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將門鎖打開，西斯在指引下邁入會客廳，內(nèi)部比他想象的要更富麗堂皇：中古手作長桌腳雕著玫瑰紋路，金箔絲線桌布把桌面整齊蓋住，側(cè)面透明納米玻璃將半個星海暴露，只要微微偏頭就能看清在太空里飛隕而過的廢土碎片，浩瀚星辰收于眼底，又被頭頂熾烈光芒驅(qū)散。

    長桌盡頭是一副巨大的中古宮廷圖，暗金色長發(fā)的貴族女孩頭戴橄欖編織花環(huán)，身著長裙宛若仙女，她坐在小溪盡頭的石頭上，圣潔獨角獸親昵地在她腳邊半跪。

    而油畫下方的主座上，薇薇安面色不好地看著進(jìn)門的西斯。

    我沒想到梅爾特會在會客廳里放你的畫像。西斯站在長桌這頭，視線穿過精致的銀白燭臺和青銅花瓶落在薇薇安臉上，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皇女殿下早就不是當(dāng)時和他一起在碎落星帶奔逃的狼狽模樣，她換上了最端莊的裙子、坐在象征談判主導(dǎo)者的高位上。

    只是總有什么在變化，西斯挑眉時看見薇薇安不動聲色地抽了下嘴角，才恍然覺得皇女殿下與初見時不大一樣：要說哪里不一樣，或許是少了貴族慣有的偽裝，變得更鮮活一點。

    我比她漂亮，懂么？薇薇安似乎早就對身后這幅畫不滿，她把手肘搭在座椅扶手上，后背真皮靠背上的紅寶石裝飾硌得她生疼。

    梅爾特這人是什么土鱉暴發(fā)戶么，非得整這么多花里胡哨的東西，薇薇安暗自磨牙。

    天知道她剛進(jìn)會客廳的時候看著盡頭這幅放大的油畫，眼皮都快跳腫了，偏偏梅爾特在旁邊還微笑如春風(fēng)拂過，一臉求贊賞的表情。

    帝國民間有傳言碎落星帶的帝王在自己的房間里貼滿皇女殿下的畫像，薇薇安向來只當(dāng)個笑話聽，她沒想過像梅爾特這樣的人會有這種古怪的癖好。只是當(dāng)真正看到眼前這價值不菲的油畫時才覺得大事不妙：她的合作伙伴可能真有點毛病。

    我合理懷疑梅爾特圖謀不軌。西斯自然地坐在長桌這頭，大型宴會使用的長桌上沒有任何食物，精美裝飾令人眼花繚亂，宇宙暗光從側(cè)面透明窗鏡外照射進(jìn)來，掠過兩位向?qū)У拿纨嫛?/br>
    西斯的眸色深邃，宛如恒久轉(zhuǎn)動的黑洞中心，他放松地仰著身子靠在椅背上，后背脊骨觸及到椅背上凸起的紅寶石后又彈了起來。

    見鬼。

    向?qū)д砗妹娌勘砬?，不由得懷疑是誰搞得座椅設(shè)計：正常人應(yīng)該不會在靠背上鑲嵌一塊鋒利的石頭吧，就算它價值不菲。

    你也沒安好心，麻煩把精神力收起來。薇薇安不悅地看著西斯，而后嘟噥一句：炫耀給誰看呢？

    西斯挑眉，他隱沒唇角似有似無的笑，難得聽從了薇薇安的命令。

    自從他一進(jìn)來，薇薇安便清晰感受到西斯自身精神波動里裹挾著的那個熟悉的氣息，如影隨形的占有和保護(hù)將西斯納入一個獨特的保護(hù)范圍，那個哨兵未曾收斂、不刻意挑釁、亦不維諾退縮。

    專屬哨向結(jié)合后的必然現(xiàn)象，是彼此宣告專屬權(quán)的正常方式。

    只是這感覺對薇薇安來說真的不友好，皇女殿下心中吃味，拿不出溫和的談話姿態(tài)面對西斯。

    收起來了，現(xiàn)在可以開始我們的談話么？西斯將自身波動隱藏，他說道。

    薇薇安揚起下頜，給了個默許的神情。

    那么，皇女殿下要不要聽一聽我的合理推斷？西斯說道。

    當(dāng)然，希望它能合理。薇薇安笑著道。

    首先引起我懷疑的是碎落星帶時你被不明刺客追殺，帝國皇女無故出現(xiàn)在民用飛船上本不合理，并且你的解釋也不足以令我信服。西斯回想過去的情景，條理清晰地道。

    微服私訪任務(wù)對你而言不是難事，也不會如此巧合飛船被攔截，回想當(dāng)時我離開首都星的緣由亦覺得過于匆忙，房東在通話時眼神飄忽、語氣不定，與我印象中的感覺有一定偏差。

    所以，有人故意引導(dǎo)我離開首都星、遇見你、并且與你一起遇襲。按照你的說法，皇帝想要埋伏設(shè)計殺你，地獄之眼想要捕獲我，目標(biāo)恰巧一致。

    薇薇安神色凝重地聽西斯分析，模樣認(rèn)真。

    但后來碎落星帶的種種讓我產(chǎn)生疑惑。首先，地獄之眼是故意引誘我恢復(fù)記憶，在后來的追捕中也未能傾盡全力。如果他們真迫切想要得到我，當(dāng)時在地下擂臺就不會放我們離開；后來的追兵中持有針對你制作的精神沖擊防護(hù)罩，也意味著他們是沖你而來。

    實際在四年前實地堡壘廢墟中便留有疑問：布萊亞和簡伊為什么不帶他走，為什么要幾經(jīng)周折在他身邊埋伏，不惜花費時間和精力引導(dǎo)他恢復(fù)記憶，作為敵人來說是不是過于柔和？

    你對我突然恢復(fù)S級精神力這件事并未表現(xiàn)出過分吃驚，且梅爾特知道我的身份，我合理懷疑你也知情，只是西斯皺著眉說道，話音未落便被薇薇安接了話。

    只是，我不知道是你。薇薇安沉聲道。

    西斯略有驚訝。

    薇薇安將脖頸下的多余發(fā)絲撩起，她抬眼看著西斯，出口的話里帶著坦然：我很早就知道地獄之眼和GS07，但GS07的情報從本身來說就足夠模糊，我知道地獄之眼完成了一個針對克維爾制作的人造向?qū)?，卻不知道那個從蘇勒島爆炸中逃走的實驗體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