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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安排,至少水清淺有機會在家睡飽。前晌九點兩刻到太學,跳過晨讀和背書,直接被傳道授業(yè)解惑,然后,捱到下晌,內容就更豐富多彩了,星象格物,琴瑟琵琶,水墨丹青,更有武堂課……想想都覺得水霸天從此在大俠的路上越走越遠。當寧仁侯把未來的上學安排通知兒子時,水清淺還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昂冒?,如果就是這樣,聽起來也可以接受。” 值得一提的是,能理直氣壯睡懶覺的第一天,懶覺沒睡成,某人天沒亮就自發(fā)醒了,更悲慘的是,他抱著被子死活睡不著了。 水清淺與謝銘同班,元慕則跳了一級,高他們一階。通過這兩個人,水清淺基本把禮級和智級的同窗通通混個臉熟。隨著太學生涯漸漸步入正軌,很快跟同學打成一片,如魚得水,天天在學里頭,課余活動也豐富得很。 這一天, “淺少,走啊,蹴鞠啊!”水清淺還沒收拾好筆墨就被勾肩搭背了,一回頭,是顧二少,謝銘的好友之一,水清淺作為近新的另一個之一,倆人自然而然的就彼此勾搭上了。要不怎么說物以類聚呢,全是自來熟。 “今天恐怕不行?!?nbsp;水清淺說。 “???銘少等著我們呢,或者,難道你要跟慕少他們去斗詩宴?”顧二少一臉嫌棄的難以置信。 “沒有。”水清淺把畫紙疊好收起,“今天有事,我要早退?!?/br> “哦,月桂公主?”顧二少拉長音,透著一股賤味。 “我跟她不熟?!焙闷婀职?,為什么人人都以為他們很熟。 “嘎嘎嘎……” “是真的不熟?!彼鍦\無視顧二的起哄,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我要跟爹爹去西市馬場……” 包括顧二在內,畫堂里刷刷刷數(shù)道視線落在了水清淺的身上,他們是該羨慕嫉妒呢,還是該羨慕嫉妒呢。雖說大家都是拼爹上來的,但如水清淺這般跟爹爹日常親密的還真不多,他們跟自己爹最常見的是‘耗子見貓的模式’。所以,最近他們班最近還特別流行一句話,‘你看人家水清淺的爹爹’…… 顧二少陪水清淺一起出了畫堂往前院走,顧二一路眉飛色舞滔滔不絕的聊馬經,出主意無數(shù)。水清淺今天早退,就是跟父親約好一起去馬市挑馬,太學里有騎射課程,學里也提供教學用馬,但這些官家子弟顯然不在乎在這方面多花幾千貫。擁有一匹好馬,是每個男孩孜孜不倦的追求。說起馬兒,各個跟打了雞血一樣,大概跟女人喜歡華服珠寶一樣,覺得永遠少那么一個最心儀的。 “西南馬耐力好,還不畏冷熱,但起步慢,賣相也不好,腿矮毛短……不過你最好養(yǎng)一匹,秋獵上山用得上?!鳖櫠f。 “大漠馬,這個你必須得有,腿長胸肌闊,短跑所向無敵,馬球沖鋒的一把好手……”顧二又說。 “馬王?馬王還用你說?”顧二蹦著高地眉飛色舞,“當然是各種牛掰了,但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就算西胡大馬販子也不行。你得派人去大漠找,根本不能只指望在馬市上能挑到馬王……哎,小心!”顧二忽然往后拉了水清淺一把,但還是晚了。嘩,一缽子洗筆的臟水全撞水清淺身上了。 顧二看都沒看抬腳就踹,“個死奴才,不長眼睛??!” 哐啷,一聲脆響,喜鵲登梅的粉彩好瓷兒摔在地上碎八瓣,一起摔倒的還有一布衣小童。 “顧……顧二少……”闖禍的不知道是誰家小書童,看到面前慣來囂張顧二,還有那一地瓷片,嚇壞了,“小的該死,小的沖撞了貴人,小的該死!”小童掙扎著起來,跪地磕頭求饒。咚咚咚的磕頭聲音隱約可聞。 水清淺低頭看自己的袍子,因為有丹青課,今天他穿了一件水色馬蹄袖綾錦緞直身袍,衣擺上的污漬也不能說特別明顯,但早春時節(jié)被潑了這么一盆臟水,絲綿很快就會被水滲透,太學里也沒棉衣可換。 “哎呦喂!這不是淺少么?這是怎么了這是,我這不長眼的小奴得罪您了,發(fā)這么大的火?”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郎從旁邊的書閣里劃著方步出來,懶洋洋的開口,帶著純正的帝都口音。此人叫張寶,是張氏旁支的嫡子,祖父是四品正職,有一個送孩子來太學讀書的名額。別看拼爹不給力,對著當朝三公的嫡孫、一等侯的嫡子水清淺,張寶照例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完全沒有一點矮人一等的底氣不足,只因為他曾祖父是一品大司農——這位,按著天人府的算法,必須算飛天兒嫡出。水清淺早就跟天人府氣場不合,所以他跟張寶平時沒什么交集。 “張小六子!”顧二少張嘴就吼,“你說你家小奴犯什么錯了?”他靴子上面也濺上水了。雖然顧二不如謝家小霸王那么有名,但是也是出名的各種混不吝的刺兒頭。 “喲,走路不長眼睛那你。”張寶假模假式地快走幾步過去,對著那小書童也是抬腳一踹,“不知道太學里都是什么貴人啊?你有幾個膽子敢在這里橫沖直闖……竟敢沖撞淺少,我看你是活膩了,仔細我扒了你的皮賠給淺少做衣裳,你看看淺少的袍子?!?/br> 顧二被華麗麗的無視了。 “哎,你個小六子……”顧二想炸毛,不過,比起水清淺被潑了一身臟水,他靴子上那點水漬實在不好強說理。 “少爺,少爺……對不住,對不住?!蹦菚姷街魅藖恚B忙從地上爬起來,還抹著眼淚,小臉抹糊得一片花花,嘴上半分不慢地求情,“是奴才低頭走得急了,就沒看前面……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