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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帳微微掀開,帶進些許初秋的冷氣,李避之將鐘棠的手塞回到被子里,輕拍著他的身體說道:“再睡會吧,我回金烏一趟,若無事很快就回來?!?/br> 鐘棠如今雖還未醒透,可是到底憤憤地記恨了問威一個晚上,這時候心里頭明白得很,纏著李避之的手臂不放:“怎么可能無事,咱們那好二師兄大半夜都遣人來找你,必然是有事的?!?/br> “有事,我也盡快回來。”李避之知鐘棠還在為昨夜的事生氣,只得俯下身來,輕吻著他的額頭說道。 可不想正是這個動作,讓鐘棠得了機會,伸出兩條細白的手臂,牢牢地勾在了李避之的脖子上,棠色的唇開開合合:“師兄……再陪陪我。” 李避之眸色稍暗,鐘棠的身上仍舊殘余著,昨夜情動時散發(fā)出的棠香,絲絲縷縷似與他那手臂一起,勾撩著李避之的心神。 “莫鬧?!彼幻婵酥浦约海p手已然托住了鐘棠的身體,大半錦被隨之滑落,露出懷中人瑩白肩頭的點點紅痕,分外令人憐惜。 李避之隨即伸手,又將那被子拉起,盡可能的裹住鐘棠的身體,可鐘棠卻并不配合地,只往他懷里鉆。 “就要鬧了,師兄能把我怎樣?”鐘棠干脆不講理起來,張口便咬住了李避之的衣帶扣,含糊地說道:“就不許師兄去,除非——” 李避之無奈挑眸,又怕鐘棠著涼,只好摟著他問道:“除非怎樣?” 鐘棠從李避之懷里揚起臉來,眨眼笑道:“除非,師兄帶我一起去?!?/br> 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李避之心知若是鐘棠真想同去,自己攔著也是無用,倒不如從頭到尾好好栓在自己身邊,總歸能夠放心些。 于是等鐘棠磨磨蹭蹭地洗漱完畢,又由著李避之為他穿好新制的朱色秋袍,而后趕回到金烏觀時,卻被告知問威早已入宮去了。 只剩下守了大半早上門的方和風,苦著臉將他們往觀中引道:“二師叔走前,已經(jīng)將事情都報給師父了,說等李師叔回來,就請您直接去師父那里,還說……不許讓小師叔跟著誤事。” 鐘棠當年被元初真人收作弟子的事,其實問寂、問威等人一直知道,只是按著元初與李避之的意思不曾提起。 前日里在元翊殿中講開后,金烏觀中的眾弟子也便默認了鐘棠的身份,一律稱他為小師叔。 只是此刻,聽著方和風這番話里,那一大堆的師父師叔,鐘棠不由感嘆,倒是難為他搞得清楚。 鐘棠腳下跟著李避之往觀中走著,又聽方和風重復(fù)幾遍,半晌才像是琢磨過來什么,轉(zhuǎn)頭看看身邊這個矮矮傻傻的小道長,驚訝地說道:“原來你是問寂的徒弟?” 倒也不是因為別的,他著實有些想象不出,問寂那般幾欲成仙的人物,會收方和風這樣呆呆的小徒弟。 “是,是呀,”方和風撓撓頭,有些不太明白鐘棠怎么忽得問起這個,但很快眼看著鐘棠就要邁入金烏觀的大門了,他馬上把所有事都拋到腦后,死死地攔在鐘棠與李避之身前:“李師叔!二師叔說,說不許小師叔跟著呀?!?/br> 李避之腳下稍頓,鐘棠滿臉無辜地抬頭看著他,手里還攥著一角暗青色的道袍,故作奇怪地說:“師兄怎么不走了?” 方和風擦了把頭上的汗,忙又重復(fù)道:“二師叔真的,跟我下了死令,不許小師叔跟著。” 鐘棠卻還是不放手,甚至又往李避之身邊蹭了一步:“師兄?!?/br> 半晌,李避之終是嘆了口氣,握住了鐘棠的手,對方和風道:“二師兄那邊,我自會解釋?!?/br> 說完,便帶著鐘棠走入了金烏觀中。 初晨已過而晌午未至,這會正是大多數(shù)金烏弟子修課之時,故而外觀之中雖有不少信士,但并不算特別熱鬧,倒像是也受了那秋涼似的。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問寂真人并沒有守在內(nèi)宮元翊殿里,而是負手立于一處側(cè)廊下,像是在仰頭欣賞身前綴滿金葉的梧桐。 他遠遠地便聽到李避之與鐘棠來了,側(cè)臉微笑著向他們招招手。 李避之帶著鐘棠,沿回廊走到問寂的身邊,行禮告罪道:“大師兄久等,是我們來遲了?!?/br> 對著問寂鐘棠向來放肆,但面對眼前這待人寬和的問寂,他卻也收了性子,老老實實地跟著李避之行禮。 問寂聽后,卻只是擺擺手笑道:“哪有什么遲不遲的,你怎知不是時辰剛好?” 這樣的寬慰,李避之自是不答,問寂看著眼前時時墜落的梧桐金葉:“近來臨安多事,你二師兄有些心急了?!?/br> “慶妃娘娘遇妖,事關(guān)皇家,二師兄著急也是應(yīng)當?shù)??!崩畋苤鬼卮鸬馈?/br> 問寂又低笑著搖搖頭:“你二師兄急的,可不是這個?!?/br> 鐘棠并不十分明白,他們在打什么啞謎,不過他倒是想起之前聽李避之說過,那問威似乎與皇家有什么聯(lián)系。 不過還沒等他弄清楚,便見著一個小道匆匆地向他們行來,看模樣卻是問威平時身邊跟著的人, “師伯,李師叔,小師叔,”那小道士來后匆匆向三人行禮,也并不多廢話,直截了當?shù)卣f道:“弟子奉師父之命,來請李師叔入宮,去往慶妃娘娘處探詢?!?/br> 問寂并不意外于此,沖那弟子點點頭,又向李避之笑道:“如何,我說是吧,你二師兄這便來催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