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孫律說:“好心給你送水果……” 趙飲清伸腿將那盤水果給掃到了地上。 “滾!” 孫律臉上的笑意終于一收,指尖在膝蓋上輕輕的一點一點,他說:“別人惹你,找我出氣?” “你自己送上門的,怪誰?” 孫律倏地湊近,一把拽住趙飲清的胳膊,目光緊緊攪著她,低聲說:“跟那個男的吵架了?要分手嗎?嗯?” “你管的著嗎?” “怎么管不著?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br> 孫律都不知道自己這幾年是怎么忍下來的,眼睜睜看著趙飲清跟別的男人你儂我儂,他無數(shù)次沖動的想上前,將這兩人給拆了,卻因為趙飲清臉上的笑 容而死死的壓了下來。 或許是忍耐的太久,所以壓抑更深,那種想把趙飲清抓起來,只鎖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的念想越來越重。 他都有點受不了現(xiàn)在的自己,怕不是要被這個人整瘋了? 理智告訴他,放手吧,不是誰都要喜歡你,另一道聲音卻又在說,我不貪心,我只要這一個人而已,難得喜歡一個人,沒理由要拱手相讓。 他又不差,憑什么就看不到他,憑什么?! 就這么互相拉扯,推搡,打了好幾年的思想戰(zhàn)爭。 這一天趙飲清的無名火燒到他身上,一瞬間也點燃了他內(nèi)心深處的不甘和憤怒。 趙飲清的手機就是這時候響了起來,兩人同一時間扭頭看,又同時伸手撈。 孫律搶先一步。 趙飲清警告他:“把手機還給我?!?/br> 孫律嘴角一扯,直接按了通話鍵,并且切換到了揚聲。 里面沒說話,外面也詭異的保持沉默。 過去很久,付澤才“喂”了一聲。 趙飲清又要伸手勾手機。 孫律身子后仰避開,用口型說:“不接電話,我就掛嘍?” 趙飲清氣的瞪大眼。 那邊付澤說:“抱歉,前幾天太忙了?!?/br> 趙飲清突然叫道:“把手機還我!” 孫律意外的笑了笑。 另一邊付澤默了默,說:“飲清?” 趙飲清忽然就怒了,撈過手邊的東西砸過去,吼道:“手機還我!” 孫律側(cè)身避開,同時放開了趙飲清的胳膊,站起身往邊上讓。 趙飲清瘋了一樣的追過去,將手邊能碰到的東西全砸了,一邊往孫律身上撲。 可能是付澤無關(guān)緊要的借口,又或者孫律這犯賤的德行刺激到了她。 趙飲清這個當下突然就不想忍了,心中憋了幾天的煩悶,昨晚被人挑釁的憤怒,一下子就涌了上來,朝著孫律這個靶子瘋狂發(fā)泄。 腦子有坑吧,總是去體諒別人,為他人找借口,以為自己怎么樣,對方就會怎么樣,但天知道這個世界本身就是沒有公平可言的,不是你付出多少,別人就會同等對你。 上輩子如此,這輩子也一樣。 趙飲清看著孫律那張精致帶著驚愕的臉,有種跟上輩子混合的錯覺。 她對他這么好,事無巨細的為這人考慮,最后換來的是什么? 是鄙夷,是嫌棄,是深深的厭惡。 讓她失去自我,讓她懷疑人生,不懂自信是什么,不懂生活還可以是另一番樣子,也不明白愛情伴隨的從來就不該是痛苦,應(yīng)該是甜蜜,和在一起時的積極向上。 而她都得到了些什么? 都得到了些什么?! 趙飲清疲憊的跪趴在地上,哭了起來,也說不清是在哭上輩子腦殘的自己,還是這輩子同樣想不開的自己。 這是孫律第一次見到趙飲清哭,臉上玩味的表情立時一收,他每一次的初衷都不是為了趙飲清痛苦,但往往反其道為之。 他自己其實也不好過。 他只是太嫉妒了而已。 孫律在趙飲清身邊蹲下,輕輕拍撫著她的背,將手機遞過去。 趙飲清把臉整個埋在手臂間,這會已經(jīng)沒有了要接的意思。 孫律轉(zhuǎn)身環(huán)住她,低聲說:“抱歉?!?/br> 抱歉? 不知道為什么,趙飲清聽到這兩個字,卻感覺更加的痛苦,全是錯的,不管對誰而言都是錯的。 她到底是為了什么? 趙飲清哭了很久,好似要把兩輩子的悲痛都徹底解放出來,等徹底平靜下來時,整個人乏力的厲害。 她拍了拍脹疼的腦袋,踉蹌著起身去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再出來時,孫律幫著在給她收拾房間。 手機放在書桌上,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通話中斷的,不過無所謂了,趙飲清也不在意。 她在床沿坐下,木然發(fā)呆。 收拾完房間,孫律給她倒了杯溫開水過來。 “潤潤喉?!彼f。 趙飲清接了,一口氣喝了大半杯。 孫律說:“還要嗎?” 趙飲清把杯子遞出去。 孫律便又給她倒了一杯過來,連著兩杯進肚,趙飲清終于舒服了點,她把杯子擱在床頭柜上,撈過邊上的一只抱枕抱住。 安靜了會,孫律伸手給她整理額前的頭發(fā),趙飲清頭一撇,躲開了。 他將手又收了回來,低聲說:“發(fā)xiele一通,現(xiàn)在舒服點了吧?” 趙飲清白了他一眼。 電話很快又打了進來,這次孫律識相的退了出去,趙飲清過去鎖了門,才按了接通鍵。 付澤在那邊叫了一聲。 趙飲清說:“我昨晚給你去過電話?!?/br> “我沒接到?!?/br> “你當然沒接到,是個女人接的,想問一下,你昨晚在哪呢?” 付澤說:“同學聚餐?!?/br> “同學聚餐聚到能讓別的女人接你電話?” “我想其中可能有什么誤會。” 趙飲清冷笑了聲,搖了搖頭。 今天天氣不錯,窗外陽光明媚,趙飲清走過去,開了窗,看見樓下孫律正牽著京巴在遛狗。 “剛才怎么了?誰拿你手機? ” “不用你管?!?/br> 付澤停了下,轉(zhuǎn)移話題說:“前幾天我跟我爸爸見了一面?!?/br> “然后?” 他又停了下來,這次時間更久,聽筒中有明顯的呼吸聲,似乎很難以啟齒。 趙飲清耐心極好的等待著。 “他們領(lǐng)證了?!?/br> 趙飲清“嗯”了一聲,居然一點都不意外,又說:“然后?” “我跟我父親坦白了我們的關(guān)系。” 趙飲清原本懶散的靠在窗戶上,這時站直了,靜等他的后話。 付澤在那邊說:“他不同意我們交往,我想爭取的,但是……” 但是付國興的病情不容他有絲毫反抗的余地,一旦進入一個死循環(huán),便又將是一場惡戰(zhàn)。 一段年輕時候的戀情,跟自己的父親做比較的時候,取舍還是很明顯的,盡管任何一個選擇都會讓他感到痛苦。 付澤話沒說完,趙飲清卻聽懂了。 “要分手是嗎?我花了三年,然后輕描淡寫等來這句?!?/br> 付澤沒出聲。 這件事仔細想來應(yīng)該是很氣憤,很不甘心的,但可能是之前發(fā)xiele一場,在趙飲清這里能感受的情緒居然也不深。 也或許在那一年春節(jié)的小巷里,當付澤松開她的手的時候,心里就已經(jīng)做好了分開的準備,只是因為難得感受到的溫暖讓她自欺欺人著。 趙飲清又說:“真是好樣的,不過分手就分手,你放心,我絕不死纏爛打。” 付澤說:“我不是這個意思?!?/br> “我管你是不是這個意思,既然分手,我只有一個要求。” “你說?!?/br> “以后最好別讓我看到你,好哥哥。” “我……” 趙飲清直接手機一扔,起身出了房間,到樓下,打開大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