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么恨他們，卻要迎著笑臉?！?/br>
    他瞇著眼，不說話。

    姜皚站直身子，脊背挺得筆直，“我不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你不必介懷我?！?/br>
    江吟垂眸，若有所思。

    其實從上個月開始，他就已經(jīng)開始物色新的合作伙伴。周逸尋發(fā)現(xiàn)端倪后，追加三千萬想要留住t.k。

    江吟一口回絕，但周逸尋依舊誠意十足每周都前來拜訪。

    他揉了下發(fā)脹的眉心，“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姜皚踟躕片刻，舔了舔嘴角，用一種極其柔和的目光從男人的眉眼看到抿起的薄唇。

    江吟動作一頓，緊抿的薄唇出現(xiàn)縫隙，“你看什么？”

    “看你啊。”她身子往前靠，單手撐住桌沿，聲調(diào)拉的長又綿軟，“謝謝江總體諒?！?/br>
    兩人靠的很近，江吟幾乎能看清她眼中自己的倒影。

    須臾，傳來敲門聲。

    姜皚遺憾地站回原地，“我去找小謝總報個到。”

    江吟先出聲讓外面的人進來，隨后不疾不徐交代她，“謝權(quán)玩心重，你要多擔待些。”

    來人是李倩，聽到老板說這話，不自覺抬起眼看向一旁的姜皚。

    女人表情很淡，好像沒有聽到江總的囑托，又或許說根本沒放在心上。

    姜皚離開總裁辦，到自己的位置收拾東西，助理的辦公間是辟出來的，不與秘書室共享一個格子間。她這剛把文件歸類完畢，江吟的助理打著呵欠走進來。

    看到她時，一愣。

    “小姜老師……哦不對，應(yīng)該叫姜助了?！?/br>
    助理叫林深，姜皚之前拿到的花名冊上卻印著“林申”這兩個字。她仔細看了眼他的名牌，禮貌伸出手，“重新認識一下，林助?！?/br>
    林深撓了撓頭，干笑兩聲，“還挺不適應(yīng)的?！?/br>
    偌大的辦公間只有他們兩個人，辦公桌相對，中間偌大的場地簡直可以用來打羽毛球。

    謝權(quán)來公司已經(jīng)是九點半，姜皚到辦公室找他。

    門是虛掩的，透過縫隙能看到男人雙腳搭在桌上懶散玩手機的身影。

    姜皚推開門，輕咳一聲。

    謝權(quán)遙遙望過來，呲牙笑起來，“小姜老師?！?/br>
    姜皚走過來，面色很淡，“小謝總?！?/br>
    謝權(quán)最怕江吟一本正經(jīng)，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姜皚繃起臉來的冷漠樣子和那男人有七分像。

    “……今天有工作任務(wù)？”他小聲問，“還是哥讓你來監(jiān)督我？”

    “不是，案例來報道。”姜皚面上表情不變，歪了歪頭，“不知道您有沒有什么需要交代的?！?/br>
    呵，誰不知道江吟名義上是讓小姜老師當他助理，實際上是替他自己分憂。

    有什么需要交代的——給他一百個膽子都不敢使喚江吟的人。

    謝權(quán)長嘆口氣，“我沒什么事兒，小姜老師你回去歇著吧。”

    姜皚點點頭，“有什么事打內(nèi)線通知我。”

    一上午全是空閑時間，姜皚抽空轉(zhuǎn)了轉(zhuǎn)頂層的房間設(shè)置，端著杯子到茶水間沖咖啡。

    恰好碰到迎面而來的李倩，她往右側(cè)靠了靠，面不斜視走進去。

    李倩跟在她身后，指了指置物柜里的一種咖啡，“這種比較濃醇，不會太苦。”

    姜皚沖水的動作稍頓，語氣淡淡，“沒事，我味苦?！?/br>
    李倩用手指輕敲了幾下杯壁，試探性地問：“姜助和江總之前認識？”

    姜皚不知道她意欲為何，微微偏頭，輕呷一口咖啡，任苦澀的液體炸開舌尖上的每一個味蕾。

    “認識?！?/br>
    李倩有些詫異，沒想到她絲毫不避嫌。

    姜皚沒有耐心等她繼續(xù)問下去，就一概說全了。

    “是大學校友，江總那么有名的人，我怎么能不認識?！?/br>
    李倩聽完，眼中的警惕消退大半，“和我一樣呢，我也是a大畢業(yè)的。”

    姜皚放下手中的杯子，低頭擺弄她剛做的水晶指甲，“如果我猜得不錯，你入學的時候江吟應(yīng)該畢業(yè)一兩年了?！?/br>
    李倩：“你怎么……知道？”

    如果是同在校園，肯定吃過她和江吟的瓜，不會傻傻地跑過來試探她。

    人走茶涼，她出國后江吟也面臨畢業(yè)，沒有什么飯后談資可以堅持兩年。

    李倩狀似無意提及，“那姜助肯定聽說過江總的情感往事吧？”

    姜皚怔了一下。

    對李倩僅有的好感霎時降為負值。

    姜皚這一頓，李倩爽快了。

    她就是看不慣這人一臉不食人間煙火的淡然樣子，明明都是司馬昭之心，她憑什么可以以冷漠和傲慢來對待同類人。

    “你說是什么樣的女人會放棄江總這樣的男人呢，我看除非是不長眼……”

    姜皚高深莫測看著她，表情十分意味深長。

    得，她算是知道了，自己不僅不配擁有姓名，在江吟的愛慕者心底還是殘疾一樣的存在。

    李倩喜笑顏開，捧著杯子繞到直飲水前接滿。

    姜皚輕靠在琉璃臺沿上，手指漫不經(jīng)心敲著幾面，眼睫微抬，放輕聲音問她：“李秘書，你看我的眼睛還在臉上嗎？”

    李倩喉嚨梗住，“你什么意思？”

    姜皚但笑不語，拿起桌上的咖啡杯離開。

    -

    來t.k一周，姜皚算是摸清了謝權(quán)和江吟的分職，一個負責應(yīng)酬喝酒，長得喜慶愛對人笑，很容易把對方老總忽悠地團團轉(zhuǎn)。另一個專門收拾爛攤子，談判桌上的事兒謝權(quán)連問都不問。

    反正也聽不懂。

    最多是給個面子出席。

    午休時間，姜皚錯開用餐高峰期，坐在辦公室里等到十二點半才起身準備下樓。

    經(jīng)過總裁辦，她腳步一頓，下意識抬頭往里看。

    原來有人比她還晚。

    姜皚沒來得及收回視線，和男人對視上。

    江吟一臉冷淡的看著她。

    姜皚怔了怔，揚起嘴角懶洋洋地和他揮揮手，繼續(xù)朝電梯口走。

    中途她偷偷往后看了一眼。

    果然沒跟上來。

    走進電梯里，按下按鍵，站在里面等了半分鐘，電梯門緩緩關(guān)上。

    其實還是有點惆悵的——江吟和林深在工作上配合完美，根本不需要她幫忙，一來二去這幾天她只能陪謝權(quán)出席晚宴等活動，不著痕跡又得罪了李倩。

    以前都是她陪兩位老板出席的。

    電梯停在五樓餐廳，姜皚收拾好情緒走出電梯。

    餐廳里的人少了大半，她撿了兩樣清淡的菜打包，忽然想起頂層也有個沒吃飯的人，手指指向馬上售罄的清蒸蝦餃，“麻煩拿一份這個?！?/br>
    拎著飯菜回到頂層，走到總裁辦門前。

    還未敲門，身后傳來一道清冽的男聲：

    “吃好了？”

    姜皚：“給你帶了點兒上來。”

    江吟先她一步推開門，背著光，整張臉藏在暗色里，好像笑了一下。

    他隨手把取來的文件扔到桌上，對仍站在門口的人說：“進來吧。”

    姜皚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走進來，“清蒸蝦餃，最后一份我搶下來的?！?/br>
    江吟轉(zhuǎn)身脫掉西裝外套，袖口疊起露出一大截線條流暢的小臂。

    “我在日本經(jīng)常吃，新鮮的蝦餃味道不錯的。”

    生怕他不吃，姜皚將盒子往他那推了推。

    江吟輕輕“嗯”了一聲，不緊不慢問道：“除了這個還喜歡吃什么？”

    姜皚側(cè)著腦袋，笑吟吟望向他，“你是想了解我這四年的喜好變化嗎？”

    “……”

    “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我在那邊最常吃日式拌飯。就是那種直接把生雞蛋打到米飯里，再澆上秘制醬油?！?/br>
    江吟腦子里有了畫面，吞咽的動作一僵，緩緩放下手里的餐具。

    姜皚挑眉，眼波流轉(zhuǎn)，“是不是聽起來特別不能接受？”

    江吟狹長的眸子瞇起，眼瞳漆黑幽深，“口味變了很多?！?/br>
    姜皚面上表情不變，身子向他那傾了傾，慢悠悠接上下面的話，“但對男人的口味始終如一?！?/br>
    他“哦”了一聲，伸手勾住女人微翹起的下巴，端著審視的視線打量她。

    為了掩飾住身上那股凌厲感，姜皚日常會用眼線筆把眼尾拉長并壓低，不涂眼影，整個人看起來也是柔和的。

    化妝真是一門技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