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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虎對視良久,西斯表情未變,海茵抬起爪子扒了下向導的褲腿,細微的低吼聲壓抑在嗓眼。 不去哪,等克維爾匯報完工作。西斯半個身子靠在墻壁上,他抱著臂歪頭瞄了眼病房門的毛邊玻璃,僅看得清金黃陽光的輪廓。 海茵蹲在地上,爪尖蹭了下走廊的矮磚,它瞇起眼甩了甩尾巴,在西斯身邊愜意地休息了半晌,突然在某刻站了起來。 翼虎背后的翼翅猛然張開,深藍電光從它前爪落下的位置蔓延,噼里啪啦向上沖起。西斯不明所以地看著海茵以絕對強勢的姿勢把他保護在身后,還未知曉發(fā)生了什么,便見海茵迅速弓起脊背,利齒磨得咯咯作響。 海茵。 西斯微微皺眉,他沒見過在自己身邊的小老虎露出如此防備的狀態(tài),他的鞋底踏在走廊石磚上發(fā)出悶響,向導抬起眼望著空無一人的走廊,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 高跟鞋尖戳在地板上,宛如步兵行進隊列時鋼槍的落地鼓點,走廊盡頭的圓窗下流淌著細碎的光芒,空蕩的轉角首先出現的是一抹極致的白,荷葉邊蕾絲裙擺切割陽光。緊接著,圣潔獨角獸的氣息鋪天蓋地襲來。 海茵的半個身子都擋在西斯面前,他瞇縫起眼睛,瞳孔中倒映著踱步而來的女人。翼虎的胡須一動,面對敵人的威嚇低吼愈發(fā)響亮。 西斯站在原地,直到薇薇安出現在昏暗的走廊盡頭?;逝钕陆裉焓⒀b打扮,連手上的白紗手套都服帖而一絲不茍,她的大裙擺垂墜至腳邊。 薇薇安毫不意外會在病房門口見到西斯,只是當視線下移落到海茵身上后,再難以掩飾其中的震驚。 從四年前西斯離開首都星開始,克維爾對釋放精神體就有極大的抵觸,亦或者說是海茵對出現在他人視野中抱有極強怨氣,精神體的自主意識來源于哨兵或向導的深層意識,這也就意味著海茵的行為完全可以代表克維爾的狀態(tài)。 學術上認為一個哨兵拒絕釋放精神體只有兩種可能:患有精神體障礙癥或有過極強的精神創(chuàng)傷,克維爾顯然是后者。大多數人以為是過于頻繁的精神暴動使得克維爾對精神體的控制降低,但薇薇安知道完全不是這樣。 因為她曾見過克維爾望著他手上的戒指發(fā)呆,眸色深邃、神色哀傷。 海茵。 西斯的聲音很沉,他直視著薇薇安,未曾說過一句話。 在得到警告后海茵立刻消停下來,它收回纏繞在周身的電光,身子一歪直接半伏在西斯腳邊,瞥向圣潔獨角獸的視線里警告意味十足。 隔空僵持良久,薇薇安的良好表情繃不住了,她死死在背后握拳,指甲嵌進掌心。 如果殿下是來探望克維爾的話,可能還要再等一會兒。西斯輕描淡寫道:如果殿下是來陪護,或許不勞大駕了。 他這話說的留有余地,維持體面,無論禮節(jié)還是敬語都與他所理解的客套沾邊,但仍能聽出其中的針對性。 許是海茵在他身邊,那份無聲支持給了他足夠的底氣。西斯甚至不需要去考慮克維爾會如何看待他現在的回應,因為向導下意識覺得哨兵希望他這樣做。 你是以什么身份對我說這話。薇薇安冷笑一聲,她邁步向西斯逼近,眸色深沉恍若暈著烈火。 克維爾的向導。西斯微微一笑,毫不畏懼地迎上薇薇安的目光。 區(qū)區(qū)名義向導。薇薇安在西斯面前站定,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殿下不也是名義向導么?西斯回道。 薇薇安的臉色rou眼可見變得難看。 的確,她與克維爾的匹配度全帝國最高卻仍無法達到最佳契合點,尤其是在西斯出現后,這唯一的優(yōu)勢也蕩然無存。無論民眾的呼聲如何高,那也并不代表克維爾與薇薇安的關系就此真實。 你!薇薇安身體前傾,隨怒氣而展露的精神波動快要撞上西斯身上,只見一道藍光在他們中間的狹小縫隙里劃過,海茵瞬時站了起來。 暴怒的虎吼響徹整個走廊,連帶著盡頭窗戶的玻璃也震了兩下,電光傾軋吞噬著薇薇安尚未凝聚的精神力,皇女殿下的臉色登時發(fā)白。 海茵的介入使得兩位向導間的距離越發(fā)逼仄,薇薇安倒退幾步,胸口因怒氣起伏不平。她攥著拳維持最后的優(yōu)雅姿態(tài),頗怨懟地剜了西斯一眼。 西斯直視著薇薇安的眼睛,突然沉聲道:殿下,有件事望您清楚。 薇薇安微微皺眉,她不知道西斯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我曾說您不必如臨大敵西斯平靜地敘述,漆黑瞳眸中閃過一抹暗光:現在看來,您還是謹慎點好。 我想要克維爾,我會光明正大和您競爭。 西斯不知道薇薇安后來在病房里和克維爾說了什么,他說過會光明正大與薇薇安競爭,就絕不會在旁邊介入以影響克維爾的選擇。他只是帶著海茵去樓下小花園溜了一圈,坐在長椅上給小老虎按摩爪子上的小rou墊。 等他回去的時候,克維爾已經坐在病床上看軍部最新發(fā)出的緝查令。 你在看什么? 西斯走進病房,他接了杯水,坐在軟椅上挑眉問克維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