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說，邊替老城主蓋上被子。

    老城主看了年輕人一眼，喝了藥，把水杯擱放在床頭，開口道:“……確實是年紀大了，有時候力不從心，我記得你師傅以前就說過，cao心太多容易早死，好在他把我照顧的不錯，也活到了這一把年紀。

    我還是習慣在你師傅手上看病?！?/br>
    年輕人笑了笑，“師傅醫(yī)術(shù)高超，提攜了不少后輩，對待病人和善，脾氣好，確實很多人喜歡在師傅手底下看病，也不怪他是老院長了，好多病人都是在他手底下看好的?！?/br>
    老城主:“聽說他前陣子告病回了家?！?/br>
    年輕人面上一團難過，“是重病，回去沒多久就病故了，我匆匆接任院長，都沒來得及送行?！?/br>
    “……”老城主話頭猛地頓住，老態(tài)的面龐上閃過尖銳的厲色，但轉(zhuǎn)瞬即逝，“那還真是巧，楊院長前不久才和我報備，說醫(yī)療院里有點不對勁，這話還沒來得及同我說清楚，人就病逝了。”

    年輕人:“世事無常。”

    老城主:“所以，你接任了你師傅的職位，有發(fā)現(xiàn)這家醫(yī)療院里，到底是哪里不對勁嗎？”

    年輕人:“每天的工作量越來越大了，醫(yī)護人員24小時輪班，去周邊的收容城鎮(zhèn)救治難民，很多同事扛不住，鬧著要辭職，這算是不對勁嗎？”

    “……”老城主面色冷冷的，知道年輕人沒有和他說實話，“辛苦了，多慰問前線的醫(yī)護人員，讓他們注意照顧自己?！?/br>
    “好的，城主。”

    “你下去吧，去商會走一趟，讓葉少杰抽空來見我。”

    “葉會長最近很忙，您住院后，手頭上的事情都是他在接手，很多東西要處理，怕是抽不開身?！?/br>
    “……”

    老城主不再做聲了，一團氣上來，讓他狠狠咳了幾嗓子，深深明白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

    年輕的院長滿臉關(guān)心，過來伺候他，又是倒水，又是拍背，滿嘴讓他好好休息。

    老人家便有些倦了，躺下來，揮手讓醫(yī)生出去。

    年輕人離開。

    老人家躺在病床上卻睡不著，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他的身邊多了一群不太相熟的人，連外面的安保都換了好幾副面孔，常伺候他的人不在了，新來的表面上恭敬，但骨子里胳膊肘朝著外面。

    很多事情，早在當年商城流入異能催化藥劑時，就逐漸脫離出他的掌控。

    他有點懷念自己年輕時的魄力，翻掌為云覆手雨，做的都是自己認為對的事情，且力所能及。

    老人家躺在病床上抓了抓自己的手，如今他的手已經(jīng)老了，像枯枝一樣，很多事情力不能及……

    如果再等病情繼續(xù)惡化下去，或者情況會更糟。

    老人家這一晚失了眠，于凌晨兩點爬起來，打開電腦，給某人發(fā)了郵件。

    商城周邊的某地收容所里，楊鄔收到了這份email.

    城主詢問災(zāi)民們對流出荒城短片的看法，并且想知道商會那邊的動靜。

    楊鄔深夜回復(fù)的內(nèi)容很簡短:

    [災(zāi)民們很激動，都想轉(zhuǎn)移去荒城，但是商會的人不放行，幾句話說不清楚，這邊夜巡隊一直在巡查，我來醫(yī)療院親自和您解釋。]

    楊鄔是一名異化者，而且是一名異化者病人，這一點除了老城主，沒有人知道。

    在兩年前那場天地內(nèi)戰(zhàn)中，楊鄔作為不完全催化的異化者病人，本來是要被統(tǒng)一送去隔離塔治療，但楊鄔的病情比較輕微，老城主留了一手，私底下一直供應(yīng)楊鄔高純度的止痛劑使用，所以病情控制的不錯。

    當年的異化者藥劑到底是從哪里流進商城的，這個問題一直沒有找到答案。

    把當年的受害者留一個在自己身邊，老城主是為了不時之需。

    而楊鄔是個懂得感恩的人，這兩年他在商城當管理，娶了妻，日子過得比隔離塔里的病人們不知道好多少，城主有需要了，他當然也要盡一份力。

    楊鄔的異能是縮地，能瞬間從一個地方神不知鬼不覺傳送到另一個地方。

    私護病房外的安保，對于他來說，形同虛設(shè)。

    楊鄔現(xiàn)身的第一時間就把一小瓶試管從兜里掏出來，遞給了老城主。

    試管被瓶塞塞著，里面半管子透明的液體，水一樣，老城主面露疑惑，不解地看著青年。

    楊鄔面色比以往要更蒼白一些，剛才使用的一次傳送，似乎讓他體內(nèi)的異能有些不穩(wěn)定，楊鄔隨身帶了止痛劑，直接給自己扎了一針，之后蹲在老城主的病床邊上，看了一眼試管，聲音有些抖動，小聲道:“……這是異能催化藥劑?！?/br>
    異能催化藥劑在當年，直接引爆了一場戰(zhàn)爭。

    對于這種非法藥劑老城主是非常重視的，曾經(jīng)把所有流入商城的藥劑統(tǒng)一銷毀了，連千城下面的一些小城，也派遣搜查隊去收繳，理論上千城里應(yīng)該不會再存在這種藥劑。

    而且當年的藥劑是淡藍色的，這支試管里的藥劑是透明色。

    “你確定嗎？”

    “我確定，這支試管是我從一位商會高層的手提箱里偷竊出來的，當時因為差點被人發(fā)現(xiàn)，我急于離開現(xiàn)場，沒有太看清箱子里的藥劑說明書，只模糊看到‘異能催化’幾個字。

    ……當時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后來我給自己注射了小半管，這才確定就是當年的那種藥！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經(jīng)過研究改進，藥劑的顏色變得像水一樣，而且無色無味，很不容易被人察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