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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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瞻鬼使神差地就進去了。 他也說不上自己是出于何種心態(tài),堂堂魏王殿下,平素確實風流浪蕩,但也沒下作到隨便闖人家房間的地步。 ——況且他明知人不在,進來也做不了什么。 是因為這小子三番兩次忤逆自己,想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還是心里面放不下,單純想做點什么招惹他,換來他冷冷淡淡的一瞥? 齊瞻進了門,才驚覺自己真是十分無聊有病,正要離開,忽聽外面?zhèn)鱽砟_步聲。 他顧不得多想,整個人連忙往屏風后面一隱。 * 齊徽跳進院子之后,只見布置的甚為雅潔,正面對著的便是前廳。 前后門都敞開著,可以直接穿過。 最關鍵的是,這廳門上方用行書題著“飲風”二字。 筆意甚是瀟灑,卻正是他所熟悉的字跡。 齊徽嘴唇發(fā)顫,雙手緊攥,不能克制地向前走去,卻只覺一步一傷,不知此身陰陽。 穿廳堂,過回廊,近廂房…… 憑著本能繞過兩名打掃院落的仆役,只見一個房間門扉半掩,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響了一下。 他幾乎不能呼吸,再也顧不得其他,推門而入。 齊瞻感到有人仿佛要進入,再要跳窗肯定來不及了。 他心中暗罵是哪個下人如此不趕巧,同時疾步后退,瞬間繞到了屏風后面藏好。 齊瞻剛剛藏好,齊徽便進了門,發(fā)現(xiàn)房中安靜無人,剛剛的微響仿佛只是他的錯覺。 床頭上放著一卷《尚書》,里面偶作評語批注。 書頁間還夾著幾首未完成的殘詩,下題曲長負三個字。 曲、長、負,曲長負…… 齊徽猛然想起,在自己重生后的那個宮宴上,是曾經(jīng)見過這位曲家大公子的。 當時他甚至還錯認了對方的背影,但發(fā)現(xiàn)相貌不同之后,便當成了自己的錯覺。 而后滿心想著的就是找到樂有瑕,那件小小的意外早就被齊徽扔到腦后去了。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兜兜轉轉,還是找到了這個人的頭上。 曲長負就是樂有瑕。 那么多年下來,他原來一直在易容嗎?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他上一世為什么要喬裝改扮找到自己? 齊徽頭腦轉的很快,立刻想到了上一世宋家的覆滅。 那似乎正與樂有瑕找到自己的時間相合,而對方的部分手段和行為,也可以由這份經(jīng)歷和背景做出解釋。 想通所有關節(jié)之后,他只覺得心臟一縮。 樂有瑕的背景,曾經(jīng)引起過他許多次的疑慮和猜忌,可無論怎樣費盡心機地去套話試探,暗中調(diào)查,都不能得到答案。 未料他所經(jīng)歷過的,竟是這樣慘痛的曾經(jīng),那好似從來都冷漠而疏離的外表之下,又隱藏著多少痛苦掙扎? 自己曾經(jīng)因為愚蠢和無知,很多次試圖去揭開他的瘡疤,最后還將他逼上絕路。 而這回重逢,自己亦是正要幫助盧家,洗脫他們身上的罪責,再一次與他站在相反的立場上。 齊徽……你究竟在做什么? 自責與痛楚難以言說,齊徽僵立在原地,雙腿猶如千鈞之重,幾乎無法動彈。 而同一房間的屏風后面,齊瞻也認出了,這個闖進曲長負房間中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太子二弟。 他的臉色立刻變得十分難看。 之前曲長負那般推脫,口口聲聲說跟齊徽并不熟識,原來還是在糊弄他。 齊徽竟然能來到這里,可見兩人關系匪淺——憑什么?! 方才靖千江那明擺著挑撥的話語涌上心頭。 他們明明都是父皇的兒子,明明都是后妃所出,偏生他想要的一切,最終總能落在這個人手里。 齊瞻臉上露出一抹冷笑,隱在暗處觀察。 第24章 醒時見方寸 曲長負作為主人,陪了不少的酒,多虧酒量好,才仍是面不改色。 等到周圍的人暫時散了一波,他也趁機起身離座休息。 離了宴飲之地,周圍頓時便靜了下來,一角天空凈如琉璃澄碧,長風颯颯,秋涼生襟,吹的道路兩邊枝葉簌簌,如同急雨。 身后似有腳步聲,曲長負懶得理會,并未回身,然而這時,一道聲音卻從身后沉沉傳來:“樂有瑕。” 在此生聽人如此直截了當?shù)睾俺鲞@個名字,還是頭回,那個瞬間幾乎讓曲長負有種時光回溯的迷離之感。 但迷惘只是一瞬,他緊接著就知道來的人是誰了——這么直率又莽撞的,他只認識一個。 曲長負轉過身:“謝將軍。” 謝九泉站在他身后幾步之外,神情晦暗不明,他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回頭了,你承認了?” 曲長負想了想,他倒是可以裝糊涂,但是裝糊涂似乎也沒多大意義,于是道:“是。” 他承認的痛快,謝九泉卻仿佛緩不過來勁一樣,重復了一遍:“你是樂有瑕?!?/br> 若非帶著前世的記憶,曲長負當時不會特意說出“潔白,有瑕”那句話來試探他。 謝九泉牢牢望定曲長負,眼底滿是痛楚怨恨:“咱們上回見面的時候,為何不告訴我?為何對我……就像對待陌生人那樣?難道如果我沒有發(fā)現(xiàn),你這輩子就不打算跟我有來往了嗎?” 謝九泉還真說對了。 曲長負沒想過要刻意偽裝和隱瞞自己的身份,但也并不覺得有把這件事刻意去告訴哪位故人的必要。 他們知道就知道了,不知道也無所謂。 但很明顯,這么說謝九泉會炸。 曲長負用了最大的委婉:“你不是發(fā)現(xiàn)了嗎?” 謝九泉怒道:“你!” 曲長負反倒笑了笑:“謝將軍,你總是這樣沉不住氣,哪怕重新活上一輩子都是這樣。” 他負著手走近:“我以前就曾說的十分明白,我認識你是有目的的,咱們之間的緣分,只有那一百天而已,緣分到了頭,我不會因為任何人停住自己的腳步?!?/br> “說白了,就是你沒有利用價值了,因此來往與否,毫無意義?!?/br> 他總是把話說的這么決絕和清醒,其是謝九泉清楚,這種方式總比若即若離地曖昧著,給人一些不該擁有的錯覺要強的多。 其實他沒有吃虧,不管曲長負那所謂的“利用”到底利用了什么,他一百日的指點,都讓自己獲益匪淺。 可賬不是這么個算法。 賠進去的心呢?怎么辦? 找不到他的時候,忽而思念,忽而憤恨,覺得這個人耽誤了自己的一生,此刻看到他的臉,卻瞬間意識到,如果沒有那場相遇,這人生,才是真正黯淡無光。 他怎么也不想放手。 自己為了他的死半生痛苦,日夜思念,即便是重生一世,也被苦求不得的情緒所折磨,結果到了他這里,就是一句“利用”了事? 謝九泉眼底閃過瘋狂的狠戾。 眼看曲長負說完之后要走,他再也顧不得別的,一把抓住對方的胳膊,硬把曲長負拽到自己跟前來,伸手就要擁進懷中。 曲長負在謝九泉肩頭拍了一掌,使個巧勁卸開他的力道。 謝九泉被打的倒退一步,一只手卻還抓著曲長負的胳膊不放。 曲長負語帶警告:“謝九泉。” “你的身份,他們知道嗎?”謝九泉定定地看著曲長負,卻是不依不饒,“齊徽知道嗎?” 他的糾纏和胡亂揣測讓曲長負有些不耐煩,微微皺起眉頭:“與你無干?!?/br> 謝九泉會變成這樣一幅個性,他實在始料未及。 相比于其他人來說,曲長負冷漠刻薄,謝九泉驕傲率性,其實他們的脾氣并不相投。 更何況相處的那段日子里,他教授對方劍術兵法,兩人之間最多的交流就是曲長負打敗他,謝九泉不服,第二日再戰(zhàn)。 可以說,毫無半點曖昧情愫。 他這毛病總不能是挨揍揍出來的吧?找個別人打他一頓能不能好? 曲長負摔開謝九泉的手,低頭咳了幾聲。 謝九泉本來還不想放開,但聽見曲長負的咳嗽聲,他仿佛一下子就從那種瘋狂的狀態(tài)中清醒過來了。 謝九泉慢慢后退兩步,背靠在身后的大樹上。 “你……你是不是恨我?” 他突然說:“齊徽懷疑你通敵的事,我知道,但是我沒告訴你……” 謝九泉臉上完全沒有了那種桀驁飛揚的神采,嘴唇微微發(fā)顫: “我先前勸過你很多回,你越是對齊徽這樣掏心掏肺,毫無保留,他越是會猜疑你有其他的目的,可是你總不肯離開他……我是想,我是想讓你親眼看看他的選擇,清醒一點,可我沒想到你會跳崖……” 他的呼吸粗重壓抑:“你當時一定很難過吧,我真的很后悔……如果這一世你沒有記憶多好,或者如果一切能真正重新再來多好,我一定,一定第一時間沖過來保護你……現(xiàn)在咱們沒戲了……” 曲長負抱著手,耐心將謝九泉的話聽完,然后道:“來,抬頭,看著我。” 謝九泉頓了片刻才抬起頭來,眼睛有些發(fā)紅。 曲長負道:“謝將軍,我要糾正兩件事,聽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