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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衍嗯了一聲,松開手,任那幾條輕飄飄的絲線從他指縫里滑落了出去。 也好。寧衍說:雖沒打算這么快,但 寧衍的眼神有些發(fā)涼,他摩挲了下指尖,低聲道:算了,都是天意。 第36章 回京 秦六走后,寧衍推說醉酒后勞累,暫拒了謝玨的求見。 這一晚下來,寧衍已經(jīng)心神俱疲,他心里那根弦繃得死緊,一松下來便渾身脫力,酒醉吹風的弊端重新涌了上來,鬧得他頭疼不已。 他既信得過謝玨,便也不想再多廢心神了。 寧衍甚至沒讓何文庭進來伺候,他踢掉靴子,自己躺到了床榻內(nèi)側。他頭疼得厲害,于是也懶得起身去拿被褥,只將自己的大氅撈過來裹在身上,便單手摟著小貂在床上睡了。 謝玨早先便覺得,出了這么大的事兒,寧衍一時半刻不一定想要見人,于是也沒多想什么,與何文庭打了聲招呼,便自去忙活他的事兒了。 此次出行,禁軍帶了神劍營出來護衛(wèi)寧衍,約莫有個五百來人。只是這五百人并不全圍著寧衍轉,而是以每二十人為一小組,分別負責護衛(wèi)、巡防和守營,每次上值十二組,兩個小時一換崗。 謝玨當年帶過神衛(wèi)營,對禁軍分組換防等事心里門兒清,他大略在營里走了一圈,便徑直去找了神劍營的指揮使,要來了今晚布防的分組名單。 神劍營的指揮使是個面相老實的男人,三十三四歲,當年也曾是謝家軍中的將士遺孤。 從謝家軍出來的人,一見著姓謝的,總有點不明不白的崇拜情愫在,那五大三粗的指揮使乍一見謝玨,登時像是見了神仙,一張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擺。一聽他要布防圖,指揮使便翻箱倒柜地將布防圖、分組名錄和兵籍錄一股腦全翻了出來,一并塞給了謝玨??茨羌軇荩喼彬\地恨不得把心肝都捧出來似的。 謝玨哭笑不得,再三說明自己只是隨便看看,并不是對禁軍有什么指示,這才作罷。 那漢子面露遺憾,又覺得不滿足,于是硬跟著謝玨去巡了一圈營,聽了聽謝大將軍的指教,才心滿意足地回了帳子。 有了這么個指揮使在,謝玨的事兒好辦多了,他回到自己的營帳里,將布防圖和兵籍錄一起攤在桌面上,找了找這兩個時辰間換防的禁軍小組。 謝玨做事很仔細,他幾乎是拿出了排兵布陣的細心勁兒來幫寧衍的忙。他先是回憶了一下自己和程沅到達寧衍賬外的時辰,找到了當時正在寧衍賬外護衛(wèi)的那一組人,用筆將其圈了起來。 只是謝玨拿不太準寧衍與寧懷瑾的爭執(zhí)從何時而起,他想了想,干脆將寧懷瑾離席的時間也算上,又在布防名錄上多圈了一筆。 帳內(nèi)的程沅被外間的燭火晃得睡不安穩(wěn),干脆趿拉著鞋子走了過來,披著一件寬大的外衫,坐在了謝玨身邊。 你在做什么?程沅問。 幫陛下一把。謝玨沾了沾墨汁,自然地伸手過來幫他扯了扯外衫,說道:禁軍不比那些內(nèi)侍宮女想要讓下人們閉嘴的方式有的是,甚至于什么都不用做,他們?yōu)榱俗约旱男∶?,也不敢搬弄主子的是非。可禁軍中大多都是各家的世家子,背后的勢力盤根錯節(jié)。陛下尚且年幼,前朝里自己能盡信的心腹又不多,后宮里的太后還虎視眈眈地想要掌權,所以這消息要是經(jīng)由這些人口中傳到了京中高門貴院中,隱患頗深。 程沅性子和軟,心底也好,一聽這話就擰起了眉,開始替寧衍擔憂起來。 那怎么程沅探頭過去看著他筆下的字跡,說道:你這是要把當時在場的人都拎出來單獨查問? 查問倒不至于,而且這些少爺公子的身份貴重,貿(mào)然查問,反倒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謝玨搖了搖頭:何況沒有陛下的吩咐,也不好做事。我也只能先把這些人挑出來交給陛下,看看陛下要如何做。 可現(xiàn)在陛下已經(jīng)歇下了,若有人將消息傳出去了怎么辦?程沅問。 這就是這份名單的用處了。謝玨說:若消息真的傳了出去,借著這張名單,便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查到泄露之人。 程沅想了想,覺得說的有道理,便推了推謝玨的胳膊,催促道:那你快些。 沒事,其實也不必這樣急。謝玨說:這是在獵場,在沒有信鴿的情況下傳信出去只能靠人力。禁軍不能擅離駐地,尋別人帶信風險又太大,不會有人這樣傳遞消息的。 程沅心有余悸地點點頭,他自覺在這些事上幫不上謝玨什么忙,便干脆閉上嘴不說話了,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陪他。 按理來說,謝玨做到這一步,已經(jīng)足夠穩(wěn)妥了,可他卻猶嫌不夠,執(zhí)著筆想了想,又扯過了巡防的路線圖,一一比對著,將時辰間路過寧衍賬外的巡防組也找了出來。 除去兩組護衛(wèi)換防的,路過寧衍帳子附近的一共有三個組,只是路線各不相同。謝玨又出去轉了一圈,踩了踩點,回來后劃掉了路線甚遠的兩組,只留下最后一組。 也虧得兵籍錄在手,謝玨這樣寫寫畫畫,刪刪減減,一晚上的功夫,已經(jīng)將上頭的人挑揀了個七七八八,連各人是哪府的都寫得清清楚楚,恨不得將其往前三輩的姻親都替寧衍寫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