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寧衍目光一頓,又不著痕跡地收了回來。 這些年下來,寧懷瑾已經(jīng)習慣了事事替寧衍想得周全,寧衍捻起幾粒棋子,擱在手心里把玩了片刻,沒有反駁。 寧衍確實心悅寧懷瑾,但他從沒打算現(xiàn)在就將這件事說與對方知道。 寧衍并不是個坐以待斃的性格,從他自暴自棄一般地接受這件事的時候,他就沒打算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一輩子。只是現(xiàn)下外有朝臣,內有長輩,寧衍自認這并不是個好時機。 世事萬物,必得要徐徐圖之才能穩(wěn)妥,寧衍在幾年前就深知這個道理了。 知道。寧衍說:都聽皇叔的。 既然寧衍都這樣說了,寧懷瑾自然也不能說更多,到底寧衍不是以前幾歲的孩子了,大婚這種事他有自己心里的盤算,寧懷瑾也不愿意太擋著他。 他倆人自覺打住了這個話題,誰也沒再提那悄悄被太后召進宮來的舒秋雨,像是默契地忘了還有這么個人。 寧衍將一粒棋子落在了先前看出的那一處陷阱中,然后頓了頓,笑著將手中剩下的棋子丟回棋盒中,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哎喲,光顧著說話,也沒留神輸給皇叔了。 第11章 陛下對我無意 舒秋雨在宮里一呆就是十天。 這些年來,舒家一直將舒秋雨當做未來國母培養(yǎng),才情不說,也養(yǎng)了舒秋雨一身的好眼界和傲氣。 她以陪伴太后的名義入宮,便也真的不琢磨其他事,一直安安分分地待在仁壽宮里,很少出門。除了偶爾陪著太后抄抄經(jīng),做做禮佛的功課外,她就像是個透明人,太后若不傳召她,她便不會亂走,更妄論去給寧衍請安。 舒清輝對她此次入宮倒很是看重,還為她帶了一小袋金瓜子讓她用來打賞宮中的下人,只是舒秋雨自從入了宮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沉甸甸的一小袋子金瓜子一次都沒用出去過。 只是她尚且沉得住氣,身邊卻有人比她更急。 這幾日,她身邊的兩個大丫鬟常常出宮,一走就是一個多時辰,也不知是做什么去了。 舒秋雨心里大略有個盤算,于是也很少過問,大多都是主仆間心照不宣地敷衍過去。 只是這日一大早,舒秋雨的大丫鬟之一銀杏便不見了蹤影,只剩下桔梗一人在殿內伺候著。 舒秋雨覺得事情有些反常,不由得多問了一句:銀杏呢? 出宮去了。桔梗不敢瞞著舒秋雨,說:是老爺傳話進來,讓奴婢們去外頭見見他,想來是要問問小姐最近的情況。 舒秋雨心知銀杏跟她母家常有聯(lián)系想也知道,她現(xiàn)在這副既來之則安之的做派與舒清輝交代的不合,銀杏會去通信也是情理之中。 于是舒秋雨只能裝作不知,照常洗漱收拾過后用過早飯,只待在仁壽宮的偏殿,接著繡她的那副鳳穿牡丹。 直到過了晌午時分,銀杏才回來。 她回來時,舒秋雨剛剛用過午膳,內侍監(jiān)的人正替她收拾著桌面,將剩菜和碗碟裝在食盒里準備帶走。 舒秋雨坐在桌旁,正用玫瑰水漱著口,余光見著銀杏從門口進來,也未說話,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銀杏被她這一眼看得心里直打鼓,連忙在衣裳上擦了擦手,走上前去接過了小宮女手里的茶盞痰盂,伺候舒秋雨漱口。 當著宮里人的面,舒秋雨沒給她身邊的大丫鬟沒臉,從她手里接過了茶盞,抿了一口。 漱完口,舒秋雨也未多停留,起身往屋內去了。 她上午繡到一半的繡圖還掛在繃子上,上面只蓋了一層薄薄的白紗用以擋灰。舒秋雨自己去屋角的銅盆里洗了手,然后坐回繡繃前,掀開了蓋在上頭的白布,捻起了扎在布上的銀針。 她全程不發(fā)一語,表情也是淡淡的。但銀杏和桔梗從小跟著舒秋雨一起長大,哪能看不出來舒秋雨這是生了氣了。 銀杏對著舒秋雨這模樣有些心虛,連忙從身后扯了扯桔梗,用眼神示意她幫自己說兩句話。 桔梗滿臉為難,沖她搖了搖頭,意思是有些難辦。 小姐。等到內侍們退了出去,銀杏才硬著頭皮走上去,從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遞給舒秋雨,低聲說道:老爺在外面問咱們的情況呢。 舒秋雨半俯著身,正在專心致志地繡著鳳目,聞言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有接話。 銀杏苦著臉看了看桔梗,又看了看舒秋雨,小心翼翼地在她身邊跪下來,將這封信放在她理好的絲線旁邊。 舒秋雨掃了一眼那信上的字跡,發(fā)現(xiàn)是舒清輝親自寫的。 舒秋雨明白,論規(guī)矩來說,整個舒家都得聽舒清輝的。別說銀杏和桔梗兩個小小的侍女,就是舒清輝傳信要她去見,她也不能不見。 但知道是一回事,心氣不順是另一回事。只是舒秋雨到底不想為難個小丫鬟,于是嘆了口氣,自己開了個話頭。 父親找你說什么了?舒秋雨問。 銀杏見她肯說話,松了口氣,忙道:其實也沒什么,只是問了問姑娘的近況,只是問得有些細致 銀杏越說越小聲,后面的話對于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來說,實在有些不尊重,銀杏不太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