,把手里那封信扔進了邊上火盆,紙張在火焰里變得扭曲,化為灰燼前稍稍一搖,隱約能看到信封上的幾個字。 ——云木弋上,將軍親啟。 阿奇莫命人送回赤方國都的盒子在三日后被秘密送至赤木臺。 同日,燕稷放下手中的信報,微微一笑:“可以開始了?!?/br> 大啟天和八年,四月二十七,自親征起始終居于幕后的慶和帝突然親自率軍出城門,一改先前主守輔攻的策略,兵臨城下,一箭射下了赤方城樓戰(zhàn)旗。 云木止早在等著這一日,同樣親自率兵迎戰(zhàn),一時間刀劍殺伐聲不歇,城外血流成河,堆尸無數(shù)。 此次交戰(zhàn)不眠不休三日三夜,大啟越戰(zhàn)越勇,傷亡甚少,赤方原本軍心就不穩(wěn),再加著在大啟突如其來的攻勢下未找到要領(lǐng),節(jié)節(jié)潰敗,到最后根本無人敢主動應(yīng)戰(zhàn)。 消息傳出,赤方皆亂,遠在京都未曾出關(guān)的朝臣都寫了諫書進言,更別說營內(nèi)主將的勸阻,云木止不會聽,他早已經(jīng)急紅了眼,為著以前的夢魘,為著之前燕稷矜貴的模樣,更為了這半月每日都會出現(xiàn)在他枕邊的一張字條。 ——一劍穿心的滋味如何? ——莫急,這依舊是你的下場。 每一張字條下都有當日燕稷手中劍劍柄上的云紋。 當日燕稷用這樣的字條讓他徹底失了退讓蟄伏之心。 現(xiàn)在又用同樣的法子把他自身到心逼到了瘋癲。 滿心怨恨后重生歸來,在順遂中窺見希望卻發(fā)現(xiàn)那是一出戲,你只是被人冷眼旁觀著的戲子,到最后更是被深深恨著的人把心上那塊最深的傷疤一次又一次血粼粼的剖開。 怎么能不瘋? 燕稷忍了他那么久,在背后廢了那么多心思,也不是白來的。 于是不顧一切。 這次也是如此。 四月三十,云木止冷笑將京中遞來的折子通通焚燒,親手斬殺了流露退卻之意的將士二十三人,把頭顱掛在營前,震懾逃兵。 眾人懼怕,硬著頭皮上陣,回來的不足一半。如今戰(zhàn)事明朗,將士們愿意保家衛(wèi)國,卻也不愿這么直截了當去送死,更何況云木止之前手刃將士,已經(jīng)讓不少人有了怨氣。 這樣的怨氣日積月累,慢慢升至頂峰,而就在這個時候,有流言從赤方京都傳至天下,云木止的皇位,是毒殺先帝后踏著親父的獻血一步步登上來的! 眾人皆驚。 赤方是個很矛盾的國家,他們崇尚武力,強者為尊,不守規(guī)則,卻極其注重父子綱常,云木止再心狠手辣他們都不會覺著有什么,可弒父,卻是觸到了所有人的逆鱗。 流言流傳幾日后得到證實,是昔日先帝身側(cè)的一名宮女,道當日云木止聯(lián)合太醫(yī)下毒時她恰巧就在門邊,一直沒敢出聲,之后就偷偷尋了法子離了宮。 這宮女很快就被京城人認了出來,當即深信不疑。 而就在這個時候,又有新的消息傳出,昔日說是重病外出養(yǎng)病的先太子云木弋其實就在京城,只不過是被云木弋秘密囚禁在了赤木臺而已。 那才是赤方名正言順的國君! 云木止登基不足十年,且平日一直只顧著大啟,對朝中臣子顧及就少了些,是以朝中臣子大多還是先帝時的那一批,都還記著云木弋,一時間心里就有了計較。 先太子仁厚敦德,心有丘壑,清風明月般的人,同弒父上位心思陰狠,如今還執(zhí)意要為他心里的執(zhí)念斷送赤方的云木止相比,誰更勝一籌人人清楚。 朝中大亂,最終丞相親言國不可無明主,親自帶人將云木弋從赤木臺救了下來。同日,云木弋拿出真正先帝遺詔,說云木止弒父奪位,其罪當誅。 云木止聽了消息,只是冷笑。 他知道云木弋背后肯定是燕稷插手,但那又如何?他從來就沒把云木弋放在眼里過,不過一個性子溫吞的懦夫罷了,能成什么氣候?他如今只要握緊手里虎符把控兵權(quán),皇位就還是他的掌中物。 赤方號令兵馬只看虎符,這可真是好事。 心里清楚這點,他更加偏執(zhí),次日再次號令兵馬進攻大啟,他不覺著自己會輸,認為如今節(jié)節(jié)敗退,只是因為兵將還沒被逼到以命相搏的時候,沒使出全力。 破而后立,這是他求的。 可令云木止沒想到的是,全軍這次卻無一人聽從。 他震怒,以為是他們因著自己不是帝王身而忤逆,冷笑著回身去拿虎符,打開盒子卻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物。還未有所反應(yīng),外面以阿奇莫為首的七名主將帶人將他圍困,同日下午,云木弋自赤方京都而來,手中赫然是那塊原本應(yīng)在他手中的虎符。 當晚,云木止受縛連夜被押送回赤方京都,云木弋留下收拾殘局,三日后,遞上降書,放低姿態(tài)親自前去議和,道愿意從此歸附大啟,只求臣民無憂,永享安平。 燕稷應(yīng)下,于五月初七與云木弋在瀝山簽訂和書。 五月初九,率軍凱旋歸京。他們回去的時候正好是個晴天,萬里無云,百姓早已出城迎接他們歸來,面上盡是敬仰,而人群盡頭,眉目溫潤的人微笑著站在那邊,對他張開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