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物極必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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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唇看著靈敏的馮叔,背影有些眼熟卻又感覺不曾見過,愣神間枝頭梅花上的雪被風(fēng)一吹絮絮落下,伊唇伸手去接,嘴里輕聲呢喃“白雪紛紛何所似?” “四小姐覺得謝太傅其兄子和其女誰人說的合適???”馮叔許是聽見她的話,笑聲朗朗。 “撒鹽空中差可擬,未若柳絮因風(fēng)起。這兩句各有千秋無從辯駁,不過我更喜歡撒鹽空中差可擬更貼切?!币链铰曇舻模牪怀銮榫w。 “老兒以為后一句更柔和?!瘪T叔搖頭,面上笑意不減分毫,停下手中的活看著伊唇“一個是人為,一個順應(yīng)自然變化,四小姐以為如何?” “前一句重在‘撒’,后一句重在‘因’,不過都是描述了俄而雪驟時的景象,所以我說各有千秋?!币链焦创綔\笑,目光柔和的看著福叔布滿溝壑的臉。 馮叔聞言哈哈笑起來,眼中滿意之色漸濃,伸手指了指伊唇頭上的梅花有指了指身邊的山茶花笑道“四小姐看這梅花可與山茶不同?” “傲雪寒梅獨自開,唯有伊人踏香來。懂得寒梅通徹骨,梅花香自苦寒來。古人常詠嘆梅花傲立風(fēng)雪,引得現(xiàn)今家家小兒掛口。卻鮮少有人知‘老葉經(jīng)寒壯歲華,猩紅點點雪中葩’,‘獨放早春枝,與梅戰(zhàn)風(fēng)雪。’的山茶?!?/br> “那四小姐更偏愛哪一個?”馮叔點點頭問道。 “寒梅只在冬天見,山茶綿延冬入春?!币链缴焓謸炱鹇涞郊绨蛏系拿坊ɑò辏叩缴讲枧苑湃肫渲幸欢浼t色的山茶花旁,淺笑低吟“說起來,我更喜山茶?!?/br> 馮叔繼續(xù)修剪山茶花的枝椏,聲音頗有些老神在在“那日在后院果園見你,便知道你非池中物。只是萬物相生相克,物極必反,月盈則虧啊。” “雖物極必反,可否極泰來。禍福無門,惟人自召?!?/br> “是小老兒愚鈍了”馮叔笑答。 伊唇不再開口,轉(zhuǎn)身進去屋內(nèi),馮叔也不留她,伊唇立在門口停頓一會兒喃喃自語“善惡之報,如影隨形?!?/br> “四小姐可是被馮叔叨擾的不耐煩了?”關(guān)嬸見她進門便開口問道。 伊唇關(guān)上門,往里屋走,盡管是有空調(diào)還是覺得今日有些涼“馮叔學(xué)問很深。”伊唇中肯的評價。 “往前倒數(shù)二十年,馮叔可是個有名頭的鴻儒啊?!标P(guān)嬸笑著解釋。 “馮叔見地頗為獨到,擔(dān)得起鴻儒二字?!币链奖阃镒哌叴鹪?,視線一直注視著關(guān)嬸手里的紅絲線“關(guān)嬸這是要做什么?” “這不快過年了,想著編幾個吉祥如意結(jié)到時候里里外外掛著喜慶。” “這倒是個好差事?!币链阶趩稳松嘲l(fā)上,伸手拿起茶幾上的紅繩問“我可以學(xué)學(xué)這個,今后過年我也能編幾個,關(guān)嬸可是能教教我?!?/br> “四小姐想學(xué)我哪里敢不教,現(xiàn)年頭愛弄這些老派東西的人不多了。” “可能我就是個老派的人?!币链綄W(xué)著關(guān)嬸的樣子慢慢纏,隨意的回了一句。 第一個伊唇做的并不好,甚至是有些泄氣想就此放棄,可是瞥見關(guān)嬸眼中關(guān)切的笑意似乎又覺得不妥,另外拿起來又重啟了個頭,遇上步驟忘記的也問一下關(guān)嬸,關(guān)嬸就高興的手把手教她。 “瞿姨今天不回來嗎?”伊唇隨口問,眼睛卻盯著手中的結(jié),樣子頗為認真。 “估計得等幾天,聽說小老夫人胃口不好,讓瞿姨煮藥膳去了。” 伊唇手中頓了一下繼而繼續(xù)手里的動作,剛來時問瞿姨大概多少年沒回去過了,瞿姨回的是八年,可如今為何三番兩次被叫過去,一呆就得四五天,難道伊家老宅聽到了什么風(fēng)聲? 丁卡從樓梯下出來,手里拿著抱著一個大紙箱,灰頭土臉的從她們笑。 “你這是干什么去了?”伊唇好奇的詢問一聲。 “四小姐,儲物室一年沒收拾過了,我去處理處理那些不要的東西”丁卡說著把箱子放到地上沖關(guān)嬸抱怨“我說關(guān)嬸啊,有時間把儲物室也收拾收拾,全是灰?!?/br> “就你矯情,我趕明就讓人幫忙收拾行不行?”關(guān)嬸嗔怪丁卡一眼。 “那可就感謝關(guān)嬸的大恩大德勒”丁卡說著便抱起紙箱往外走,很快就不見人影了。 關(guān)嬸看著丁卡跑出去的身影,笑著搖了搖頭“這丁卡啊,還同小孩子一樣,也就三少不嫌棄,要是擱其他富人家庭指不定皮都抽落兩層?!?/br> “丁卡看上去不過二十幾歲,為何偏偏在祁龍蒼干些雜活?” “丁卡是三少八年前撿回來的,現(xiàn)在在皇家酒樓幫忙呢,住在后院那邊,不工作的時候就回來幫幫我們干活,挺好的一個孩子?!?/br> 伊唇點點頭默不作聲。 關(guān)嬸打好一個結(jié)的空擋抬起頭來看了伊唇一眼,隨即笑開了“瞿姨先前還同我們說您不愛說話,不喜人親近,讓我們別打擾到您。” “不喜人親近倒是真的,不過不愛說話這可說不好。”伊唇抬頭認真的看著關(guān)嬸“遇上心情好,難免也會多說幾句?!?/br> 關(guān)嬸笑呵呵的看著伊唇,故意試探性的問“那四小姐今日心情可是好?” “嗯......”伊唇思考半晌才淺笑道“還算不錯,關(guān)嬸,你看我這編的對不對?”說著把手中完成一半的吉祥如意結(jié)遞給關(guān)嬸看。 關(guān)嬸看了之后連連夸她聰明,心靈手巧,是個難得的好學(xué)的人。 伊唇接過半完成的結(jié)繼續(xù)往下編“關(guān)嬸,祁龍蒼大概有多少人?” “您要說現(xiàn)在可沒幾個人,您要說過年的時候那可多了?!?/br> “為什么?”伊唇不解。 “這平時呢,就瞿姨和我,福叔還有馮叔打點這里里外外,后院干活還有四個都是些年過四十五的老家伙了,這年輕的也就丁卡偶爾回來幫幫忙。但是過年就不一樣了,過年的時候啊,像是修文,承原,黎準都會來,偶爾啊還有姜曳和寒喧也會來。” “哦。”伊唇應(yīng)了一聲沒有再問什么,剛才馮叔說的極對,凡事物極必反。若不是如此,瞿姨也不至于現(xiàn)在提防著她,兩人中間生了嫌隙,伊絨性子單純有一說一,問什么順著她問的話便說了,可是瞿姨和關(guān)嬸不同,活了半輩子的人總歸是透徹些的,想來她三哥也不會放一些沒有眼力勁的人在眼前。 關(guān)嬸并不是話癆,但是很懂得為人處世之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心里全有數(shù),什么時候該說什么,什么問題怎么回答也都是巧妙的很,既沒有駁了問話者的興致也沒有讓自己陷入尷尬境地,看來單單一個瞿姨還不是祁龍蒼的門面,要說起來恐怕馮叔和福叔連同后院沒見過的幾個人恐怕也都是歲月中的人精。 伊唇開始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以及事態(tài)的發(fā)展有了一些懷疑,這些事情的推動雖說在她意料之中,可是發(fā)生的何其順利,反而讓她隱隱不安。 中午伊唇?jīng)]有吃飯出了一趟祁龍蒼,原本應(yīng)該去祁龍蒼為她補課的喬緣也沒有去祁龍蒼,兩人找了個比較偏僻的咖啡館尋了一個僻靜的角落。 桌上擺著一摞書和兩杯咖啡,喬緣張望四周沒發(fā)現(xiàn)熟人有些局促不安的看著對面云淡風(fēng)輕的伊唇。 伊唇看了看喬緣把她臉上的慌張盡收眼底嗤笑一聲“怎么,你怕了?” 喬緣臉色更為慌張,雙手局促不安的糾結(jié)在一起,眼睛里似乎有些渴求又有些驚慌,眼睛閃躲不敢直視伊唇的眼睛,看見伊唇臉上帶著嘲諷,眼底滿是冰涼喬緣更是不敢說話,怕說多錯多,尤其是在伊唇面前,被伊唇靜靜的看著也覺得是由內(nèi)而外被她看了個清清楚楚。 “我還什么都沒說你就怕成這樣,要是待會算起賬來,你是不是得直接暈了?”伊唇挑眉,語氣清淡,低頭打量自己的手,翻來覆去的看,不理會喬緣臉上的驚慌失措是不是深了幾分,笑著問“我的手你覺得好看么?”說著就把自己得左手伸到喬緣面前。 “好......好看”喬緣驚了一下,看著伊唇的手,吞了吞口水說。 “那你覺得這把刀好看嗎?”伊唇說著,右手從口袋里摸出一把精美得小刀放在桌上,不過二十厘米長,銀色的外殼上面雕刻細膩的紋路好像是蝎子又好像是蜈蚣。 喬緣猛地抬頭,一雙眼睛出了驚恐別無其他神色,身子已經(jīng)開始顫抖。 “我問你,這把刀好看嗎?”伊唇淡淡的詢問,臉色還帶著無害的微笑。 “你......你......你要干什么?”喬緣現(xiàn)在的心情已經(jīng)不能用害怕來形容了,她不知道當初為什么鬼迷心竅的就選擇了兩面山刀的做法,現(xiàn)在才明白過來伊唇當初警告她的話,原以為是看玩笑,現(xiàn)在看來是她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