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姑娘，一會兒進宮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只管跟我說?！?/br>
    “遇到什么不認識的，或者來刁難的，不怕，都有我給你撐腰呢?！?/br>
    “萬國宴上人多，那些蠻夷肯定不懂規(guī)矩，萬一什么孟浪的找來，不要理他們，只管來找我……”

    水清淺：“王妃殿下……”

    “咳咳，還是叫夫人吧。”姬昭糾正。

    曾雨柔瞬間僵硬，姬昭眼里卻只看到鷺子的不耐煩。根據(jù)經(jīng)驗和最近聽到忠告，這一小只真鬧起別扭，死就一個字，連圣人都拿他沒轍沒轍的。不過，也不怪他，他這個側(cè)妃，今天話有點多。

    水清淺，“為什么不可以叫王妃？”

    因為姬昭剛剛封王，他府上的女眷的稱號要等他正式遞申請，宗令有批復(fù)才有正式的稱呼資格，自然，側(cè)妃本來也沒有資格被稱王妃的。這是事實，可如果這么直白的道出來就顯得太難看了。姬昭不好解釋，曾雨柔只得自己自認，心里都快吐血了，面上還得端得無比嫻淑，“因為我，只是側(cè)室?！?/br>
    “就是妾？”小鳥一抬眉毛。一手好板磚拍得某側(cè)妃滿頭滿臉的血。

    “呃，不能這樣說。”姬昭仗義出手，“側(cè)妃有玉牒，也算皇家的媳婦?！?/br>
    姬昭在幫忙轉(zhuǎn)移小飛天的仇恨值，但曾雨柔不知內(nèi)情無法理解，甚至姬昭的態(tài)度引起了她的恐慌——殿下怎么會給錢芊芊解釋這種事？從禮義上講，皇家是君，娶納的都是臣女，在親王規(guī)制份內(nèi)的妾，也都是出身良家的好閨女，這幾乎就是麻雀變鳳凰的最好途徑，尤其適合錢芊芊這種家世低微的官家千金。曾雨柔極力忍住攥緊手中絲絹的沖動，更讓她森森內(nèi)出血的是，殿下何時對人這么溫聲細語過？尤其，還是這樣敏感的話題。

    水清淺卻知道這是他家昭哥的暗地警告，稍微收斂了些，決定大度的先放過這女人一馬。

    “哦，我明白了?！彼鍦\一臉真誠的看向曾雨柔，“夫人，我沒有看輕您的意思，但我不要做妾。雖然我父親官職不高，可嫁人，我只做大婦的。”

    秦王殿下這次真被嗆到了。

    終于到了皇宮，下了車，姬昭借了個空擋，瞪水清淺一眼：又淘氣。還要嫁人，還知道要當(dāng)大婦，懂得蠻多啊。

    中二少年不服氣，他看看姬昭，又回頭看看那位曾側(cè)妃，他不喜歡她說話的方式，每句話的味道都聽起來怪怪的。好像這是鳳凰女們的習(xí)慣，說話總轉(zhuǎn)彎抹角地。水清淺管你什么陰陽怪氣，惹了他，兩句話翻出你弱點，一擊必中，直接掐死?？矗F(xiàn)在她老實多了吧。

    水清淺心里有些不以為然。你們一個個的都什么人品哪，怎么全攤上這種媳婦？水清淺轉(zhuǎn)向麟德殿，知道里面有一群珠釵環(huán)佩的鳳凰女。水清淺如今到了情竇初開的年歲，就像圣人期待的那樣，他到了小心臟為了愛慕而激情跳動的年齡，他應(yīng)該為了女孩子羞怯的笑容而臉紅，或者，為某個美麗的倩影表演月下情歌。人不風(fēng)流枉少年么。

    事實上，水清淺比任何一個公子哥兒走得都遠，這廝披著小麻雀的皮混進了女孩子們的社交圈，環(huán)肥燕瘦，盡入眼前。但悲哀的是，距離太近了，沒等水清淺見識到愛情朦朧的美麗或者飄渺難尋的情絲，悲催的，他拉的滿身都是仇恨值。

    如果從這個角度看，大概就能解釋為什么水清淺跟那些貴女氣場不合了，如果那些鳳凰女還抱著威壓小麻雀的念頭，不把水清淺惹炸毛全地圖攻擊就算萬幸，還談愛什么情，浪什么漫哪。鳳凰女=仇恨值，仇恨值代表的是真實，丑陋，敵人。

    做飛天兒敵人的下場，還用多說么？

    麟德殿是皇宮里最大一處宮殿，歷來都是做慶典之用，君臣同殿為歡的新年宴中秋宴，幾百人歡聚一堂吃吃喝喝完全沒問題?？稍诮裉斐^三千人的賓客聚會里，大殿就完全不夠用了，殿前廣場也被布置成宴會賓客的地方，這樣就有了內(nèi)外之別。如果錢芊芊這只小麻雀沒有攀上昭殿下這棵大樹，就算她今天能參加萬國宴，也得被甩到外面去。而如今，這只小麻雀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谝蝗夯适易谑遗熘虚g，沐浴在防備與敵意交叉火力的視線下。

    宴會一如既往的遵從以美酒佳肴的主題，以歌舞助興的渲染的老規(guī)矩，在帝國重量級人物幾乎全體出席的前提下，今天本應(yīng)該是上流社會才子佳人大秀各種才藝的最佳機會，能得官家兩句贊，多露臉啊?？上В裉爝@種宴會場合有很正式的外交味道，從頭到尾的各類助興歌舞節(jié)目在宮廷教坊編排了好久，全都是歌姬舞伎，可不能像桃花宴上一樣，高臺在中央，誰愿意嚎兩嗓子都可以跳到臺上丟人現(xiàn)眼。所以，水清淺完全不用擔(dān)心在今天的場合下，發(fā)生被人突然挑戰(zhàn)跳舞之類的助興事件。事實上，水清淺有很大的確定，今天宴會的才藝主題將牢牢鎖定在詩詞歌賦，呶，九州閣收集的各類詩詞書畫不就是在今天公展么。

    水清淺的推斷并非高深玄妙，從元慕前幾天的八卦反饋來看，詩詞槍手市場十分活躍，反正元慕的黑市身價已經(jīng)炒到一首詩抵兩幅名家字畫的新高度了。吟詩好哇，站起來就能吟，既能顯擺露臉，又不怕露餡。

    在九州閣的藏品拿出來展示之前，時不時有人以祝酒之類的名義起身，賦詩一首。不管用詞優(yōu)美的，還是意境大成的，反正無論什么內(nèi)容都旨在極力往官家臉上貼金，贊官家英明神武，贊宴會場面盛大祥和，贊萬國來朝，贊文治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