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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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等到自己的計謀成功,靖千江和齊徽都要倒大霉,無論曲長負有什么計劃,都再也施展不得,只能任由自己擺布。 畢竟,帝王都是多疑的,有的時候,只要一顆小小的種子,便足夠引起大禍。 他的心素來冷硬,雖然看似風流浪蕩,處處留情,實際上在這世上,他不會為了任何人而心軟。 哪怕是血親兄弟,哪怕是自己喜歡的人。 齊瞻用帕子擦掉自己手上沾染的墨漬,緩緩攥緊了手指,如同要捏碎心中殘存的最后一點不忍。 正在這時,有人說道:“觀殿下春風滿面,氣色甚佳,看來是有什么好事發(fā)生了?!?/br> 齊瞻毫不意外,抬眼說道:“方才發(fā)生了一點小插曲,好歹正主終于到了。思平王難得前來做客,本王自然欣喜?!?/br> 這個說話的人竟然是南梁送來的質子,南梁八皇子李裳。 齊瞻等的人原本是他,而且聽兩人說話的語氣,很有幾分熟稔。 李裳領著蘇玄走進門來,為他引路的魏王府下人便識趣地全都退了下去。 齊瞻見蘇玄雖然低眉順眼地跟在李裳后面,但氣度不凡,溫柔清雋,不像是普通侍從。 他難免多看了一眼,說道:“思平王這個屬下,倒是有幾分眼熟。” 李裳笑道:“魏王,這并非我的隨從,而是前一陣在惠陽立下大功的蘇玄蘇大人,如今已是侍讀學士?!?/br> 齊瞻“唔”了一聲,這才有了點興趣。 蘇玄這個名字他還是有點印象的,在調查朱成欒罪證,賑濟災民一案中,他表現(xiàn)的很是突出。 而且那些行為,著實損害了齊瞻的利益,其實應該是等于站在了他的對立面才對。 但如今李裳特意把他帶過來,顯然是在告訴齊瞻,蘇玄已經(jīng)是他們這頭的人了。 以此人的手段、智慧和目前擔任的官職,以后應該能派上一些用場。 他說道:“原來是蘇大人,本王對你可也是早有耳聞了。你當時在惠陽做過官……嗯,可識得曲御史?” 蘇玄道:“是曾說上過幾次話,但下官位卑,也未敢對曲御史多有打擾,因此不曾深交?!?/br> 齊瞻一哂:“他那個人,從來都是這樣,誰也瞧不上。” 他說罷之后道:“本王與思平王尚且有事要談,那便請?zhí)K大人下去稍待罷?!?/br> 蘇玄應了,由著王府的下人帶了下去。 李裳正是在他的鼓動之下才與齊瞻接觸的,兩人合作不久,這次見面議事的時間想必也不會短。 蘇玄坐著喝了一會茶,聽到前院隱隱有些喧鬧的聲音,也只做不知。 過了一會,他忽然“哎呀”一聲,竟是不小心將茶水灑到了腿上。 蘇玄也是個朝中官員,王府的管家自然不好怠慢,見狀連忙令小廝帶著蘇玄去更換衣服。 蘇玄去后面?zhèn)溆玫膸繐Q完衣裳,走出院子的時候,正好見到一名女子跌跌撞撞地跑過來,一個踉蹌,差點撞在他的身上。 蘇玄向著旁邊躲開,那女子一下子便摔倒在了地上。 蘇玄袖手站在原地,與她離的遠遠的,溫文爾雅地說道:“夫人慢些。” 這名女子正是齊瞻的眾多妾侍的其中之一,而就是她這么一摔的功夫,身后追著的人也已經(jīng)過來了。 一名看上去就很潑辣的丫鬟氣的柳眉倒豎,叉腰道: “高姨娘,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們王妃連話都還沒說幾句,你便專朝著客人的方向跑,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欺負了你!以為這樣就能敗壞王妃的名聲了嗎?下作!” 聽這丫鬟一說,蘇玄便知道了,看來隨后穿一身淡綠色衣裙緩緩行來的那位女子,便是魏王妃林憶。 林憶走了過來,先似笑非笑地看了高姨娘一眼,喝止了丫鬟的叱罵。 她不緊不慢道:“翠蟬,莫說了,我便是欺負了她又能如何?她是侍妾,我是王妃,難道欺負不得嗎?愚蠢?!?/br> 高姨娘楚楚可憐的表情一僵,林憶卻沒再理她,又看向蘇玄:“這位大人是王爺?shù)馁F客罷?不好意思,我處理王府雜事,沖撞到大人了?!?/br> 蘇玄微一傾身道:“王妃言重了,原本是下官叨擾?!?/br> 他說完之后要走,卻被高姨娘緊緊抓住了衣角,哀求道:“大人,王妃要背著王爺發(fā)賣我呢,請您救救我罷!請您幫我向王爺稟告一聲!” 林憶淡淡道:“你們剛來府中的時候呢,我就已經(jīng)說過了,王爺對你們的要求很低,臉蛋好看就行,腦子長不長都無所謂。本王妃對你們的要求也很低,別給我惹麻煩就行,要爭寵要獻媚由得你們?nèi)ァ!?/br> “但你往柳姨娘的糕點里下毒,這就過分了,害我早上沒睡足,一直查到了現(xiàn)在。你若實在不想被發(fā)賣,我就將你就地打死罷?!?/br> 高姨娘面如土色,蘇玄將袍子角從她的手中拽出來,說道:“王妃,能不能容我單獨說上幾句話?” 林憶道:“你要干涉王府內(nèi)務嗎?” 蘇玄微笑道:“自然不會這般多事?!?/br> 林憶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到一邊,蘇玄便跟了上去,這樣一來,其他人能夠看到他們在交談,卻無法聽見聲音,可以避嫌。 林憶挑眉打量著蘇玄:“你不會是故意在這里等著的吧?請問蘇大人到底想說什么?” 蘇玄直入主題:“魏王府的后院之中人多且雜,這在京城中都是有名的,想必王妃管理起來,耗費了不少心力。但下官卻聽說,前一陣王爺曾經(jīng)言道,要為一個人將所有人全部都清理掉,不知王妃可曾有所耳聞?” 林憶道:“誰?” 蘇玄道:“曲相長子,僉都御史曲長負?!?/br> 曲長負名滿京華,才貌雙全,令不少閨中小姐都津津樂道,林憶也聽說過這個名字。 而且憑著她對于自己那個夫君的了解,要是曲長負當真像傳言中形容的那樣,齊瞻看上他也很有可能。 她說道:“那為何王爺沒有當真將后院里的人都散去呢?” 蘇玄道:“自然是因為曲大人并不欣賞魏王殿下。” “原來是他單相思啊。”林憶笑道,“不過聽起來,好像跟我沒什么關系?!?/br> 蘇玄笑了笑:“方才聽王妃言下之意,似乎十分不喜歡眼下這纏身的俗務,玄曾經(jīng)應算是王妃父親的門生,見狀心感戚戚,這才想要為您排解憂難。不過是出了個胡亂的主意,王妃聽過也就罷了?!?/br> 林憶沉吟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跟曲長負有仇,所以故意說我的丈夫喜歡他,然后借我的手對付他?” 蘇玄笑道:“王妃連一個侍妾都懶得處置,又怎會是那等狹隘女子?” “更何況——”他含笑說,“曲長負要真是能用這種招式來對付,他就不是曲長負了。” 林憶沉吟著看了蘇玄一眼,不知為何,總覺得從他后一句話當中聽出了幾分溫柔之意。 “我知道了,多謝大人提醒?!?/br> 與林憶說了這幾句話之后,蘇玄又回到了前廳等待李裳,深藏身與名,仿若無事發(fā)生。 希望林憶是個如他想象中那樣聰明的女子,也希望這一世,曲長負能夠萬事順遂,無憂無懼。 等到李裳出來之后,兩人便離開了魏王府。 路上的馬車中,蘇玄說道:“您同魏王談的不錯?!?/br> 李裳道:“哦,何以見得?” 蘇玄笑道:“方才不是魏王親自送了咱們出來的嗎?看來您已經(jīng)向他攤開了一部分的底牌?!?/br> 李裳不禁笑了:“蘇玄就是蘇玄,察言觀色,料事如神。” 他承認道:“想跟魏王合作,讓他放心在我的支持下奪位,自然不能讓魏王還把我當成是一名無依無靠的質子。我把手中部分暗藏的勢力透露給他了,看樣子他還算滿意?!?/br> 蘇玄說:“恕我直言,殿下這樣盡心,就是為了在齊瞻登位之后,讓他再反過來支持您回國奪權嗎?” 李裳凝視著蘇玄,微笑道:“怎么,這值得懷疑?” 蘇玄面不改色:“是懷疑,但懷疑的是魏王。他那種人,只怕過河拆橋,反倒讓殿下吃虧?!?/br> 李裳沉吟道:“確實值得考慮,不過你也不要過于擔心。咱們跟他合作時,自然也得想辦法抓住他的一些把柄,總不會平白付出的?!?/br> 他拍了拍蘇玄的肩膀說道:“這條路不好走,虧了有你啊?!?/br> 蘇玄微微一笑。 * 經(jīng)過之前那場好戲,陸越涵要前往南戎的事已經(jīng)沒有了半點轉圜余地。 轉眼間就到了南戎使臣離開的日子,偏生又正趕上了皇上的千秋節(jié),因而宮中舉辦盛大的宴會,一為賀壽,二為踐行。 曲長負入宮的時候還早,整個宮中已經(jīng)是張燈結彩,亮若白晝,鼓樂絲竹之聲響徹大殿,衣飾精致的宮人們手捧珍饈美酒穿梭往來,簡直比過年還熱鬧。 宋繹走在他身邊,低聲道:“陛下這是一心要在外人面前逞揚我國的國威啊,每一回有使臣來往,都是如此……鋪張。聽說前幾日太子上書奏請一切從簡,還被陛下責罵了,說他小家子氣?!?/br> 曲長負看著眼前的一切,卻不由想起之前在惠陽看到的那些災民們。 那些人每一個都面黃肌瘦,目帶愁苦,臉頰深深凹陷下去,有人因為吃了太多的觀音土,肚子卻是漲的仿佛要爆炸。小孩子光著腳踩在地上,頭發(fā)黃的如同枯草。 還有沙場上的戰(zhàn)士,就算是沒有那些發(fā)霉的糧草,很多時候,他們也只能草草以干饅頭和涼水果腹。 這里的一盤菜,或許已經(jīng)足夠一個人伙食一月之資。 常年在外面打仗的宋繹自然對此也深有感觸。 但皇上不會想到這些,他所見到的,只有表面上聚集的災民得到疏散,宋太師帶領的將士們數(shù)戰(zhàn)告捷,齊徽這個時候沖上去潑冷水,不挨罵才怪。 而相對于主張重視民間疾苦,節(jié)儉為上的太子來說,魏王愛繁華,喜排場,這種作風與皇上更加一脈相承。 這也是曲長負上一世愿意去支持齊徽的原因之一,他身上的優(yōu)點與值得欣賞之處,是無法否認的。 可惜,多疑與偏執(zhí)卻是致命的弱點。 曲長負心里這樣想著,對于宋繹的話卻只是微微一笑,說道:“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天子之威罷?!?/br> 兩人說著話,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曲長負坐下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斜對面恰好是靖千江,正向著這邊望過來。 見曲長負看到了自己,靖千江舉起酒杯向他一敬,借著這個動作,向他眨了眨眼睛,然后便放下酒杯出去了。 曲長負同宋繹道:“殿中有些氣悶,我去御花園轉一轉,等到開席之前就回來。” 宋繹道:“今天宮里來的人多,你小心些,別同誰爭起來?!?/br> 曲長負本欲起身,聽了這話頓住,神色古怪地看了宋繹一眼:“在你心里,我不會是出了門就四處找人挑釁打架的形象罷?” 宋繹大笑,曲長負便去了御花園。 靖千江果然在那里等他,此回一反常態(tài),他眉宇間帶著幾分思慮之色。 曲長負道:“怎么了?” 靖千江道:“方才我在案前的一盤菜肴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張圖?!?/br> 他攤開手,掌心中放著半塊薄如蟬翼的素色輕紗,上面畫了一只惡鬼,青面獠牙,懷里緊緊抱著一張等身高的長弓,天空中還有兩只仙鶴,正在向下俯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