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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懷瑾下意識想說別跟你父皇瞎學(xué),話都眼瞅到了嘴邊,好容易被理智生生拽住了。 姑母有一句話說得對,那畢竟是朕的三哥。寧衍說:調(diào)兵遣將地將他打回去容易,但有一件事,是我非去見他不可的。 什么事?寧懷瑾問。 寧衍張了張口,為難地搖了搖頭,說:現(xiàn)在不能跟皇叔說。 那寧懷瑾想說那你干脆別說,卻被寧衍眼疾嘴快地搶了話。 但無論如何,安慶府是朕是一定要去的。寧衍說:朕早已經(jīng)想好了,皇叔攔不住朕。 第92章 那我替你去,行不行! 寧懷瑾實在不明白,寧衍到底為什么就非要犯這個倔,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竟然動起親征的念頭來了。 從收封這件事有了苗頭開始,寧衍的處事就開始大開大合起來,一改往常散漫的性子,步步都往偏鋒上走,像是生怕自己的處境不夠險一樣。 寧懷瑾不知道是不是少年銳氣作祟,搞得寧衍天不怕地不怕,自詡胸有城府就敢視危墻于不顧了。 不管是為了什么。寧懷瑾說:陛下,親征之事茲事體大,臣不能同意。 皇叔。寧衍不想用身份來壓他,試圖好聲好氣地跟他商量:我真的有自己的考量。 寧衍這話倒并不是為了讓寧懷瑾安心而隨口胡謅,他心中原本自有一本戲文,是他親手寫就,挑了角送上臺的。 他為這場戲籌謀了兩年多,原本沒想著這么早將其搬上臺面,可誰知天時不等人,來的比人和要早得多,于是寧衍只能順應(yīng)天意,把這場戲生拉硬拽地推上了臺面。 這場戲開得倉促,寧衍最初準備不足,咬著牙很是吃了些苦頭。 他好不容易謹慎而小心地排布著這場戲順著他的心意唱到現(xiàn)在,眼見著要唱到高潮之處,斷斷不可能放心將這場戲交到別人手里。 何況寧衍想從這場戲里得到的東西他還沒拿到,怎么可能在此撤手。 臣知道。寧懷瑾說:臣明白,陛下并不是好大喜功的人,不會無緣無故地被些虛無縹緲的名聲所困,礙著面子去涉險。 但這不是陛下說服臣的理由。寧懷瑾做了個手勢,示意讓寧衍聽完他的話再開口。他頓了頓,看著寧衍的眼睛,認真地說道:無論陛下有什么理由,有什么盤算,這些盤算都斷斷不能跟陛下的安危相提并論陛下明白嗎。 古往今來,有的是帝王親征。寧衍軟著語氣說:比起朕來,那些開疆擴土的帝王要面臨的兇險,可比我多多了。 帝王是這江山命脈,不妄涉險境,不但是為了保護自身,更是為了這天下太平。寧懷瑾話鋒一轉(zhuǎn):但臣攔著陛下,卻并不單單只為此。 臣有私心。寧懷瑾嘆息一聲,低聲道:是臣不想看陛下涉險。 寧衍一噎,早已打好的詭辯腹稿頓時沒了用武之地。 若是寧懷瑾跟他據(jù)理力爭,寧衍有千百種方法來對付他,無論是撒嬌耍賴也好,還是擺出君臣之道的架勢來也好,總有一套能吃定寧懷瑾,管他是心服還是口服,寧懷瑾總會輸給他。 可寧懷瑾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真心話時,寧衍就說不出來什么了。 說到底,寧衍戀慕他,心愛他,所做所求的不說樁樁件件為了寧懷瑾,但也或多或少與他有關(guān),總歸是不想看他難過擔(dān)憂的。 阮茵那件事是他生平第一次在寧懷瑾面前先斬后奏,當時他算錯了寧懷瑾回京的日子,結(jié)果最狼狽的時候錯被他撞了個正著。那一夜寧懷瑾一宿未曾合眼,困極了打盹時也會很快醒來,下意識攥緊與寧衍交握的手,確認他還在。 他以為寧衍睡熟了,但寧衍都知道。 事后寧懷瑾雖從未說過,可寧衍看得出來,他也在后怕后怕寧衍在他看不見不知道的地方悄然出了什么事,而他卻無能為力。 寧懷瑾看出了寧衍的松動,趁熱打鐵地勸道:其實,就算陛下真的想見寧錚一面,之后也有的是時機。現(xiàn)在寧錚身后再無退路可走,必定會孤注一擲,想從險中求江山。可陛下身為正統(tǒng),實在沒必要放下身段跟他賭這一局。 他言語誠摯,字字懇切,寧衍不能不動容。 可寧衍雖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卻不能答應(yīng)他。 寧衍心里守著一肚子籌謀盤算,可他一個字也不能跟寧懷瑾說。 這條路盡頭的結(jié)尾太過離經(jīng)叛道,若是讓寧懷瑾知道,他斷斷不會同意。倒不如他先斬后奏地做了,日后再說什么也晚了。 寧衍正想硬著心腸拒絕寧懷瑾,就見何文庭悄默聲地從外頭走了進來,站在門口處對寧衍示意了一下。 什么事?寧衍問。 何文庭將身子躬得極低,說道:江大人求見。 這個時辰,江曉寒應(yīng)該在內(nèi)閣與六部商議出兵的事情,若無大事不會進宮來。 寧懷瑾猜測著他們或許是議事議到了瓶頸,拿不定主意,所以想來問問寧衍,于是便暫且歇下了話頭,自己往旁邊退了幾步,坐在了寧衍下手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