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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將自己的語氣謙卑到了極致,不管是叫百草霜還是鍋底灰,總之他是真的很想擁有一些,畢竟誰都不知道這會不會在某一天成為救命的東西。 這位領主實在是太過神秘,從外面的犁到休耕期種植的草,從每餐多多的糊糊到神奇的褐玉,從昨晚的火焰變大到今天的劁豬止血,結合徐天的黑發(fā)黑眼,不同于這邊任何階級的言行舉止,以及略帶怪異的口音,醫(yī)生相信這位領主來自和他們完全不同的國度,而且應該是那個國度身居高位之人。 如果徐天知道醫(yī)生是怎么評價他的,他一定會先瘋狂的笑上一場,然后十分認真的對醫(yī)生說:“是的,沒錯,我在那個國度有著崇高的地位,人們都叫我社會主義接班人。” 當然了,如果醫(yī)生是明年到來,他可能會認為這位領主要么就是異國的神靈,要么就是來自地獄的魔鬼,總之已經不屬于人的范疇了,不過這些都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可以說是一種幸運,也能說是一種不幸。 最后徐天還是敗在了醫(yī)生的糾纏下,答應以不菲的價格賣出一個巴掌大的碗底的鍋底灰,就這樣醫(yī)生還歡天喜地的和占了大便宜一樣,徐天只能搖頭苦笑。 得到了鍋底灰的醫(yī)生并沒有急著走,畢竟他的金幣還需要時間運輸過來,在這期間他又向領主購買了一些陶器和一些褐玉,還吃了一大碗不知道是什么品種,卻格外美味的蔬菜,出手豪爽的讓不差錢的徐天都覺得吃驚,最后醫(yī)生居然還問徐天他能不能常駐城堡,薪水只要一點點鍋底灰就好,然而徐大領主是很有節(jié)cao的,他實在是不忍心欺騙老實人,只能心里滴血的拒絕了這個提議,雙方都感到十分失望。 “領主,這真的是鍋底灰嗎?” 管家有些猶豫的看著手中怎么看怎么眼熟的物體,明明這是他親眼看著從鍋底刮下來的,為什么他總覺得這不是原來的鍋底灰了呢。 “是的,在我的故鄉(xiāng)它是一昧藥材,我們通常叫它百草霜,可以治療消化不良,還能夠止血。” 徐天輕描淡寫的解釋并沒有解開管家的疑惑,但看著領主已經隱隱透露出疲憊的眼睛,他識趣的告退,并習慣性的讓仆人過來用開水給地面‘消毒’,這個詞語也是領主告訴他的。 “真羨慕領主國家的人啊,竟然有人會消化不良。” 管家躺在床上,身邊的女人早已熟睡,虱子卻一直sao擾著他,他索性仔細思索起領主的話來,一邊想一邊感嘆著。 領主曾經跟他說過消化不良的意思——在領主的故鄉(xiāng),一般是吃的太多了或者喝了太多的酒,然后身體不舒服,這就是消化不良。 在領主的故鄉(xiāng),就連最最貧窮的人一年都會有好幾次得這樣的病呢。 管家感嘆著領主的國度的富饒,又順便揣測了一下領主來到偏僻的費布里娜領地的原因,再想了想昨晚又像是魔鬼又像是神明的火焰,腦海中卻突然有一道閃電劃破天空,讓他一下子被驚的坐了起來。 該死的他剛剛想到的是什么啊,管家的手使勁的撓著自己的頭發(fā),希望能夠抓住剛剛一閃而過的思緒,他下意識的念叨著他剛剛在想的事情—— “火焰……” “又像是魔鬼又像是神明的火焰……” 對了,就是這個! 管家坐著興奮的揮了揮拳頭,最后一塊拼圖終于補全,腦海中零碎的一切現(xiàn)在被一根無形的線竄到了一起,領主的行為也有了合理的解答。 “百草霜,關鍵其實是領主,而不是鍋底灰!” “這是領主的力量,他將神力封印在了鍋底灰里,于是鍋底灰變成了百草霜!” 人總會對自己沒有見過的事物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管家顯然也不能免俗,但就在他為自己解決了一個疑惑而高興的時候,新的疑惑又冒了出來——為什么領主只將神力封印在鍋底灰中,而不是其他的灰里呢? 管家眨巴著眼睛再次陷入了沉思,無意識的捏死一只到處亂爬的虱子。 徐天可不關心管家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現(xiàn)在覺得什么地方都不安全了,畢竟他居住在垃圾堆里,和一群身上歡快的蹦跶著虱子,還以捉虱子為樂的人打著交道,現(xiàn)在他和誰說話都要隔開三米遠,畢竟掃把梳頭滿地白點的陰影實在是太強大了。 #總有刁民想害朕# 教士沒有跟上去,他只是安靜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默默地吃完了一大碗褐玉,就閉上了眼睛打算睡覺,絲毫沒有給教廷寫信或是向眾人宣揚徐天的不尋常的意思,哪怕他幾乎已經確定了徐天的真實身份。 畢竟確定了又怎么樣呢,他去了外面不過是重新開始,也許那樣東西會讓他官升一級,但對于一個靠穩(wěn)才從教廷中生存下來的人來說,這個風險太大了,根本不值得。他靠著穩(wěn)出了教廷,在費布里娜本想大干一番好好宣揚主的榮光,但是前領主再次讓他知道了什么叫靠穩(wěn)才能保命,于是銳利的教士只是曇花一現(xiàn),與前領主的對抗已經讓他失去了所有的勇氣。 就這樣吧,教士在徹底沉睡前這么想著,畢竟‘那個人’帶來的食物還是很好吃的。 老人坐在冰涼的地面上,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光滑的刀面,眼睛卻是清清亮亮的。 他活了四十多年了,一生都在為教廷服務,可是他的孫子卻被選中成了歌手,軟軟的叫著他的孫子啊,那么像他的明亮眼睛,卻因為繼承了他母親的嗓子而永遠的閉上了,孫子臨死前一直在流血,在叫著疼,但他卻只能看著那雙眼睛慢慢暗下來,再多的財寶也救不回他乖孫孫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