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肆意癡纏、國家安排我去種田、馴狼、逆天成鳳:神帝,別過來、校草meimei是花妖、蜜寵甜心:竹馬影帝,親一個!、岑教授的小青梅、六零之重生男主是我哥、我的飯館很美味、[綜英美]我是一朵嬌花
宋鳴風(fēng)已經(jīng)聽的忍不?住落淚,不?光是他,所有人都被這番話給驚呆了,就連隆裕帝都是滿臉驚詫。 誰也沒想到,脾氣剛硬且一身貴氣的曲長負,竟然是這樣成長起來的。 曲長負自顧自地說道:“此等經(jīng)歷實在不?堪,臣并不?想吐露于?人前。但正是因?為?臣心里一直清楚,父親對臣并不?喜愛,才會在他與魏王聯(lián)手謀害的時候立即發(fā)現(xiàn)……” 他也跪了下來,大聲道:“此等行徑,蒙蔽圣上,借公行私,已經(jīng)不?是臣自身的委屈,臣這才不?得不?忍痛揭穿!還請陛下明察!” 曲蕭混跡官場多年,什?么風(fēng)浪都見過,要?不?是此刻被指責(zé)的對象是他,他簡直都想給曲長負喝彩了。 這份口才和頭?腦,關(guān)?鍵是這顛倒黑白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誰還能的辯的過他! 曲長負這番話實在是可憐委屈到了極點,聽起來也與每一件事實都對的上號,讓無關(guān)?人等心中的同情全都偏在了他的身上。 可最?重要?的一點是,在這些事當(dāng)中,曲長負可半點都沒吃過虧??! 誰敢給他氣受! 至于?什?么“如履薄冰夜不?安寢”這樣的詞,更是根本就不?適合用在他的身上。 可是自己偏偏還沒有辦法?辯解。 他竟然當(dāng)真栽在了這孩子的手上。 曲蕭不?再說話,齊瞻在旁邊聽著,卻已經(jīng)忍無可忍。 若曲長負不?是在口口聲聲地指責(zé)他,他或許還能生?出一些憐香惜玉的心思,但此時此刻,對方的每一句話,實際上都變成了刺向他的利箭,他的同情心還不?如用在自己的身上。 齊瞻道:“父皇,兒臣確實曾經(jīng)與曲相?見過面,但不?過是詢問前一陣科考之事,關(guān)?于?宋彥所說的私下勾結(jié)南戎,全部都是子虛烏有?!?/br> “恕兒臣直言,宋彥原本是宋家的人,他口中的話不?能確信,應(yīng)當(dāng)嚴刑拷打,才能問出幕后究竟是誰在挑撥指使!” 齊瞻這也是不?擇手段了,什?么嚴刑拷打,只怕是要?將他給屈打成招吧! 宋彥沒想到齊瞻這么狠:“魏王你——” 曲長負稍稍提高嗓音道:“不?必了!” 他說:“殿下既然認為?宋彥是宋家這一邊的人,那?么無論他說什?么,殿下心里總歸是都不?會相?信的了。那?么長負還有個人證,這一位的話,想必您不?會反駁?!?/br> 因?為?情況未知,齊瞻被曲長負層出不?窮的手段弄的有些焦躁,盯著他道:“曲御史?,你手上的人可真多啊。” 曲長負淡淡一笑:“并非我的人。正因?對方身份特殊,故而才遲遲沒有上殿來,若是要?請她作證,長負就要?斗膽請與此案無關(guān)?者稍作回避了?!?/br> 這件事牽涉的陰私確實有點多,當(dāng)下大部分無關(guān)?的人都離開?了,只留下了幾位皇子,以及宋家、曲家的人。 而曲長負所說的證人卻是令所有的人完全沒有料想到。 當(dāng)看見緩步走進?來的華服女子之后,齊瞻先是滿目驚詫,隨即反應(yīng)過來,眼中幾乎噴火,失態(tài)道:“怎么是你?” 來的人竟然是他的王妃林憶。 魏王妃給皇上行了禮:“參見父皇。” 隆裕帝的臉色也有些不?豫,方才是子告父,現(xiàn)在又來了個妻告夫,今天上朝沒看黃歷,這到底是個什?么日子? 他淡淡地道:“起身罷,你又有什?么話說?” 林憶道:“父皇,臣媳是來證明,王爺與曲大人之間確有私怨,并且在此之前,便私下里與南戎有所勾結(jié)?!?/br> 隆裕帝道:“他可是你的夫君,你又為?何要?向著外人說話?” 林憶苦笑道:“臣媳自從被父皇指婚給魏王的那?一天起,就把他當(dāng)做了我的天,謹守女德,事事以魏王為?重,自認德行無虧??墒俏和鯀s未必也同樣愿意將媳婦看成是妻子。” 她拿出幾封書信,雙手呈了上去?:“請父皇過目?!?/br> 齊瞻跟林憶站的很近,一眼便看到了,那?書信上的字跡十分眼熟,赫然正是自己寫給曲長負的。 當(dāng)初這小子故意跟自己裝相?,說些什?么想打動他,就要?先證明自己實力的鬼話,弄得齊瞻心猿意馬,回去?之后親手寫了好幾首酸詩送到了丞相?府。 后來齊瞻早就忘了,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竟然到了林憶的手里 ——這兩個人是什?么時候勾搭到一起的?看樣子還關(guān)?系匪淺! 這個認知對齊瞻的打擊可不?是一點半點,他有那?么一瞬間整個人都被氣的怔住了,失態(tài)道:“你們!” 他的目光幾乎要?吃人一般,第一時間看向曲長負,曲長負掩袖咳嗽了幾聲,放下手抬頭?時,沖著齊瞻戲謔一挑眉峰。 齊瞻簡直想掐死他。 林憶道:“王爺很驚訝嗎?你為?了騙得曲御史?順從于?你,不?惜在書信中向他承諾,此生?除了他之外再不?要?別人,還說要?休棄于?我,可惜曲御史?仍是不?動心,你惱羞成怒之下,竟然發(fā)起如此報復(fù)?!?/br> “而這些書信,正是曲御史?給妾身的,他是一番好意,提點妾身要?注意身邊之人,妾身看過之后,心也死了?!?/br> 林憶凄凄切切地說道:“君既無心我便休,但被你拋棄之前,我仍是皇族的一員,斷斷看不?得你如此欺瞞陛下?!?/br> 隆裕帝勃然大怒,喝道:“魏王,此事你要?怎生?分說!” 齊瞻跪倒在地:“父皇,兒臣是冤枉的!兒臣……” 隆裕帝冷冷地說:“曲長負冤枉你,宋彥冤枉你,連你的王妃也冤枉你嗎?以前你胡鬧,朕都寬縱了,如今你簡直是死不?悔改!” 齊徽也跪倒在地,做出求情的樣子,慢慢說道:“父皇,大皇兄是有錯,但他對于?南戎之了解,先前也并非無功,還請父皇……” 他這話不?說則已,一提起此事,又讓皇上想起之前齊瞻便因?暗中布局算計太子和璟王,被禁足在王府之中。 而后皇上心中也多有不?忍,見齊瞻及時提供了有關(guān)?于?南戎土俗的發(fā)現(xiàn),便借著這個由頭?,把他給放出來了。 現(xiàn)在再想,齊瞻從頭?到尾都沒有反省過自身過失,反倒不?斷地揣測圣心,利用他所得到的偏愛做些陰謀算計的勾當(dāng)。 曲長負的狀正好告到了點子上,皇上可以不?在意齊瞻對一名普通的臣子起了別樣心思,也可以不?在意曲蕭如何對待自己的兒子。 但是他不?可能不?在意皇子與重臣的勾結(jié)和欺瞞! 皇上一旦起了猜忌之心,那?就無論怎樣的求情和辯解都沒有用處了,當(dāng)下齊瞻剛剛恢復(fù)的差事還沒在手里捂熱乎,又被盡數(shù)罷免。 這一次皇上并沒有允許他在王府中禁足,而是吩咐送到大相?國寺去?,嚴加看管。 魏王妃林憶以夫妻恩義斷絕為?由,請求和離,則被皇上暫時壓下,準許她先回娘家暫住,改日另議。 至于?曲蕭,則被直接逐出京城,貶為?了惠陽知府。 說來也巧,那?本來是先前朱成欒的職位,朱成欒被曲長負查了之后,尚未有新?人接替,如今倒成了曲蕭流放之地。 這一戰(zhàn),曲長負可以說是大獲全勝。 而且最?詭異的是,他所用的人證,是跟他有仇的宋彥,曲蕭手下的隨從,齊瞻的王妃…… 曲長負甚至根本不?需要?他自己的親信,就把能利用的對象利用到了極致。 不?過即便如此,對于?其他人來說,曲長負也沒有什?么需要?防備和忌憚的了,因?為?不?日,他也馬上將要?啟程,前往南戎。 * 曲長負從議政殿中走出來,天色微陰,不?見飛雪。 此時早朝早已散去?,大殿之前一時無人經(jīng)過,站在高處的時候,會讓人有一種手掌天地的錯覺,可是浩浩長風(fēng)掠過襟懷,又將一切吹成了空。 永遠都是無休止地斗,斗贏之后,便又是無盡的空虛。 曲長負走下長階,出了宮門,尚未等伺候的人迎上來,便見曲蕭正背對著自己,站在門口。 曲長負面色如常,行禮道:“父親?!?/br> “這么多年來宦海浮沉,從未有人能將我算計至此,沒想到,竟然是你贏了。后生?可畏?!?/br> 曲蕭笑了笑道:“如今我去?惠陽,你去?南戎,咱們父子今生?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面。為?父最?心愛的長子啊,你多保重吧?!?/br> 曲長負道:“我在陛下面前是那?句話,在父親面前還是那?句話,若非父親一意相?逼,你我原本誰也用不?著到這般地步?,F(xiàn)在兒子就要?為?了家國大義慷慨赴死了,不?知父親可愿意發(fā)一發(fā)慈悲,讓我當(dāng)一個明白鬼???” 曲蕭怔了怔,然后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早就猜到了,原來你還不?知道。” 曲長負微微搖頭?:“我還記得小的時候,父親領(lǐng)我讀書騎馬,為?我在燈下糊紙燈籠,都是出于?真心疼愛,那?種溫馨之感,如今還可回憶起來。但不?知從何時起,這種親情就變了調(diào),再也難以尋回,叫人惆悵不?已?!?/br> “我曾反復(fù)思考過原因?,但也只能瞎猜罷了。是我的命數(shù)克你,還是我不?是你的親生?孩子?” 這父子兩人面對面站著,說話都是斯斯文文,面帶笑容,半點也看不?出來方才恨不?得置對方于?死地的針鋒相?對,叫知情人看了,卻不?禁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曲長負的話問出來,曲蕭卻沒有立即就回答,他靜靜地站了片刻,臉上的出現(xiàn)了悵惘追憶的神情。 “我和你的母親,是在一次廟會上認識的。那?個時候,我剛剛中舉,意氣風(fēng)發(fā),自以為?日后定當(dāng)鵬程萬里,也不?知道她是太師府的千金,就冒失的過去?追求?!?/br> 片刻之后,他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這句話。 這似乎還是在宋琬過世之后,曲長負頭?一回聽見曲蕭提起她。 他神情淡漠,卻非常認真地聽著。 曲蕭像是小時候給兒子講故事那?般,慢悠悠地說道:“后來知道了她的身份,我曾經(jīng)十分憂慮,幸好你的外祖父和舅舅們都沒怎么阻攔,我們就成親了,成親后,很快又有了你。” “你祖父祖母都早早就被村里的惡霸打死了,我沒有本事給他們報仇,從小寄居在一位遠房叔父的家中,十五歲只身來到京城求學(xué)。我沒有真正的家人,不?知道親情究竟是什?么感覺,直到成親之后,才算是有家了?!?/br> “一日我從官衙回來,看見你娘領(lǐng)著你在后院里學(xué)走路?!?/br> 曲蕭終于?轉(zhuǎn)過頭?,凝視著曲長負的側(cè)臉:“我站在那?里看了許久,舍不?得打擾,我曾有時以為?,我一輩子都會在追求權(quán)勢的路上孤獨地度過,可沒想到還能過上這樣的日子。但很多幻想不?過是幻想,命中注定沒有的鏡花水月,終究會被打破?!?/br> 他淡淡地說:“后來我才知道,你的母親曾經(jīng)有過一名心上人。我認識她的時候,她才剛剛被對方拋棄。” 曲長負道:“你怎么知道的?” 曲蕭說:“我們碰見了那?個人,我察覺到她神色有異,回家后也是悶悶不?樂,我便問她是怎么回事,她自己說了?!?/br> “畢竟舊情已經(jīng)過去?,我本也想此事聽過便可放下,卻未曾料到,原來你也不?是我的親生?孩子。” 曲長負猜測過這種可能性,畢竟能讓一名父親這樣痛恨自己兒子的原因?不?多。 但聽曲蕭親口將話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全身一陣陣地發(fā)冷,平日里思慮過重就會引發(fā)的頭?痛,針扎一般愈演愈烈。 曲長負將攥緊的拳頭?背在身后,神色平靜地問道:“那?個人是誰?” 曲蕭笑了笑,說出一個他絕對不?會想到的名字:“你師父,謝同?!?/br> 曲長負道:“這不?可能!” 曲蕭說:“當(dāng)年謝同是宋太師招攬的江湖游俠,住在太師府上,他跟宋大小姐的一段情,一些來往密切的人家也并非不?知?!?/br> “后來謝同為?了建立功業(yè),外出打仗,卻喜歡上了另外一個女人,那?女人卻因?保護他而死,因?而謝同回來,決意為?她終生?不?娶,也斷了同你娘的那?段情誼?!?/br> 曲長負臉色變幻,在陰沉的天色下顯得青白交加。 曲蕭看了他一眼,說道:“這些都是你娘自己告訴我的?!?/br> 曲長負閉了閉眼睛,正要?說什?么,忽然被人從身后按住了肩頭?。 他回過頭?來,說道:“二舅?!?/br> 這兩個字一出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有些嘶啞。