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上元宴

    “知道我為什么把你調(diào)過來照顧鷺子的屋子嗎，我能用的人有得是?！?/br>
    趙大壯家的脊梁都快被汗?jié)裢噶?，嘴里也苦苦的，她真的不知道。小孩起水痘也算平常吧，但主家若真的計較起來，他們這些伺候的免不得被拎出來挨板子。又有侯爺和夫人初來乍到，這殺威棒恐怕真的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你在這府里多少年了？”

    “回夫人，有十二年了?！?/br>
    “那幾乎就是老爺剛啟了官職的時候。你一直做針線，老爺任職五六品時，你的手藝合用，如今老爺是當(dāng)朝二品，你覺得你的手藝還合用么？”水夫人一點不客氣。

    趙大壯家的瞬時漲紅了臉，唯唯諾諾的，“夫人，夫人教訓(xùn)的是。奴婢，奴婢是技藝太差，配配不上……”聲音里帶著壓不住的結(jié)巴顫抖。

    “可我依然選擇你去照顧鷺子的衣裳針線。知道為什么？”水夫人忽然峰回路轉(zhuǎn)，“因為你可靠?！?/br>
    趙大壯家的猛地吃驚抬頭，心里又驚又怕又喜又患得患失，臉上的肌rou都止不住的哆嗦。

    “衣裳是貼身的東西，跟入口的東西一樣，都很重要，府里人手不夠，注定要有新采買的入府，可我必須保證有些重要的事情交給能讓我放心的人去cao持，你明白么？”

    “夫，夫人，我我我……”

    “現(xiàn)在告訴我，把鷺子的衣裳配飾一應(yīng)屋內(nèi)擺設(shè)交給你，你能讓我放心么？”

    “能，我能！夫人夫人放心，奴婢必定把少爺照顧得好好的?！壁w大壯家的沒有一張巧嘴，抹著眼淚磕頭卻見真誠。

    “你只要盯緊他的衣物就行了?！彼蛉它c點頭，“鷺子這一批的衣服被褥全要漿洗，在水痘退下之前，他換下來的衣服都要滾水煮過。這個我要你親自去看著。天氣晴好的時候，被褥要暴曬。日后，他的外裳會包給錦織坊做，內(nèi)衣則由你準(zhǔn)備。但不管外裳還是內(nèi)衣，上身之前必須經(jīng)過高溫熨燙。現(xiàn)在柜子里的衣裳……”水夫人林林總總的交代兒子的生活起居，趙大壯家的在下面認(rèn)認(rèn)真真的聽著，記在心里。倆人正在這里忙著，就聽水清淺的聲音由遠及近，

    “本大俠是不會屈服的?！?/br>
    “給我老實點?！边@是寧仁侯的聲音。

    “華山之巔會留下本大俠永遠不屈的靈魂……”

    “不屈？真新鮮，你有什么好不屈的，一個綠林強盜，抓住了就打五十大板。”

    “俠盜！是俠盜！劫富濟貧的……”

    “嗬，遲了，你現(xiàn)在是官府階下囚。去書房給老爺我寫大字去……”

    然后水夫人就看到兒子的手和胳膊被捆了個結(jié)實，被他爹一路拎著經(jīng)過前廳門口。水清淺最初的熱燒退了之后，又開始活蹦亂跳，完全沒一副病人該有的樣兒。只是皰疹起癢，家長們怕孩子伸手亂抓，一貫要把手捆在身體兩側(cè)，誰家孩子都是這么熬過來的，偏偏這么點事也能被他家鷺子抓住演上一陣子。

    爺倆從門口走過去，方向直奔書房。

    “咱水霸天從三歲起，扛著五十斤大刀縱橫山林，拳打南山，腳踢北?！?/br>
    “少來這套，你就是抗五百斤鐵錘，一天五篇大字也不許少?！?/br>
    “哼！男子漢大丈夫……呃，爹……我肚子上癢癢?！彼鍦\忽然沒了霸氣側(cè)漏，哼哼唧唧的撒嬌。

    “綠林好漢么，疼你都不怕，還怕癢啊？”

    水夫人，“行了，”水夫人揉揉額頭，“暫時就到這，有些事兒你要心里有數(shù)，自己知道就行了。你出去后，讓鄭嬸子進來。”

    暫且不提侯爺夫婦轉(zhuǎn)了什么心思，水清淺意外出了水痘，但水痘狀況良好，一直被控制在正常的癥狀內(nèi)，并且隨著時間推移，水清淺也慢慢好轉(zhuǎn)了。甚至除了最初的發(fā)燒，他沒覺得很難受。相反，不用早起上學(xué)，小鷺子還覺得自己因禍得福了。唯一不足就是怕病氣傳染，都沒有允許小伙伴們登門探望，也沒允許他出門，哪怕新年的時候為拜年禮節(jié)。

    水清淺錯過了新年社交，律政官大人和侯爺夫婦可沒有，在各色新年宴會上被追捧的簡直紅到發(fā)紫。于是，水清淺的缺席就倍顯注目，一個小兒水痘，不知道被多少人關(guān)切問候過，水夫人出席的各色宴會里，也不知道給出多少金銀錁子，甚至為某些出身名門的小姑娘，還饒進去幾套鐲子和玉飾。

    待正月十五的時候，水痘早就徹徹底底的好了，水清淺錯過了新年宴，這次皇家上元宴就成了他人生第一次的重要社交場合。自然，上元宴跟新年除夕宴相比，隆重略減，熱鬧十足。因為是非常正式的場合，所以小鷺子這次的打扮不僅僅依從了紅包風(fēng)格，今天這個紅包，堪稱是描了金邊、鑲了明珠的富貴紅包：大紅底的百蝶穿花錦云緞，白玉腰帶系五彩絲絳，還掛著一塊紅玉葫蘆配飾，胸前戴著金螭瓔珞掛著羊脂白玉。頭發(fā)也綰起來了，不再是包包頭，而是小大人兒似的束發(fā)盤至頭頂，系了一只金纓展翅的紫金冠，正面有偌大的明珠，發(fā)冠后面甩著兩根精巧薄雕的鳳羽尾，隨著水清淺的每個動作，鳳尾輕顫，富貴非常又動感十足。

    宴會設(shè)在淳德殿，東側(cè)日月樓是男人們的主要宴會場所，西側(cè)斗極樓則是家眷所在。水清淺作為石府嫡出少爺，既可以跟著父祖去日月樓與官家同慶，也因為不到十歲，與家屬女眷們待一起也沒什么不妥，選擇權(quán)在水清淺，水清淺看看一身正式端肅大朝裝的爺爺和爹爹，轉(zhuǎn)身膩在漂亮香噴噴的親媽身邊，當(dāng)小尾巴跟進了斗極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