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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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扣住了對方按在幾上的手腕,力道極緊,卻不知是推是拉。 而靖千江的胸口不住起伏,似是漸漸得法,探進他的唇齒間,吻得深切又激烈。 他從來就是這個脾性,倔強,認死理,要么不做,要做就得酣暢淋漓,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 這親吻中,帶著怨憤,帶著苦澀,帶著不管不顧的悲涼,卻又帶著甜蜜。 曲長負卻耐不得這樣的熱烈,被靖千江抵在座上,蒼白郁秀的面容上逐漸染了紅暈。 他忍了忍,終于還是沒忍住,一把將人搡開。 外面的人先前便覺得馬車晃了,這時候又聽見里面“砰”地一聲,都是滿頭霧水。 有人隔著簾子小心問道:“大人?” 片刻之后,曲長負淡漠如舊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觯骸盁o事。” 說話時,他的呼吸仍有點急,眼尾泛紅,雙頰微暈,連唇上都多了血色,實在是少見的艷麗,簡直可以稱得上一句活色生香。 靖千江靠在座上,神情還平靜,只是臉也紅了,目光從窗子移到桌上,就是不看曲長負。 好一會,曲長負才漠漠地冷哼一聲,從牙縫里道:“靖千江,你別沒事找死?!?/br> 靖千江咳了咳道:“是我冒犯,你要是生氣了,你就再整我吧。可以再來騙我,隨時歡迎。” 他還是抬眼,仔仔細細看著對方的臉,又說:“但是我不后悔,只要是和你,我也玩得起。只要你不是嘴硬就行。” * 靖千江一通作死,終于成功失去了在馬車里面歪著的權(quán)利,被轟出去騎馬了。 曲長負的舌尖還在隱隱發(fā)麻,皺眉連喝了兩盞涼茶,閉目養(yǎng)神。 馬車在前行中微微晃動,這樣迷迷糊糊之間,夢境纏上身來,他不期然又瞧見了少年時的一些往事。 當時曲長負會在擺夷同靖千江共住兩年,起初有不愿意回去面對曲蕭的因素,但日子久了,他畢竟不是個逃避事情的性情,其他親人又都在京城,想要回家的念頭也就逐漸強烈起來。 然而當時戰(zhàn)亂頻仍,道路中斷,回京之路千里迢迢,想走也沒那么容易。 曲長負善于揣測人心,知道靖千江不愿意讓自己走,因此這樁心事也一直壓在心頭,沒跟他提過。 直到有一天,靖千江急匆匆地跑過來,告訴他:“你快收拾東西吧!我剛才打聽到了,明天咱們這里會經(jīng)過一個回京城的商隊,帶的人和護衛(wèi)都很多,你能跟著他們回家了!” 他說的很興奮,仿佛在替曲長負高興,但那一整天都留在曲長負屋子里沒走,轉(zhuǎn)悠著幫他收拾東西,不停跟他說話。 上馬車的時候,曲長負猶豫了一下,跟他說:“我回去后……會給你寫信?!?/br> “知道了?!?/br> 靖千江說完了又背過身去揮手:“走吧走吧,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這里。” 等到商隊上了路,曲長負掀開簾子,向后最終看了看這片地方,靖千江又追了上來,大喊道:“喂,等兵亂過了,我去找你!到時候你記得我的恩情,可別翻臉不認人!” 那時他們還年少,有什么話,都可以說的坦蕩無畏,無所顧忌,仿佛“未來”擲地有聲,可以充斥著一切美好的幻想。 誰也想不到,原來前路上,還會有那么多令人酸澀的、心傷的事情,一點點將天真與意氣消磨殆盡。 * 車隊一路行去,越是接近惠陽,流民越多。 尤其是在城郊之外的荒野上,官府管轄不嚴,這些人無家可歸又饑腸轆轆,如同捕食的猛獸一樣四處亂晃,看見有落單的馬車或者行人經(jīng)過,就會一窩蜂地沖上去。 曲長負他們?nèi)硕?,所帶的又都是精銳護衛(wèi),因此流民不敢亂搶。 但隨著馬車越來越近,還是有人忍不住開始大聲哀求,撲到近前,希望能乞討到一些糧食。 小孩子哇哇大哭,老人的白發(fā)在風(fēng)中顫抖。 眾人看的心生不忍,但生怕引起暴亂和哄搶,誰也不敢把手上的糧食給出去,只能快馬加鞭,加快速度進了城。 相比外面的慘狀,城中百姓的生活就要安穩(wěn)的多了,雖然有很多店鋪也因為交通阻塞無法經(jīng)營而關(guān)閉,最起碼百姓們可以吃飽穿暖。 這次的欽差中,來了一位刑部的郎中,兩位戶部的主事,眾人自然是都以曲長負的意見為主。 其中一位姓丁的主事入城后稍微觀察了一下形勢,悄悄湊過來,詢問曲長負: “曲大人,我瞧著城中的狀況還過得去,咱們?nèi)チ斯傺?,是不是可以跟城中官員協(xié)商一二,讓他們先調(diào)出一些糧食,送到城外周濟?” 他是瞧著那些饑民的慘狀實在不忍,本以為其他人也一定會跟自己這般焦心如焚,曲長負卻只道:“不好說,看看罷?!?/br> 丁主事覺得他未免太過冷淡,還想說什么,靖千江已經(jīng)從旁邊策馬過來,說道:“丁主事,街上說話不便,先下去罷?!?/br> 他隨口吩咐,氣度孤高,丁主事下意識地說了聲“是”就離開了,回到自己的位置才想起來,忍不住自語道:“我聽他的做什么。” 靖千江和曲長負都是這個態(tài)度,則是因為他們知道惠陽知府的身份并不簡單。 惠陽知府名叫朱成欒,是先皇后胞弟衛(wèi)國公的兒子,向來很得圣心。 別的不說,單看蘇玄因為賑濟災(zāi)民被關(guān)了這么多天,朝中紛紛上書請求重判,他都沒被放出來,就能看出這位背后的勢力不小。 他放任流民,理由名正言順,就是沒糧,在無法保證充足飲食的情況下,讓這些人入城,城中的百姓就會遭殃。 至于惠陽是否真的這樣困難,背后隱藏的事可就多了,要在朱成欒的眼皮子底下查他,又是談何容易。 到了地方,他們受到朱成欒熱情的接待。 但這熱情大約只有三分是給了幾個人的欽差身份,剩下的倒有七分是因為曲長負是丞相之子,又被皇上寵信。 宴席上的美食美酒流水價一樣擺出來,曲長負身體不好,向來進食不多,奇怪的是,這回其他人也大多都早早就放下了筷子。 朱成欒見狀便道:“目前形勢動亂,各位從京城一路來到惠陽委實不易,正應(yīng)該好好洗塵才是,怎么我見幾位大人興致不高,可是酒菜不合口味么?不若撤下去重新?lián)Q一桌罷?!?/br> 曲長負笑而不語,丁主事不信邪,他索性給對方這個機會,自己去跟朱成欒提賑災(zāi)的話頭。 丁主事果然開口道:“朱大人勿要勞煩,宴席已經(jīng)十分豐盛了,只是下官一路從京城行來,眼見路上哀鴻遍野,餓殍滿地,心中實在惻然,因此食不下咽。既然城中尚有余糧,不知可否請朱大人勻一些出來,安置饑民?” 另一位戶部主事郭達也跟著道:“正是,這桌上的一碗鮑魚粥,便可值數(shù)十兩銀子,若是換成大米,怕是都能養(yǎng)活十幾口子的人了。” 朱成欒聽了這話也不氣惱,喝了口酒才笑道:“兩位大人愛民之心,朱某可以體諒,但是這城門確實開不得,因為糧食確實不夠。” 他用筷子點了點面前的鮑魚,道:“這東西價格是高,但現(xiàn)在的問題不是沒有銀兩,而是你拿著銀子買不到米。就算將城中的雞鴨魚rou,山珍海味聚在一起,恐怕都不夠這些饑民們一頓塞牙縫的?!?/br> “如果放他們進來,這些人把東西吃光了,就會變成暴徒,到那個時候,又該怎么辦呢?” 兩位主事被朱成欒說的啞口無言,總覺得他在?;^,但這話聽起來,又找不出不對的地方。 朱成欒見狀便笑道:“你們瞧瞧,曲大人一直一言不發(fā),定然便是已經(jīng)料到朱某的為難之處才不會質(zhì)疑。這一點,該我敬知音一杯!” 丁主事和郭主事之前跟曲長負商量,讓他勸說朱成欒,就被曲長負給拒絕了,這次又被朱成欒出口揶揄。 兩人自然而然便覺得,他們這種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世家弟子本就是自私自利的一丘之貉,臉色便不大好看。 曲長負聽見朱成欒公然挑撥離間,也不生氣,舉杯道:“請!” 朱成欒跟著他仰頭將酒一飲而盡,心中暗笑。 這次來的三個人明顯就是互相不對付,對于他來說,那可是求之不得。 聽說會有欽差前來惠陽,朱成欒就已經(jīng)打聽過了,這三個人不過是前來查看情況的先遣兵,難搞的也就曲長負一個。 他特意調(diào)查了一下此人之前那些“豐功偉績”,發(fā)現(xiàn)曲長負一開始就是靠著花言巧語討皇上歡心上位。 而后他不擇手段,打壓異己,短短時間之內(nèi)就平步青云,已經(jīng)初步得到了皇上的寵信。 像這樣一個心狠手辣,醉心名利之人,別的不敢說,一定是非常聰明和識趣的。 朱成欒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果然,經(jīng)過剛才的試探,曲長負跟戶部那兩個傻小子果然不是一條心。 畢竟流民的死活對他們來說根本就無所謂,只要能給朝廷一個交代就好了。 曲長負別在他這里多管閑事,朱成欒自然也愿意配合,讓對方把差事完成的漂漂亮亮。 方才他挑撥了幾句,一會也該差不多向?qū)Ψ结尫乓恍┯押玫男盘柫恕?/br> 一頓飯下來,恐怕席位上真正吃下去東西的也只有曲長負和朱成欒兩個人,因此結(jié)束的很快,曲長負早早便回到了住處休息。 他剛剛到了院子前,便聽后面有人急急喊道:“大人留步。” 曲長負回頭看去,只見是蘇玄所轄的襄遠縣縣丞從后面追了過來。 他又是焦急又是賠笑,沖著曲長負道:“曲大人,我們知縣還被關(guān)著,方才在席上您也沒提起他,這……” 曲長負身為刑部郎中,來到這里,在明面上的差事就是重新核查對于蘇玄的處置,結(jié)果他根本就沒提這事,仿佛蘇大人還及不上大米重要。 第35章 今朝始是歸 曲長負的冷淡態(tài)度可把縣丞給急壞了,當時坐在末座又說不上話,只能隨后追著他過來。 曲長負道:“不必擔心,一會朱大人自會來請我去看他?!?/br> 說完之后,他見對方一怔,也沒解釋,便轉(zhuǎn)身道:“請進罷。” 那縣丞莫名又忐忑地跟著曲長負進了前廳,坐下喝了三盞茶,朱成欒身邊的小廝便過來了。 這一切跟曲長負所料想的差不多,剛剛在席上,朱成欒把挑撥的話說完了,也應(yīng)該是給自己遞甜棗安撫的時候。 果不其然,那小廝行禮之后客客氣氣地說道: “曲大人,我家大人知道您這次是為了蘇知縣之事而來。令小的知會您一聲,請大人放心,蘇知縣無恙。” 曲長負道:“是嗎?” “是,蘇知縣暫時還在牢里,是因大人擔心如果將他釋放,其他官員會效仿此舉,開倉放糧,故只能以此作為警戒?!?/br> 曲長負道:“不殺不放,莫不是要讓他在里面老死?!?/br> 小廝道:“您說笑了,我家大人便是請小的過來傳話,方才在席上,曲大人理解他的難處,未曾出言為難,我家大人自然會投桃報李,也讓您能順利交差?!?/br> 他微微壓低聲音:“流民一事,自會解決,屆時,蘇玄便可任憑曲大人處置?!?/br> 曲長負微微一怔,但只是在瞬間,他的神色便調(diào)整過來:“如此甚好。不知可否讓我見他一見?” 小廝道:“這個……應(yīng)是不成問題,但小的還需回去請示一下我家大人,請您見諒。” 曲長負道:“去罷。” 襄遠縣那縣丞原本是擔憂曲長負根本就不想管蘇玄,見他料事如神,這才算是真正服了,見朱成欒的小廝離開之后,也歡喜拜謝離去。 他這一走,曲長負便跟靖千江說道:“朱成欒沒安好心。” 這是從馬車上的親吻過后,曲長負跟靖千江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