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玉不知道他究竟是還是不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聽話地退下了。

    沈晏走近師挽棠，擦掉他嘴邊的點心屑，輕聲道：“你倒是逍遙，為了等你，我跟搖舟已經(jīng)下了兩盤棋了，你個小沒良心的，就惦記著點心?！?/br>
    師挽棠笑瞇瞇地去拉他的手，“錯啦錯啦，下次一定準時，走吧，不是說要去給小師弟賀壽嗎？帶賀禮了？”

    “自然?！鄙蜿碳毿牡貙⑺W間碎發(fā)繞到耳后，“給竹青賀完壽我們就走，席就不出了，定謁仙尊也在，你若出現(xiàn)，他必要鬧。”

    “嗯嗯，好?！睅熗焯淖匀皇菦]什么異議，連連點頭后，忽然瞥見沈搖舟毫不避諱、直勾勾盯著這邊的目光，登時驚奇，偏頭望去，發(fā)現(xiàn)他不是在看他們，只是在發(fā)呆。

    “……喂，那邊的那位朋友?！睅熗焯目吹孟胄?，“你怎么二十年了還是憨憨的？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樣下去很容易找不到媳婦的啊。”

    沈搖舟一雙琉璃眼毫無情緒地掃過他們，吐出三個字：“沒興趣。”

    “沒興趣，哈？”師挽棠驚奇地向沈晏分享，“晏晏，他說他對找媳婦沒興趣誒?！?/br>
    “嗯，聽到了，不要嘲笑人家，畢竟不是誰都能有幸找到道侶的，沒有媳婦的人，下棋下不贏，吃飯只有一雙筷子，喝茶只用一個盞，他已經(jīng)很慘了，不要欺負他?！?/br>
    沈搖舟：“……”

    師挽棠：“……”

    鬼王大人很小聲地湊到他耳邊道：“沈晏，你老實說，你們剛剛是不是又玩牌九，你又輸給他了？”

    沈晏也很小聲地說道：“是的，還有術(shù)省仙尊和前掌教，這個冰塊運氣最好，贏了我三兩銀子還要多?！?/br>
    “是嗎？！”

    “嗯咯！”

    師挽棠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刮了他兩眼，旋即看向沈搖舟，嫌棄的眼神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最后嘖嘖嘆道：“棋都下不贏，好垃圾哦，怪不得找不到道侶！”

    沈搖舟：“……”

    昆侖宮這些年來穩(wěn)坐中原第一修仙門派的寶座，來往修士絡(luò)繹不絕，前些年剛經(jīng)過擴建，地域幾乎是原來的兩倍，經(jīng)過漢白玉鋪就的長廊時，師挽棠很想挖出兩塊，回去塞到鬼王殿的地板里。

    “你說說你們，”他憤憤不平指責沈搖舟，“奢靡成風，大手大腳，揮金如土，驕奢yin逸……”

    沈尊者眼皮子都不掀一下，權(quán)當他放屁。

    走過兩條隱蔽長廊，繞小路來到掌教獨居的小院中，才進院門，師挽棠余光便瞥見一抹黑影從屋中飛掠而出，迅速□□而過，沈搖舟比他更早發(fā)現(xiàn)，當即提步要追，師挽棠連忙攔住他，“誒誒誒，干什么？這戲碼每年上演一遍你還沒明白嗎？人家小情侶談戀愛管你什么事？別太當真好不好？”

    沈搖舟眉頭一皺，滿臉不解。

    沈晏微笑著解釋：“那是妖王陛下?！?/br>
    “……”哦，這樣說他就明白了。

    要說這妖王陛下，也真乃神人也，兩族邊界線守得如此嚴密，他竟然還能隔三差五瞞天過海千里迢迢過來追妻，而且相當豁得出去——師挽棠不是第一次撞見他，有一次撞見時也下意識追了出去，交手后發(fā)現(xiàn)他一點靈力都沒有，才知他是封閉了自己的經(jīng)脈才得以瞞過邊疆的結(jié)界。

    鬼王大人當時就驚了，轉(zhuǎn)頭就把這事告訴守疆的將領(lǐng)，后來玄冥燁就再也沒能用這樣的法子穿過邊界，時隔兩月有余，才研究出另一種法子，當然，他再也沒有讓師挽棠知道。

    三人入院，夏竹青在樹下斟茶，見他們進來，笑出兩個清晰的酒窩，“鬼王殿下，晏師兄，搖舟師兄，你們來了？”

    如沈晏所言，此次趕來主要是為了向夏竹青道賀，不便久留，四人各自閑聊片刻，飲完一盞熱騰騰的清茶，奉上備好的禮物，沈晏便準備帶師挽棠離開。

    師挽棠道：“別急別急，我也有東西要送給小師弟，你們倆先出去，回避一下。”

    “？？？”

    沈搖舟倒是沒什么異議，他說聽話也不聽話，只是極懶得管閑事，所以一般讓他“出去、先走”這類的安排，他都會毫無異議地服從。

    沈晏道：“我怎么不知道，你還單獨備了一份禮物，什么東西，連我也要瞞著？”

    師挽棠道：“哎呀，我送給小師弟的，不能給你看，出去出去?！?/br>
    沈晏無奈，“好吧，那我在門外等你。”

    這件禮物并沒有花費多長時間，師挽棠很塊就出來了，大搖大擺，帶著滿意的笑容，沈晏禁不住好奇：“看你這神情，竹青很滿意你送的東西？那究竟是什么？莫非你今天特意讓我先來，就是為了這份禮物？”

    師挽棠搖頭晃腦，緩緩吐出兩個字：“保密?！?/br>
    沈晏失笑，搖了搖頭，倒也沒繼續(xù)追問，兩人并肩下山，遠處的白雪映襯著金色的天光，一步步鋪在他們下山的路。

    “對了，齊朗的忌日是不是要到了，今年還和往年一樣，給他點長明燈嗎？”

    “……不了，今年十方山的花開得格外好，給他采束鮮花過去吧，他應(yīng)該會喜歡的。”

    “好啊，采什么花……”

    三日后，玄冥燁準時赴約，但他并沒能進屋，夏掌教不僅讓他吃了個閉門羹，還將他送的禮物悉數(shù)退回，妖王陛下捧著禮物在院門外站了許久，懷疑人生。而院內(nèi)的夏竹青看著他臉上懊惱的神情，滿意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