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拜堂
柳媚的口風緊,即便畏懼李玄貞也還是惦記著自己的“主子”是誰,而小荷雖沒有要出賣主子的心,但奈何不住李玄貞旁敲側擊,往往只需說上個叁言兩語就能從小荷口中釣出消息,通常鳳別云多半是找柳媚來處理事情。 鳳別云摩娑著手腕上的銀鐲子,聽著柳媚再給她講京城的茶樓上月入了多少銀子,又說私庫少了多少銀子。 銀鐲子...銀鐲子... 這下她倒是想起了月臨花,自從給他小金庫后就消停許多,沒再給她添堵了,乖乖自個兒玩去了。 “『凌華』,這人你可曾聽過?” 柳媚狐疑的看向轎子,柳媚不曉得鳳別云為何在這大喜之日談起這人,但還是回答了鳳別云的話,她先是沉吟片刻:“這人...十馀年前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凌家曾是掌管藥王谷的家族,世代皆以醫(yī)術聞名,其中凌家小公子凌華,一襲白衣翩翩、一劍一蕭行俠江湖,游歷期間救了一名重傷女子,在相處中愛上了那名女子,殊不知那女子其實是拜月教圣女『花蓉』,最終凌華受那拜月教妖女蠱惑,屠盡藥王谷,甚至連不足月的外甥也不放過?!?/br> 停頓了好一會,鳳別云又問道:“之后呢?” 柳媚答道:“這...這之后說法紛紜,有人說他瘋了,也有人說他死了,更多人猜測凌華是奪了藥王谷的至寶跟妖女回拜月教?!?/br> 鳳別云:... “藥王谷至寶是什么?” “聽說是能生死人、rou白骨的仙丹妙藥,吃了就能飛升成神,這都是江湖謠傳,小姐切莫當真,況且凌華已經(jīng)消失好幾年,若真是有那神藥,恐怕早就成了天上神仙?!?/br> 果然是人言可畏,柳媚口中的凌華并沒有成為神仙,而是成了她家后院的叫花子,至于月臨花的故事她并不想深究,不是沒興趣,實在是力不從心,光一個李玄貞就足夠讓她頭疼,月臨花的問題就留給李玄貞以后處理了。 一聲“停轎”,想來是繞了一圈回到了鳳府,在鳳別云的堅持下終于逃過那些繁復的禮俗,下了轎便牽著李玄貞的手走到廳堂前,手上帶著握劍擦出來的薄繭,掌心溫暖,想來是太過于緊張導致他留了手汗。 平日一個雷打不動的人,此時盡然會緊張到流手汗,光是想就覺得有趣。 “小姐...” 他輕輕拉了鳳別云的手,待鳳別云回過神,聽見耳邊司儀再度高喊“一拜天地”。 原來是要拜天地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順著司儀的指令完成了一系列的動作,“房”字落下,李玄貞躁動的心也得到安撫。 李玄貞在眾人的帶她進了喜房,李玄貞將鳳別云拉至床邊坐下,他半蹲身子雙手握著鳳別云承諾道:“小姐我先去應付外面很快就回來,倘若你累了躺在床上休息也無彷?!?/br> “去吧?!?/br> 李玄貞走到門口去而復返,他攢緊鳳別云的手有些侷促不安:“不開心?” “也不是?!兵P別云反握住李玄貞的手,拇指輕輕摩娑著薄繭:“感覺有些不真實,像是做夢似的?!?/br> 李玄貞抱住鳳別云:“我也覺得像是夢,彷彿我一睜眼小姐就會消失。” “新郎官!” 喜房外眾人鬧哄哄的要李玄貞出去喝酒,鳳別云拍拍他的背催促道:“我就在這,還能去哪?” 李玄貞隔著紅頭蓋蹭了一下這才勉強起身出去待客:“恩。” 婚宴上太子化名季公子如約前來參加喜宴,月臨花端了杯酒倚在長廊下明明滅滅的紅光罩在他身上,他看著被人群簇擁的李玄貞若有所思,突然間他一乾而盡,嗆辣的酒水滑過喉嚨,虛弱的身子如何撐過酒水的洗禮,他摀著嘴咳了幾聲后,看著自己蒼白爬著青色血管的手背,突生一股無力感,低頭又見水中倒影。 鎏金酒杯“撲通”一聲砸在水面,水中倒影重新凝結成艷麗的面容,那人卻是紅了眼眶。 穆懷信也來鳳府吃了鳳別云的喜宴,原想灌醉自己,一杯杯黃湯下肚反而越發(fā)清明,遠遠就見長廊下獨自黯然神傷的男子,想來那人也是鳳別云惹下的風流債,秉持著“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態(tài)度,穆懷信隔著池子對他敬了杯,那人卻是不領情,匆匆離去。 身旁的王惠然解釋道:“那是有人送給鳳兒的戲子,叫做『月臨花』。”拍了穆懷信的肩膀,用著鳳別云的話安慰道:“添崖何處無芳草,穆公子又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大概是相處久了,穆懷信在王惠然身上看到有幾分鳳別云的影子,興許是酒意上頭,穆懷信又喝了口燜酒:“王小姐以后叫我『懷信』吧?!?/br> 王惠然穿了身藍袍,腰掛羊脂白玉,一條藏藍色發(fā)帶高高豎起馬尾,她將發(fā)帶甩至身后,一柄白摺扇拍在掌心,她沒有拒絕,只是笑著答道:“穆公子,莫要再叫錯了,我現(xiàn)在可是『王公子』?!?/br> 穆懷信微征隨即舉起酒杯讓一旁端酒的婢女再為他添上一杯。 莫約一個時辰,李玄貞在眾人的簇擁下一跛一跛送進喜房,有幾個鳳家膽大的小輩正商量著“鬧洞房”不料被恰巧經(jīng)過的阿福聽到,他堆著rou的圓臉抖了下,撐開他的小眼睛說道:“送小公子們出去吃酒。” 好在是被阿福聽到,要是被鳳老爺聽見怕是得將人趕出府。 當眾人離去時李玄貞恢復了清明,站在鳳別云面前良久,隔著紅蓋頭都能聞見那刺鼻的酒味,鳳別云有些不耐煩催促道:“趕緊掀,悶死人了?!?/br> 李玄貞愣在原地看著穿著嫁衣的新娘子良久,想將此景刻進腦海中,直到鳳別云催促這才動作。 他動作輕柔,小心翼翼的捏起兩角,一點點揭開這“夢境”,興許是酒意上頭,李玄貞有些不真切的感覺,彷彿掀開這紅蓋頭,坐在那床沿上的人兒就會化身成地獄厲鬼,嗤笑他的不自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